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和辛敞來到府衙,聽了曹爽和韓綜之言,二人眉頭緊皺,舒城就在巢湖西南方向,並不算遠,但隔着一座大山,道路難行。
郭奕沉思片刻,言道:“巢湖已被東吳水軍控制,江面封鎖,定難通過,要去舒城,只能穿越潛山,此山並無大道,加之連日陰雨,路途難行,若是吳兵有詐,只怕凶多吉少。”
“軍師,這絕無可能!”
韓綜見郭奕懷疑他情報的真實性,馬上就着急了,辯解道,“此消息是家母族人送來,也關乎他全家性命,豈能兒戲?”
“韓將軍之言不假,但難保東吳設下陷阱!”
郭奕搖頭道,“韓將軍自歸順以來,屢立大功,卻被東吳之人所恨,孫權尤甚,若其用計故意誆騙韓將軍,誘使韓將軍去舒城,卻截斷歸路,只怕是有去無回吶!”
“這個……”韓綜吃了一驚,愕然看着郭奕,他立功心切,卻從未想過這一層,如果孫權真的佈下陷阱讓自己去鑽,這是要將他徹底剷除,想到此處,不寒而慄。
曹爽見郭奕說的也有道理,頓時猶豫不決,嘆道:“但如此良機,若是錯過,豈不叫人惋惜?”
郭奕沉吟道:“若真要去偷襲舒城,卻不能只出一路兵,需多出幾路人馬,各路佯攻,一路智取,虛實相接,叫吳軍難辨真假,方可施行。”
“對,此計最善!”
辛敞方纔也正有此意,他還在琢磨如何用兵,沒想到郭奕先提出來,懊悔的同時卻又信心滿滿,笑道:“陰雨近一月,軍中兵卒多有病倒,將軍可命人先放出謠言,就說因天氣潮溼,軍士多病,將軍以人人皆病,有退兵之意,卻待天晴之日忽然出兵,吳兵縱有防備,也會因此降低戒心。”
“嗯!”
曹爽微微點頭,其實辛敞不說,他也有了些退兵之意,只是不捨得到手的功勞就此放下,給東吳喘息之機,過了這幾月,重整兵力,便不好對付了。
辛敞見曹爽採納其計,心中暗喜,自從阮籍走後,他感覺心頭一股無形的壓力陡然消失,長出一口氣,也恢復自信,這一次全權出謀劃策,一定要萬無一失。
“無論吳兵是否識破此反擊之計,可再命巢縣夏侯將軍部曲從東面進兵石亭,吸引東吳水軍去救,將軍再以水軍於巢湖尾隨與之戰,東吳定以爲將軍因天晴而求戰心切,欲速攻石亭,調全軍阻擊。”
說到這裡,辛敞拿眼角瞟了一眼還在低頭思索的郭奕,笑道:“將軍,兩軍大戰,趁此之時再分一路人馬奇襲舒城,縱使東吳有所防備,也難保糧草,可一戰而定也!”
曹爽聞言展顏大笑道:“此計與當年官渡之戰武帝燒烏巢之糧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辛敞捻鬚笑道:“只是當年袁紹勢大,如今卻是東吳式微,倚強凌弱,再斷其糧草,此乃天滅孫權也!”
曹爽又問郭奕:“伯益意下如何?”
郭奕言道:“此計倒也不差,但未免虎頭蛇尾,三軍調動,如江河奔流,一發不可收拾,既然出兵,何不虛中有實,一鼓作氣?
若能擊退吳兵,則一戰而定,舒城便無足輕重,若出兵不利,舒城糧草被毀,東吳軍心大亂,可再以後軍攻之,如此方能萬無一失。”
辛敞見郭奕對他的計策還有補充,略有不滿,斜視着郭奕問道:“不知道郭軍師這虛中有實,‘實’計安出?”
郭奕言道:“既然數路出兵,智取舒城,東吳想必也有防備,料我不敢取石亭,將軍卻以精兵猛攻石亭,吳軍措手不及,或可一鼓作氣將其拿下。”
“取石亭?”
曹爽吃了一驚,連辛敞都有些錯愕,韓綜更是愣住了。
石亭可是東吳中軍所在,由孫權親自坐鎮,必定有重兵守護,左右還有羨溪和舒城的兵馬,三處遙相呼應。
如果攻打石亭,被其他兩路來救援,三路夾攻,除非兵力優勢在數倍以上,否則很難抵擋得住。
而且巢湖還有江東水軍守護,一個不小心,這股兵力就會陷入重圍之中,有去無回,比從潛山偷襲舒城屯糧之地還要兇險萬分。
“郭軍師,如此用計,未免太過冒險了吧?”
辛敞一聲冷笑,“攻打石亭,從水路定難通過,還是要從潛山行軍,險要之處必有吳兵把守,只恐還未到石亭,便被其所敗。”
“正是因此,纔要重兵出動!”
郭奕點頭言道,“正如泰雍所言,吳軍自以爲守住潛山險要,水軍封鎖巢湖,吾等便不能南下,如今卻反其道而行之,強攻潛山據點,直逼石亭,即便石亭攻不下,卻佔了潛山險要,後軍便可直逼石亭了。”
“嗯,潛山之地,務必拿下,纔好進兵!”
曹爽也同意郭奕的觀點,結合二人之計吩咐道,“先散步流言,待雨停之後佯裝撤退,先命夏侯霸出動巢縣兵力攻打羨溪,再伺機調兵取潛山險要,直攻石亭。”
“遵命!”
三人抱拳答應,郭奕先去安排士兵散佈流言。
曹爽又對韓綜吩咐道:“舒城之事,還要小心打探,注意城中之人,若是吳軍有詐,可早來報知於某,本將自有安排。”
韓綜走後,辛敞才笑道:“將軍其實無需囑咐於他,若舒城有詐,東吳用誘兵之計,正好可將計就計,東吳此乃自斷其臂也!”
曹爽一怔,皺眉道:“如何將計就計?”
辛敞笑道:“若孫權痛恨韓綜,想借此除之,必誘其領兵去舒城以北燒糧,如此潛山守軍必定薄弱,或稍作抵擋便退,讓韓綜人馬通過,再分兵把守;此時將軍可分一部人馬留於潛山之中,叫韓綜去取舒城,那時候進兵取潛山,吳軍來防,先前人馬卻從背後反攻,兩下夾擊,必可大破吳軍,奪得此險要之地也!”
“哈哈哈,妙,果然妙!”
曹爽聞言大喜,撫掌笑道,“如此說來,某倒更願東吳這是誘兵之計,反倒簡單痛快,不必花費許多心思。”
“正是!”
辛敞點頭附和着,心中卻暗自高興,此次設謀成功,他將得到曹爽的認可,證明自己不必那阮籍差,成爲軍中首席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