第二日一早,周處調集軍中帶來的所有攻城器具運到關前,準備一鼓作氣及早拿下飛猿口。
周處親自率兵守住前陣,先將投石車、硬弩等車架擺設在城下,這些器械早在昨日就已經裝配完畢,經過無數次改良的這些攻城器械已經十分便於拆卸運輸。
關頭兩端架起三座井闌,但飛猿口的關隘超過三丈,井闌上依然看不到關內情形,雲梯也難以發揮作用,不過這並不影響先行試探攻擊。
在關前準備近半個時辰,依舊不見守軍殺出,周處更不去叫戰,佔住陣腳之後,立刻傳令擂鼓攻城。
隨着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木軸摩擦之聲響起,投石車率先對準城牆一陣猛射,只有少數的石塊扔到了城牆上,但還是打得守關的于闐軍收縮關內,不見人影。
周處命步兵緩步向前,測試着最佳距離,連續攻打了一個時辰,準備好的石塊、沙包等等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城牆上看起來千瘡百孔,但對於挖鑿大山而建的關頭卻沒有造成多大損失。
周處令旗一揮,弓弩手再次上前,準備壓制關上的守軍,讓投石車更進一步,就在此時,被砸得裂開幾條縫的關門忽然打開,蘇拉伽帶領一支人馬衝殺出來。
周處見其直奔居中的投石車而去,冷哼一聲提着狼牙槊便從斜刺裡阻攔,後面早已嚴陣以待的士兵馬上以弓箭壓制,將衝出來的于闐人馬射倒一片。
當——一聲驚天巨響,周處硬生生地接住了蘇拉伽的大斧,二人都被震退,各自心驚,蘇拉伽尤其如此,畢竟他想象周處和文鴦不相上下與親自交手又大不相同。
兩人都是重兵器,在關前交戰,士兵不能近身,投石車也只能停止發射,井闌上偶爾有幾支冷箭射下,于闐士兵也不敢再衝,躲在關頭弓箭手的防禦範圍之內,守住陣腳高聲吶喊。
蘇拉伽無心戀戰,十餘合之後奮力逼退周處,打馬退回關內,周處本打算趁勢追殺進去,奈何守軍早有準備,霎時間箭如雨下,等於闐人馬進城,無數滾石、檑木瀑布一般砸下來,只能無奈後撤。
蘇拉伽回城上了關頭,眼望下面密密麻麻的漢軍,憂心道:“漢軍這投石車果然威力極大,周處和文鴦又十分勇猛,若任憑其如此攻打,只怕一月難以守住。”
東川王早就將漢軍形勢看得清楚,冷笑道:“我們憑險堅守,此關本就是一座大山,周處如此攻打,畢竟落了俗套,他再勇猛也無濟於事,再有一日便見分曉。”
蘇拉伽皺眉不語,看眼前陣勢,正如東川王所言,完全可以堅守數日,但就這樣被動挨打,實非他所願,想這十餘年縱橫于闐,攻皮山、破渠勒、滅戎盧,無堅不摧,何曾如此窩囊過?
東川王以爲蘇拉伽還在擔心,寬慰道:“只需堅持一日即可,此關高大,漢軍無法攀城攻打,只需躲避其發射過來的大石、弓弩,一日當保無虞。
到了夜裡,將軍領五千精兵衝入其營,就算不能敗敵,也可將其器械毀壞,漢軍兵馬再強,終無用武之地,再過幾日,援軍便可趕到,即便是劉封親來,也只能望關興嘆。”
“哼,今夜出戰,本將要將漢軍殺得找不着北!”
蘇拉伽怒哼一聲,叫副將守關,東川王從旁協助,先回去歇息養精蓄銳,等天黑之後出兵。
漢軍繼續攻打關隘,關前塵土飛揚,巨石落在關牆上,大片的沙土和石塊簌簌而落,城牆下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碎石沙土,守軍只是躲在關頭的垛口內不時張望監視。
見關上守備器械充備,周處也放棄了用衝車強行衝擊關門的打算,只是讓投石車和弓弩一味壓制猛攻,以此來消磨守軍士氣。
中午時分,文鴦從營中來到陣前,蹙眉打量着關前的一片狼藉:“只是這樣攻打,一個月也休想拿下此關。”
周處言道:“今日先做調整,明日將石塊換成灰瓶,再加上火油等,儘量將火引到關上,我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文鴦在陣前觀戰片刻,忽然問道:“若是大將軍來,他會如何決策?”
周處眉頭微蹙,沉吟片刻之後搖頭道:“你我都不是大將軍。”
“嘶——”文鴦撇嘴吸了一口氣道:“我想大將軍必不會如此強攻,他總能想出辦法,你我爲何就合計不出呢?”
周處無奈一笑:“班將軍可找到了?”
“還不曾回營!”
文鴦看了一眼遠處的羣山,忽然笑道,“你該不會真以爲班辭來了,我們三人就能想出破關之策?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這句原本軍中流傳之語在諸葛亮死後已經漸漸變成了俗語,傳遍整個中原,大家都耳熟能詳了。
“你呀……”周處經過這兩年多的歷練和學習,已經比文鴦沉穩了許多,看看日已偏西,言道:“你再督軍攻打一個半時辰,我回去再派人去找班將軍,否則大將軍到來,我們可不好交代。”
文鴦不情願地接過令旗,咕噥道:“若是能將大將軍用的飛翼借來,我便一人殺到關上去。”
周處調轉馬頭,又叮囑一句:“小心那蘇拉伽會出關突襲。”
文鴦冷哼一聲:“我正等着他出來呢,耗子一樣躲在洞裡,遲早被我抓到。”
周處走後,文鴦也不派兵登城,而是讓弓弩手繼續護住攻城器具,不斷關上發射石塊,若看到敵軍露頭,便以弩箭射之。
雖說壓得守軍擡不起頭來,但終究方式太過單一,一日無果,等到天色將暮,便傳令退兵,見周處還在轅門外張望,知道班辭尚未歸來,倒比攻打關隘還讓人憂心。
二人回到營中,左右沒有計議,只得派人立刻向劉封報信,大軍即將到來,若被攔截在飛猿口耽擱時日,白白消耗軍糧可有些得不償失。
“讓二位將軍掛心了!”
正在二人嘆息之時,忽然帳簾解開,班辭裹着一股夜風走了進來。
“唉呀,太好了,你可算回來了!”
文鴦大喜,起身一把抓住班辭的肩膀,上下看看,“沒有受傷吧?”
班辭神秘一笑:“非但毫髮無傷,還有一件大好事要與二位將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