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告急,劉封連當夜銅雀臺的慶功宴都來不及參加,連夜整備,挑選兩萬精銳趕奔常山。
漢魏交戰經達數年之久,即便是富庶的冀州也基本被消耗一空,征討幽州又要耗費許多錢糧,不適合調集大軍,只能以精兵爲主,劉封只帶了寇威一員大將,周處和文鴦隨軍。
張苞、關索等大將都留在冀州,一來是劉諶初次帶兵經驗不足,需要張苞等人輔佐,二來也是冀州需要留大軍震懾,夏侯霸和毌丘儉還有近二十萬兵馬,沒有張苞等人的威懾,非但勸降不成,還可能讓他趁虛而入。
此時王濬率領的十萬水軍已經進入南皮,劉封傳令王濬在漁陽駐兵,先防鮮卑軍南下,這裡正好是渤海灣,便於水軍休整訓練,等青州平定之後,再兩路征討遼東,司馬懿留下的這個窟窿還是要早些補上。
將冀州之事大概安排好之後,劉封帶領三百輕騎先與周處、文鴦趕奔常山,寇威領大軍隨後增援,常山還有五六千守軍,鮮卑軍不擅攻城,暫時還能抵擋一陣,現在他們最需要的是鼓舞士氣。
秋高氣爽,田野間麥浪翻滾,遍地豐收景象,雖說魏國滅亡,但百姓都知道漢軍不會擾民,換了朝廷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政令有所變化罷了,收割糧食卻是刻不容緩。
冀州與兗州的分佈有些類似,雖爲九州之一,但這些地方歷史悠久,良田極多,多爲王侯的封地,境內大大小小的封國不計其數,常山郡也是如此。
常山郡原本爲趙國領地,秦敗趙後,設恆山郡,西漢時,之後爲了避漢文帝劉恆諱而改稱常山郡。
武帝時期,分郡治真定計周邊數縣爲真定國,光武帝時期又將真定國併入常山郡,郡改稱常山國,臨近還有中山國、趙國等,轄境在郡國之間交替,魏時的常山郡統縣減少到十三縣,治所仍在元氏縣。
冀州境內自戰國時期便是諸侯紛爭之地,地勢開闊平坦,道路通暢,從鄴城到元氏兩百里地,快馬半日便到,守城的士兵雖然換了旗號,但鎧甲兵器還是魏軍所留,見到數百漢軍到來,不由分說便開城迎接。
王雄並不在元氏,留郡丞及一些衙役守城,親自帶兵到真定去防守邊境了,劉封也未向城中人表明身份,只說大軍隨後就到,短暫歇息一陣之後趕奔真定。
劉封這一路從魏郡、趙國、常山郡境內經過,沿途百姓官員都聽到消息,知道漢軍如此果斷緊急救援常山,紛紛讚歎,這可比引狼入室的魏軍強多了,個個都安下心來,安分守己等着漢軍來接收地盤。
常山郡的官吏也以爲劉封等人不過是先鋒報信的探馬之流,送了些乾糧讓劉封等人北上,後來那郡丞得知自己接待的竟是大漢麒麟王,驚得當場昏了過去。
劉封趕到真定的時候,正好傍晚時分,這裡的士兵明顯比元氏的精銳許多,鎧甲刀槍十分整齊,在城外紮下營寨,正有無數探馬進城奔馳,軍營佈置十分有度。
劉封在山上觀察一陣,暗自點頭,這王雄雖爲文官,但在軍事方面看來還頗有章法,王雄在昨日的急報中已經說明,鮮卑軍趁着魏國無力北顧,發兵奇襲中山國,從代郡、涿郡兩地出兵,已經佔領廣昌等地,中山國北部數日之間被其佔領,正威脅常山郡。
真定正是常山郡與中山國的交界之處,王雄在這裡依山下寨設下防線,等候援兵到來,不多時,前去報信的士兵轉回,還有兩名武將來迎接劉封進城。
看到只來了三百漢軍,王雄的眉頭並未舒展,只問大軍何時能到,劉封與他邊說着情況進入府衙之中,屏退左右之後,才表明自己的身份。
王雄大吃一驚,跪倒在地:“未料麒麟王竟親來前陣,卑職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劉封將王雄扶起,拱手讚道:“明公不棄這一郡百姓,不以內亂國破而走,令封敬佩,公當受我一拜纔是。”
王雄誠惶誠恐,躬身道:“大將軍萬萬不可如此,折煞卑職了,既然將軍親臨常山,中山國賊患便無憂矣,平復幽州指日可待。”
劉封點頭道:“某此番親自前來,正欲恢復幽州失地,將鮮卑軍徹底剷除,永絕後患。”
王雄看了看劉封,頓了一下還是嘆道:“非是卑職故意犯上,但將軍此言恐怕爲時過早。”
劉封眉頭微蹙:“如今鮮卑頭領軻比能已被困死中原,鮮卑主力徹底敗亡,再剿滅幽州這拓跋鮮卑部,還不能永除後患麼?”
王雄微微搖頭,嘆道:“大將軍就在中原,對於塞外之事或許知之不詳,這幽州鮮卑拓跋部並非真正的拓跋部落,他們同出一脈,卻叫‘禿髮’部!”
“哦?
還有這分別麼?”
這倒出乎劉封的意料。
不由想起了那個爲患河西的禿髮樹機能,看來幽州的這股鮮卑軍就是歷史上的河西鮮卑軍,河西這十幾年有郭淮這樣的名將鎮守,外族根本沒有入侵的機會,繼續在關外遊牧,向東輾轉來到了幽州。
王雄點頭道:“自匈奴衰亡之後,鮮卑各部崛起,軻比能爲乞伏部首領崛起於東部的鮮卑山,雖號稱橫掃漠北,但西部的拓跋部並未真正歸屬其麾下。”
劉封問道:“不知這西部鮮卑軍如今實力如何?”
對於鮮卑內部的關係劉封還真是不太瞭解,王雄身爲幽州刺史,與之交往頻繁,自然瞭如指掌。
王雄言道:“西部鮮卑如今分裂爲兩部,如今幽州拓跋部的首領禿髮壽闐,乃是拓跋匹孤之子,此人乃是拓跋力微庶兄,因其父禪位與兄弟力微不得立,故而分部西走,獨立成部,佔領五原郡等匈奴故地。”
劉封微微點頭,如此看來,這股活動在河套平原地區的鮮卑軍就是禿髮樹機能的先祖,西晉時期八王之亂,西涼河西一帶兵力不足,被他們趁虛而入佔領,成爲涼州鮮卑軍。
王雄又道:“匹孤死後,其子禿髮壽闐繼位,據說那壽闐在孕之時,其母胡掖氏因寢而產於被中,故改爲‘禿髮’部,以示與拓跋部分別。”
劉封此時也聽出了端倪:“如此說來,鮮卑軍真正的大患,是那漠北的拓跋部首領,拓跋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