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進丹陽,秣陵便不遠了,眼看勝利在望,不僅是劉封,軍中文武官員也都十分欣喜,士氣空前高漲。
征戰數十年,從昭烈帝到小皇帝劉諶,已經經歷三世,創立基業的股肱之臣大多物故,新一輩的力量正在成長,在劉封的帶領之下,越戰越勇。
孫權虎踞江東四十餘年,與漢軍分分合合,反反覆覆,江東猛虎變成了紙老虎,奄奄一息,垂死掙扎。
雖然已經入秋,但在江南之地依然炎熱,秋爲肅殺之季,天氣乾爽,正利於出兵,劉封也打算這幾個月時間一鼓作氣掃平江東,趁着冬季備戰北方。
這幾日胡遵負責攻城,寇威負責巡守,劉封已經開始籌謀北方之事了,如今曹爽退守壽春,夏侯楙也兵敗退到合淝,淮南一帶成了無主之地,魏延正在分兵收割。
此時的魏延軍真如同秋風掃葉,兵馬所過之處,根本無人能擋,縣吏官署都成了無主之地,偶爾有僥倖留下的,也都盼着漢軍來收留他們。
從石亭到濡須、厲陽、阜陵、巢縣、滁縣等地,大江以北、淝河以南之地,不到一月時間,盡歸漢軍所有。
魏延撿了天大的便宜,安心駐兵把守,安撫百姓,宣佈大漢政策,吏部更是從襄陽、長安和洛陽三地調來文武官吏五十餘名上任,以今年科舉考試的學子爲主。
中原之地,姜維和徐陵也都派人送來消息,二人各從兗州和豫州出兵,於沛城會合,正準備集合兵力攻打壽春,打通與淮南的聯絡,則中原可定。
有李勝和曹爽的兵符開路,一路暢行無阻,就算事後魏兵知情,但城內守軍早被抽調一空,兩三千新兵也無力抵抗。
河內一路兵,有鄧艾和張苞攻打河內以西之地,杜預和令狐宇攻打東路,還有關索這一支精兵居中接應,河內軍毫無防備,連下數縣,修武以西已經被掃平。
再加上西河郡諸葛喬和幾支特種兵相助,劉封命鄧艾爲主將,杜預爲參軍,繼續向東佔領河北之地,如果能夠控制白馬,與官渡遙相呼應則最好。
如今河北有鄧艾,中原有姜維,這兩人就算有一人主持大局便足矣,劉封可高枕無憂,更何況兩人齊心協力?
還有荀方在洛陽調度後方,北方之事,除了軍情稟報之外,其餘諸事一概不必細問。
北方已經霜降氣冷,軍士馬匹需要休整,剩下的這幾月時間就是安撫境內百姓,穩定人心,駐兵佈防,不用劉封操心。
看着各地情報,劉封心情舒暢,正在此時,卻見一名士兵匆匆進帳:“稟大將軍,屬下剛纔於井闌上監視城內動靜,發現吳兵少了許多兵馬,唐諮和鍾離斐也不曾出現。”
“哦?”
劉封眉頭微皺,問道,“你可看清了?”
那人略作猶豫,還是鄭重點頭道:“看清了,末將有工坊製作的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有兩隊士兵分明打着‘唐’字旗號,但領隊之人並非昨日上城的唐諮。”
“你便是劉明吧?”
劉封仔細看了那士兵一眼,此人四十左右年紀,面白無鬚,水泡眼,蒜頭鼻微微發紅,對這個人終於有了印象。
“啊——是是,正是屬下,”那人吃了一驚,旋即變得激動不已,躬身道,“想不到大將軍還得小人。”
“你也算是工坊中有名號的人物,我豈能不記得?”
劉封欣慰一笑,指了指他手中一尺來長的喇叭狀木筒,“這便是你們改進的望遠鏡?”
“正是,正是!”
劉明激動地雙手顫抖着將其捧起來,鼻頭變成了赤紅色,水泡眼也變得熠熠生輝,“這是用西域傳來的琉璃打磨改制的,一里之內可看清敵軍面目。”
一旁的陳壽吃了一驚:“啊,此物如此神奇?”
劉封努努嘴:“承祚你自去看看便知。”
陳壽聞言趕緊走過去,接過望遠鏡摩挲片刻,在劉明的指點之下到帳門口去查看,李豐忍不住好奇心,也和蔣班幾人湊過去。
這劉明年紀雖大,也沒有武藝,更不懂兵法,但能升爲裨將,就是因爲劉封賞識他的製造能力,這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和馬均、黃月英等人不同,劉明的長處不在機關製造和技藝之上,而在於對一些現有工藝的改進,總能提出一些奇特的想法,投石車一發五六塊的工藝便是他提出改進的。
嚴格追溯起來,這劉明也是劉氏一族,只是早在東漢之前就已經沒落了,但這並不妨礙他以劉氏爲榮的自豪,爲人又忠厚實誠,但他這微末技藝在士族爲主的大漢朝自然不受重視,也不過是以此餬口度日罷了。
直到劉封強調工坊重要性,不斷提高工匠的身份和榮譽感,朝廷廣納奇才,劉明才得以出頭,在長安加入工坊之中,便提出改進投石車的想法,大受馬均讚譽。
又一次劉封巡視工坊,見劉明居然用琉璃珠做成了放大鏡,便於操作機關中的微小之處,十分高興,便告訴他望遠鏡的原理,叫他全心只做望遠鏡,一年後終於有所成,不過也只是初步完成,效果還不完善,如今終於能派上大用場了。
“神奇,當真神奇!”
陳壽幾人轉回來,嘖嘖稱奇,感嘆不已。
劉封問道:“劉將軍,這望遠鏡軍中還有多少。”
劉明答道:“回大將軍,能看到一里之外的,僅此一個,屬下覺得還有不足之處,此次特來隨軍出征,檢驗一番。”
“很好,此戰結束之後,若能改進,速來報知於我!”
“遵命!”
劉封點點頭,略作思索,吩咐道:“你再去監視吳軍動靜,看看除了唐諮和鍾離斐換人之外,那些巡邏的士兵,可有重複。”
“是!”
劉明喜滋滋地出帳而去。
李豐問道:“大將軍,莫非唐諮昨日被打得不敢露頭了?”
“不然!”
劉封搖搖頭,思索片刻,忽然笑道,“吾料唐諮已然不在城中了。”
陳壽皺眉道:“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