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一句話,倒讓劉封疑竇叢生,甚至腦子有些混亂,這個時代與他所知的歷史似是而非,自從穿越之後已經大不相同,甚至連穿越前的事件都有些微妙的出入。
如果按照史書記載,張角創立太平道主要受《太平經》的影響,加上早期流行的"黃老"思想,將其化爲太平教的教義,而《太平經》是由於吉等人所撰。
而演義中張角是因入山採藥,遇南華老仙,在山洞中授天書三卷,即《太平要術》,張角三兄弟因此得以創立太平教,隨後南華老仙化做清風,其後再無記載。
根據後世一些道教書籍的記載,南華老仙還有幾名徒弟,于吉和左慈都是得其傳承,左慈學了《遁甲天書》,于吉得到《太平清領道》,而《太平要術》傳給了張角,甚至連管輅、紫虛的卜筮之術也是得自南華真人的傳承。
而劉封在這個世界親身經歷之後,才知道連華佗、胡昭也是這南華真人的弟子,似乎與左慈又沒有什麼關係,左慈自稱出自崑崙一脈,箇中關係錯綜複雜,他還真沒心思去細想這些問題。
這些志怪虛妄之詞劉封先前並不相信,甚至在剛剛穿越的時候,作爲一個樸素唯物主義者,自認爲後來的科技文明要遠高於古代文明,還和古山居士、諸葛亮因諸葛果修道之事還起過沖突。
後來遇到諸多怪事,劉封不禁對此有了懷疑,畢竟連自己都算重生了兩次,各種原因實非科學能夠解釋,自然對練氣士的傳言便信了八九分。
只是左慈說過,練氣士是在另一個領域,不干預世俗之事,一旦貿然出手,非但會被修真界追殺,還會遭到天罰,數十年乃至百年的辛苦付諸東流,所以並沒有人敢於冒險,自然也就不爲凡人所知。
見左慈也出現在開陽,想起先前在太平谷見過的鐘離權,劉封心頭一動,問道:“莫非那太平經中所說的南華洞府真在琅琊郡不成?”
“不錯!”
左慈緩緩點頭,卻嘆了口氣,“卻不知何人泄露消息,招惹這許多凡夫俗子來開陽,憑他們的本事,哪裡能打開琅琊宮?”
劉封眼神閃動:“道長已經找到琅琊宮了?”
左慈淡然一笑:“琅琊宮就在西北沂蒙山中的銀雀山,這也不算什麼秘密。” _тт kǎn_¢ 〇
劉封不由愕然,想不到震動天下豪傑的消息,數萬人在琅琊郡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修煉洞府,在左慈眼裡卻不過是個平常之地,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左慈失笑道:“老道早就說過,此乃練氣士之事,與那些平常人無關,這原本就是兩個世界,就算洞府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照樣找不到,進不去。”
聽左慈如此一說,再加上諸葛果也斷斷續續說過一些練氣士的傳聞,劉封恍惚有些明白了,只怕這些冒着嚴寒來琅琊郡的人要白跑一趟了。
此時劉封對探索地宮的熱情也大打折扣,這本就與他匡扶漢室的目標沒有多大關係,既然求而不得,便只好放棄,對於什麼練氣士或者修真之法,他現在沒有多大興趣。
想到此處,劉封笑道:“既然已經找到地宮,道長爲何不去查探一番?”
“哼,你以爲那琅琊宮是好進的麼?”
左慈微哼一聲,“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陣法,就能讓人身死道消,那老魔頭的道行也不淺呢!”
“魔頭?”
劉封一怔,想不到左慈對南華老仙如此稱呼。
左慈不悅道:“貧道方纔說了,南華真人爲道祖,散淡逍遙,縹緲如蝶,正所謂大道無爲,又豈會因帝室衰微而顯化真身?”
劉封眉頭微蹙:“如此說來,是有人藉着真人之名,迷惑張角等人,包藏禍心?”
左慈緩緩點頭,神色難得凝重起來,沉聲道:“這其中牽涉到一個極大的陰謀,關乎整個華夏根基,貧道數十年行遍九州大地,才探得一些端倪,若非鍾離權等前輩相助,只怕至今還不明所以。”
“什麼?”
劉封吃了一驚,急忙走近前問道:“關乎華夏根基?”
“是,華夏!”
左慈再次點頭,鄭重地強調了這兩個字。
劉封卻反而更加迷惑:“既然道長說練氣士不能干涉凡俗之事,這冒充南華真人者想必也是練氣士,因其不便出手纔將太平天書傳授弟子各成大事,但這些終究不過千重浪中一滴水,豈能撼動我華夏根基?”
“將軍,此事當真非同小可吶!”
左慈一聲長嘆,又忍不住輕咳幾聲,才說道,“假設當年張角得了天下又如何?
或者沒有紫微異象,將軍不惜冒險入荊州將關將軍救出,挽回大漢國運,如今這天下恐被曹魏所得,而曹氏後繼乏人,大權早在司馬之手……”左慈看着劉封微微一頓,緩緩說道:“那司馬懿,可是這太平天書的再傳弟子——”“司馬氏?”
劉封雙目微凜,不禁想起了兩晉之後的五胡亂華,那可是真的九州動盪,中原慘遭屠戮,幾乎將華夏根基斷絕。
當然這只是未來所知道的歷史,沒想到左慈竟然能預料到司馬篡權,雖說他料不到五胡亂華,但關乎華夏根基之詞卻絕非危言聳聽。
“將軍莫非以爲貧道言過其實了?”
左慈見劉封神色平靜,還以爲他不信此事,眉頭微蹙,又問道,“張寧可告訴過你,那冒充真人者相貌如何?”
“相貌麼?”
劉封想了想,張寧倒是沒有提過南華老仙,不過想起來書中記載,試探問道:“碧眼童顏,手執藜杖?”
左慈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此人碧眼不假,卻並非童顏,而是因他天生白髮,其時年紀不過三十而已。”
劉封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左慈忽然又問道:“華夏數千年傳承,可有如此奇貌者?”
劉封聽他如此一問,便知道左慈意有所指:“道長是說,這冒充南華真人者,其實並非我華夏之人,而是外來者?”
“不錯!”
左慈站起身來,目視窗外的夜空,一陣冷風吹來,寬大的道袍隨風鼓盪,悠悠說道,“有人覬覦我華夏寶地,可謂費盡心思了。”
劉封望着左慈後背上飄動的八卦寶圖,淡淡說道:“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