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正和夏侯玄、辛敞等人商議揚州之事,忽聞洛陽來信,不禁有些意外,魏延已經和蜀軍僵持三四月之久,年前還曾借糧,難道是戰敗求援?
一想到此處,曹爽心中便擔憂起來,如果魏延兵敗,讓蜀軍佔領了洛陽,他的揚州計劃就要往後擱置了,如今兗州和豫州後方空虛,不得不撤兵回防。
思索之中,曹爽展開書信,纔看了一眼,便驚得站起身來,失聲道:“這……這怎麼可能?”
夏侯玄看曹爽失態,忙問道:“將軍,發生何事?”
曹爽眼神有些空洞:“魏延他,他大敗關平,取了南陽……”
“什麼?”
“這……怎麼可能?”
辛敞等人也都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置信,全都盯着曹爽手中的書信,一時間大堂上鴉雀無聲,全都愣住了。
“好一個魏延,魏文長!”半晌之後,曹爽纔再次拿起書信,忽然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如今蜀軍又丟了南陽,危及荊州,我看他劉諶如何收場!”
辛敞喃喃道:“魏延寶刀不老,自號爲楚,莫非真要佔領荊州,以正其名?”
楊綜摸了摸僵硬的面頰,笑道:“如此一來,我們西面的防線,豈不是更加穩固?”
曹爽點點頭,南陽被魏延攻下,豫州也不必再防備蜀軍了,從黃河以南到漢水都被楚軍佔據,除了河東之外,魏軍和蜀軍已經完全割裂開來。
魏延拿下南陽,蜀軍必定不肯善罷甘休,雙方再次對峙,只要魏延不敗,整個中原便高枕無憂。
夏侯玄忽然嗤地一聲冷笑:“如此說來,那關平當真是虎父犬子,徒有虛名罷了,先前仗着關羽之名鎮守荊州,終究還是敗在魏延手下。”
曹爽撇撇嘴:“關平有何德何能?如果不是關羽之功,在我軍中也不過是馬前卒罷了,只怕其不得關羽十分之一之能呀!”對於這些名將之後,總是揹負着太大的壓力,曹爽如今對付吳軍,還想再取揚州,就是想一戰立威,讓朝中之人知道,他有資格當這個大將軍,而不僅僅是因爲曹家人和
曹真之子這個身份。
如今魏軍長驅大進,勝券在握,反觀關平,初次大戰便一敗塗地,當真有損關羽威名,真正的徒有其表。
夏侯玄笑道:“當年關羽威震華夏,若非被部下叛變,未嘗一敗,只可惜後繼無人吶!”“哈哈哈,這還不算什麼!”曹爽正看着書信,在此大笑起來,晃了晃手中的信紙,眉飛色舞,雙目放光,“關平不但戰敗,還被魏延所擒,荊州三萬兵馬被俘,大小將官二
十餘人……哈哈哈——”
“竟遭此大敗?”這次連辛敞都忍不住了,瞪大了眼睛,“如此之敗,想必是關平年輕氣盛,輕敵冒進,中了魏延之計所致。”
“正是!”雖然是魏延取勝,但曹爽卻激動地握緊拳頭,“魏延詐病,命三軍撤退,關平以爲魏延老邁無用,領兵追趕,在崤山中了埋伏,全軍覆沒。”
“唉,真是天意呀!”辛敞一聲長嘆:“早知關平如此無用,當初大將軍若兵指南陽,與東吳共分荊州,此時想必也取了洛陽了。”
夏侯玄苦笑道:“只可惜當初不知魏延便有反心,若是早些形勢,重奪長安,也有可能!”
“罷了,過去之事,不提也罷!”曹爽擺擺手,吐出一口氣,朗聲道,“如今吾等重奪徐州,進去淮南,東吳兵力消耗一空,若能趁勢渡江南下,豈非橫掃江東?”“將軍所言甚是!”楊綜見曹爽神采飛揚,就知道他一想練練,已經有了直接滅掉東吳的想法,笑道,“今孫權老邁,東吳後方空虛,有魏延牽制蜀軍,正好一鼓作氣攻下吳
郡,若得東吳水軍之利,水陸並進,平定天下豈非易如反掌?”
“哈哈哈,言之過早,言之過早了!”曹爽擺擺手,輕咳一聲,“既然魏延兵進荊州,本將便可防守與吳軍一戰,除卻水上之中,東吳之兵,焉能阻我鐵騎橫掃?”
夏侯玄進言道:“將軍神武,今有五十萬大軍,那孫宇如今年不過水中浮萍,反手即滅,孫權就算調動江東兵馬,能有三十萬已是極限,此戰勝負可見矣!”
“唔——”曹爽抿着嘴,嘴巴伸出老長,半晌之後才笑道,“平定淮南,還需諸位之力,先派人勸降孫宇,若其能識時務,倒省了一番廝殺!”
辛敞見曹爽態度忽然改變,心中疑惑,問道:“將軍,魏延此番大勝,卻派人送信,只怕不是爲了報捷,卻不知還有何事?”
“哦,對了!”曹爽回過神來,將書信放在案几之上,敲了兩下,“楚軍雖勝,但兵糧卻依然不足,先前所借糧草,已經用完,又是來借糧的!”
“借糧?”辛敞眉頭一皺,“這數十萬兵馬……”
曹爽伸了個懶腰,打斷了辛敞:“此事不必猶疑,吾意已決,再借魏延二十萬石糧草,助其攻打荊州!”
夏侯玄點頭道:“如今之際,也唯有支援楚軍,方能平定淮南,否則楚軍糧盡,必會敗退,若丟了洛陽,我們便不得不退兵防守了。”楊綜也笑道:“些許糧草比之淮南,乃至江東,又算得了什麼?楚軍雖勝,糧草卻需仰仗吾軍,譬如嬰兒在鼓掌之上,其哺乳之源皆在將軍掌握之中,存亡皆在將軍一念之
間,不足爲懼。”
辛敞還有些憂慮:“只怕屢次支援楚軍,會養虎爲患,若不飽其肉,則反噬於人!”
“哈哈哈,軍師所言差矣!”曹爽得意大笑,嘆道,“正如當年武帝言之與呂布。吾視魏延,如養鷹耳,狐兔未息,只投食飼養,不敢令其飽,唯飢方爲吾所用矣!”
辛敞再次皺眉,總覺得曹爽這個比喻不夠恰當,當年曹操對呂布有掌控之力,魏延可不比呂布那般,更可況蜀軍更不是狐兔那般軟弱,那纔是真正的猛虎。本要再勸,但看曹爽正在興頭之上,不忍拂逆其心,掃了他的興,至少從目前的局面來看,要利用魏延擋住蜀軍,必須要給予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