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鬆願意用馬匹抵償贖金,格利亞一顆心也隨之狂跳起來,正如蔣鬆所說,羌族別的沒有,馬匹卻多得是,每年光和大漢交易的馬匹就數百萬金之上,別說是兩千金了。
現在格利亞只求保住店鋪,吃虧上當也暫時咬牙認了,只能忍氣吞聲跟蔣鬆商談,聽他之言,問道:“你要將馬匹運到何處?”
“倒也就在西涼附近,”蔣鬆笑了笑,卻看向格利亞身後的夥計,“這可是一筆大生意,還是讓這位夥計迴避一下吧!”
格利亞揮揮手,示意那夥計退到後堂去,蔣鬆示意一人跟過去,守在後堂門口,此時前堂便只剩下格利亞一人。
格利亞看了看櫃檯上的錢票,咬牙道:“說吧,三千匹馬你要送到何處?”
蔣鬆看看左右,湊近了格利亞,雙目精光閃爍:“關外。”
“啊?”
格利亞吃了一驚,“關,關外?
哪個關外?”
蔣鬆冷笑道:“西涼之地,還有幾個關?
當然是陽關之外。”
“啊——你?”
格利亞臉色大變,瞪大了眼睛靠在沙發之上,指着蔣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陽關之外便是西域之地,從中原來往西域,都必經陽關和玉門關,因爲漢軍對西域的掌控薄弱,在這裡鐵器、鎧甲、武器和馬匹都是禁止通行的,這是官府明令禁止的東西。
西域之地大多以駱駝爲畜力,出關之後的商隊都是成羣結隊的駝隊,即便商隊中有馬匹,也絕不能超過五匹,臨行時還要登記,如果回來之後少了幾匹,要嚴加盤查,即便是死在路上的,也要帶回來一隻馬蹄作爲憑證,而且只能是左前蹄。
西域缺馬,官府對此管控極嚴,尤其是西域都護府成立之後,更是明令禁止,一旦發現有私運馬匹的,超過一百匹以上,按照謀反之罪論處,蔣鬆提出這個要求,怎能不讓格利亞震驚?
“掌櫃的,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賺錢就足夠了!”
蔣鬆冷然一笑,“你這三千匹馬若到了關外,那可是價值萬金吶,嘿嘿……”格利亞驚恐道:“這是謀反之罪,要被殺頭的啊!”
“噓——”蔣鬆一手按在嘴脣上,示意格利亞不要聲張,低聲道,“從兩關運輸馬匹,自然風險極大,但從你們羌地運出幾千戰馬到西域,其實並不算難事呀!”
格利亞搖頭道:“可這,這也是大王明令禁止的,同樣是死罪。”
蔣鬆嘿嘿一笑:“掌櫃的,我聽說你們羌族的烏里大王得了重病,族內現在亂成一片,你還是烏里大王的侄子,這個時候趁亂做點事,對你來說,並不算難吧?”
“你,你這是謀反!”
格利亞咬牙低喝道,“大漢對我們羌族有救命之恩,現在雙方和平相處,羌人生活安樂,都感謝漢朝的幫助,如果這事被他們知道,就會引來戰火,你想過嗎?”
“嘿嘿,我是商人,就要賺錢,什麼戰爭、百姓,與我有什麼關係?”
蔣鬆冷笑數聲,又湊近了格利亞幾分,冷聲道,“掌櫃的,現在可不是你討論國家大事的時候,或者再賠我八百金,或者幫我運出三千匹馬,還能多賺八百金,你自己選擇吧!”
格利亞本以爲抓住了救命稻草,誰知道卻是一個更大的火坑,他知道西域極其缺馬,兩關之地對這一項更是管控極嚴,河西走廊和祁連山完全封閉了鮮卑人的腳步,他們唯一能買到馬匹的就是從羌族境內。
但羌族與大漢交好,每年的馬匹都賣給漢朝,而且也知道漢朝有收服西域的意圖,自然更不可能將馬匹賣給西域。
騎兵是極大的戰力,爲了與漢朝交好,烏里大王也同樣嚴令境內戰馬通往西域,對商隊也有嚴格的控制,在本來就是羣山深澗的邊境上還派兵監視,徹底斷絕了西域各國的戰馬來源。
這三千匹馬運到西域境內,從羌族領地走,分幾批完全可以做到,但這個後果就極其嚴重了,不要說被族人知道以後格利亞會被萬人唾罵,沒有立足之地,被漢朝知道以後,恐怕還會再度引起戰火,格利亞常年在長安與那許多商人打交道,這裡面的厲害怎能想不到?
蔣鬆見格利亞臉色變換不定,又道:“掌櫃的,按照錢莊的利息,八百金拖延一日可就是數萬錢,一月就要多出兩百多金。
我知道你準備馬匹,再想辦法運出去都需要時間,這利息我就不和你算了,給你三月時間準備,這又是近八百金,這可都是我送你的人情,你要想想清楚啊!”
“我……”格利亞一顆心七上八下,心緒煩雜,渾身冷汗直冒。
一面是眼前的身敗名裂,傾家蕩產,甚至要搭上一條命;一面是關乎整個羌族的利益,格利亞一時難以做出抉擇,額頭上汗水涔涔。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能保住這一條街的店鋪,你格利亞西羌陶朱公的名號也繼續保留下去。”
蔣鬆揹着手來到格利亞面前,緩緩說道,“這件事只要我不說出去,天下間便沒人知道,我只要賺到這一筆錢,也將遠走西域,從此不回中原,你還有何憂慮?”
格利亞擡起頭來,死死盯着蔣鬆:“你真要去西域?”
“當然,我已在西域買下一處田產,那裡盛產美玉,又有美女無數,可比在這長安舒服多了。”
蔣鬆說着話,從懷裡拿出一張地契來,得意笑道:“你看好了,這可是鄯善國的一處千畝大莊園,現在的主人已經是我了。”
格利亞搶過地契,仔細看了一陣,默然將其還給蔣鬆,臉色陰晴不定。
“掌櫃的,掌櫃的,來了,來了——”正在此時,卻聽後堂傳來一聲大叫,緊接着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但在門口卻被蔣鬆帶來的人給攔住了,雙方吵嚷起來。
蔣鬆臉色一變,揹着手後退兩步,看了一眼格利亞,眼中寒光閃爍,沉聲道:“讓他進來!”
跑進來的正是那名夥計,一臉驚喜之色,抓住格利亞的手:“掌櫃的,他來了……”格利亞錯愕道:“什麼來了?”
夥計已經激動得手舞足蹈,顫聲道:“掌櫃的,明亮司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