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就站在窗邊,回過頭來打量着來人,皺眉道:“在下麒麟坊坊主,安歸迦樓主不在麼?”
那人微微一怔,笑道:“去年年底的時候,安歸迦樓主因爲年邁多病,不再主管生意上的事了,這件事整個長安都知道,周掌櫃難道不知道麼?”
麒麟坊是漢昌號在長安北城的地盤,也屬於八樓之一,因爲有深厚的管家背景,麒麟坊不但在長安城內規模最大,實力也最強,坊主周奕是鄧威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干將。
“在下從洛陽纔來長安,尚不知情,”劉封哦了一聲,抱拳問道:“閣下是?”
那人答道:“在下現爲孔雀樓樓主,第二比龍,多指教!”
“好說!”
劉封走過來,與第二比龍重新見禮,猶豫道:“在下與安歸迦還有些交情,今日來有一筆重要生意要談,他若不在,恐怕有些不便!”
第二比龍微微皺眉:“不知周坊主有什麼大事商議?”
劉封示意第二比龍坐下,嘆道:“在下去洛陽之前,曾與老樓主商議共同運送一匹戰馬到蔥嶺,我們提供馬匹,借孔雀樓在西域的實力,必須要平安送到地方。”
第二比龍眉毛一挑,問道:“我聽說中原的馬匹有一部分還是從大宛運來,爲什麼中原的馬還要送到蔥嶺去?”
劉封笑道:“此乃是送到疏勒,援助貴霜國的戰馬,如今貴霜戰事吃緊,薩珊步步緊逼,又來求援,這次打算送與他們一些軍器和戰馬。”
“哦,原來如此!”
第二比龍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低頭思索片刻,言道,“老樓主倒是還在這裡,但他因爲中風癱瘓,已經呆滯,神思恍惚,恐怕不能與坊主合作,若是坊主信得過孔雀樓,在下倒是可以全力配合。”
“老樓主竟病得如此厲害?”
劉封吃了一驚,“他現在何處?
作爲老友,竟不知此事,未來探訪,真是慚愧。”
“這個……”第二比龍一陣猶豫,苦笑道,“老樓主身體欠佳,實在不方便見客。”
劉封無奈嘆息一聲,搖頭道,“若是如此,實在是可惜了,非是我信不過樓主,但此事幹系重大,不得有半點疏忽,還是算了吧!”
說着話,劉封準備起身,第二比龍趕忙將他攔住,急道:“周坊主不必着急,我倒是可以將老樓主請出來,但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不知坊主如何與他合作?”
劉封言道:“能見老樓主一面,我心下才安穩一下,若他真不能做主,此事我們還可以慢慢商議,還有兩月時間準備。”
第二比龍聞言大喜,趕忙起身吩咐親隨去將老樓主安歸迦找來,他對這一批戰馬和軍器似乎十分感興趣:“不知對貴霜國支援的軍器都有哪些,可好運輸?”
“都是刀槍和鎧甲之類,運輸倒也簡單!”
劉封不動聲色地言道,“只是要經過鄯善、于闐和疏勒三國境內,西域境內眼下並不安穩,這又是戰爭物資,我們需要孔雀樓的人脈和力量保護。”
“這都好說!”
第二比龍自信點頭,笑道,“我們在這三國都有交情,只要儘量保密,都可以想辦法過關,那總共有多少戰馬?”
劉封答道:“戰馬總共五千,分兩批運輸,打算夾雜在商隊中分批運送,老樓主先前說已經在聯絡其他商隊商議了,不知結果如何。”
“這……”第二比龍一怔,笑道,“對對對,先前的確有這事,但老樓主突然病倒,我們還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原來是與麒麟坊打算合作。”
“看來老樓主果然是上心了,真是天意弄人吶!”
劉封慨然一嘆,看了看第二比龍,笑道,“不過我看比龍樓主比老樓主手段更高明些,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第二比龍一怔,皺眉道:“在下與周坊主今日是初次見面,不知坊主從哪裡看出來的?”
劉封笑道:“孔雀樓躋身長安八樓,名重商海,如今又要收下西市一條街的鋪面,這等手段,恐怕老樓主也沒有吧?”
第二比龍臉色微變,旋即搖頭笑道:“周坊主說的這些,連我都不知道,恐怕又是有人傳了謠言吧?”
“樓主說笑了!”
劉封指了指格利亞:“實不相瞞,這位便是西市羌族一條街的大掌櫃,他如今無處可去,打算投靠我麒麟坊,欲將他的鋪面賣給孔雀樓。”
“什麼?”
第二比龍吃了一驚,猛然看向格利亞,“你便是那羌族大商格利亞?”
格利亞現在也知道這傢伙纔是真正幕後之人,自從看到第二比龍,就一直陰沉着臉,恨不得上前把他給掐死,此時見劉封忽然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冷哼一聲低下頭。
劉封笑道:“格利亞掌櫃,事已至此,你還是要將店鋪的事情了結了,纔好加入我麒麟坊,否則這筆賬豈不是算到我麒麟坊頭上了?”
第二比龍神色不定地看着一臉怒容的格利亞,忽然笑道:“不知掌櫃的遇到什麼事,竟然加入了麒麟坊?
來我這孔雀樓又是爲了什麼?”
“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格利亞掌櫃不願說,就由我代爲說明了吧,”劉封一聲輕嘆,言道:“格利亞掌櫃的打算把他那一條街的鋪面連同貨品,包括兩個馬市都賣給孔雀樓。”
第二比龍一怔,哈哈笑道:“坊主說笑了吧?
那羌族的生意做得正好,爲什麼忽然就要賣了?
再說了,他就算要賣,賣給麒麟坊豈不是更好?
爲什麼人加入麒麟坊,卻又把產業賣給孔雀樓?”
劉封搖頭道:“這也是無奈之舉,格利亞掌櫃因爲欠了兩千金,明日就要還清,一時間誰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便打算將產業全部賣掉,受那債主指點,說孔雀樓有意收購,所以纔來見樓主。”
“混賬!”
第二比龍聞言大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一聲言道,“我是說那債主未免也逼人太甚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容些時間週轉一下,就算收些利息也是應該,但逼着掌櫃的賣店鋪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