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不怪劉大人，要怪也只怪蔡宕多事。”蔡妲白了眼黃月英，這才轉過身子，對着劉封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蔡氏龐大，荊州又宗族衆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蔡氏嫁女，是以我纔出此下策，聚集了這些世家公子。讓劉大人見笑了。”
一語道盡了無奈。
蔡妲的人生比蔡玉要好許多，當年蔡氏不像現在那麼威風，蔡瑁不得不把妹妹嫁給劉表，使得兩家靠近。而現在蔡氏已經龐大無比了，與劉表的關係，不需要蔡瑁再嫁女兒，鞏固關係。
是以，蔡妲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夫婿。但是荊州十餘年不歷戰爭，使得世家公子們一個比一個膚淺，花哨。蔡妲又哪裡看得上眼。
唯一稍好的就是劉表的長子劉琦，次子劉琮，以及蒯越的兒子蒯瓚。其中劉琦已經婚配，而蔡氏又不能與蒯氏聯姻，只剩下個劉琮。
蔡妲想着嫁給劉琮，好歹也能夠繼續鞏固兩家關係，也就委屈着嫁了。
只是，與劉封一比，那劉琮又委實不堪。想着，蔡妲閃過黃月英說過的一段話。
寧嫁窮但卻有志氣的男人，也莫要嫁膚淺的世家子弟。
蔡妲好歹也是個世家小姐，大多都住在襄陽，就算是出遊也是護衛成羣。又哪裡見到過什麼寒門俊傑。到最後，也還只能在世家公子中做個選擇。
但是今日似乎又多了個選擇，想着，蔡妲擡起頭看着劉封，一對妙目閃着莫名的光芒。
或許在權術，縱橫術中蔡妲不如黃月英，但是她的觀察力卻是驚人。
馬氏五常，白眉最良。她卻是聽說過，讚的是宜城馬氏一門五兄弟。而劉封與馬良如此親密，她卻是猜出劉封剛纔一番作爲，完全是爲了馬良，而不是爲了她。
以殺人術展現他的氣度，以鄧方展現他江夏的強兵。蔡妲從馬良的表情由震驚，轉爲折服中，可以猜出劉封的招攬是成功了。
以劉封現在江夏太守的身份，如此放下身份，不惜親自下場，展示自己的能力，折節下交，一可能是看重馬良的才能，二也是劉封的渴望。
聽說劉封出新野的時候，將不過兩個小卒，謀臣不過兩個小吏。但是江夏一戰，劉封帳下卻有了甘寧，黃忠這些能力不弱，身份也不弱的將軍相助，從而一舉射殺了黃祖。坐穩了江夏。
從劉封招攬馬良花費的精力看，蔡妲猜出劉封在招募甘寧，黃忠的時候一定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精力。
這是爲了什麼？是因爲劉封有上進的野心。
單單這顆野心，劉封就比劉表要強，何況劉表次子劉琮？就在剛纔，劉封還展示了江夏強兵，比劉表的軍隊也要強。
野心，能力，兵丁。劉封所展現出來的力量，無一不比劉表要強。何況，蔡妲猜測劉封這些只是他實力中的一部分，或許他還有她不知道的一些本事。
從劉封拔劍與劉董比試到現在，蔡妲就觀察出來了這麼多。
現在蔡妲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劉封是否能知時勢，比方說她相信劉封的能力在有機會的時候，能一飛沖天。但是她卻不知道，劉封是否有隱忍，能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選擇退而求其次，棄霸業而選功臣。保住一生富貴。
若是劉封還有這種知進退的隱忍。那。蔡妲發現自己看見了一顆金礦，還埋沒在泥土中，只露出了一點金色的金礦。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劉封與劉表的關係。若是她嫁給劉封，會不會引起劉表的反彈？
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何不可？蔡妲心中又想起了黃月英的一句話。
這個表姐妹雖然搗蛋機靈，但卻是有一顆玲瓏心，她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想着，蔡妲心中一喜。
說起來有這麼多，其實蔡妲的心裡活動卻只是一瞬間，一瞬間就想到了這麼多，可見其智商是與美貌成正比的。
劉封聽完蔡妲的話後，本想幹笑一聲，向蔡妲道個歉。但是一見蔡妲眼中閃着莫名的光芒，俏臉似乎有些含春。
不由笑容一萎，心中一跳。連連擺手道：“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小姐又出身於聲名赫赫的蔡氏，被那些公子哥盯着，也實屬無奈。我又怎麼會見笑呢。不會，不會。”
“在下還有事忙，先走一步。”說着，劉封對着還留在他身邊的鄧方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走。
劉封心中卻是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決定有多遠就避多遠。
“這廝難道對男人感興趣？”黃月英摸着下巴，一雙琉璃的眸子中，卻是閃着莫名的光芒。
蔡妲可是襄陽最美的女子，沒有之一。劉封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急急的就走了。除了這個想法，黃月英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一顆小腦袋裡都想些什麼啊，他與馬良這叫一見如故。”蔡妲伸手拍了拍黃月英光潔的腦門，哭笑不得。
一見如故？黃月英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樣子。
“傳聞中呂布與董卓也是一見如故，成爲父子。後來還不是爲了個貂蟬，父子反目。在我心裡，姐姐比貂蟬美多了。”
黃月英就是這樣子，從小就古靈精怪。說出來的話可能是經過精密計算，也可能是不經過大腦。
蔡妲只當作沒聽見。
城北，蒯府。
作爲荊州之內，唯一一個可以與蔡氏抗衡的士族，蒯氏有着非常不一般的地位。府邸與蔡府一樣，都是散發着那種沉澱出來的貴族氣息。
此刻空中的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有些暗淡。
大廳內，一個美貌的婦人在嚶嚶哭泣。婦人的面前，坐着一箇中年男人。四十餘歲，面相魁傑，與蒯瓚有些相似，眼神平淡但卻透着一絲睿智，坐在那裡很有氣勢的一個男人。
這就是目前聲威赫赫的蒯氏的掌舵人，蒯越。荊州重臣。
此刻站在大廳內的除了這個婦人，蒯瓚也在。他神色微微有些忐忑的立在婦人的旁邊。
“哥哥啊，您就這麼一個外甥，他現在瘋了。您可不能坐視不管。”嚶嚶哭泣中，這婦人斷斷續續道。
這婦人是蒯越的妹妹，也就是劉董的母親。自從得知兒子發瘋後，她就急急的趕過來。想請蒯越出手，對付劉封。
“姑姑啊，那寇爽是蔡軍師的貴客，何況表弟他又沒瘋，只是驚嚇過度罷了。調理些時日就也就行了。”雖然蒯瓚的神色有些忐忑，但那是因爲蒯越在，對於老子他始終是有些畏懼。但是不代表他是怯弱的人，見姑姑胡攪蠻纏，不由出聲道。
“你這個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護着弟弟，現在還說這些話。”蒯越的這個妹妹，卻是蠻橫的性子，聞言滿臉怒意的指着蒯瓚道。
“哥哥啊，那蔡氏向來看不起我們蒯氏，處處打壓蒯氏。如今連董兒都被他們給弄瘋了，您一定要爲董兒做主啊。”訓斥了蒯瓚，婦人回過頭又向蒯越哭訴道。
“對付蔡氏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容我想想。”始終沒有開口的蒯越，終於開口道，聲音很是渾厚。
“我就知道哥哥不會放任董兒的。”婦人立刻止住了哭泣，展現了笑顏。頓了頓，她見哥哥神色平靜，但是眼中閃爍，似乎在思索什麼。
以爲蒯越是在算計蔡氏，不由心中歡喜道：“哥哥你慢慢想，我先下去看看董兒。”說着，婦人向蒯越微微一拜，帶着歡喜轉身走了。
“父親，沒必要爲了不成器的表弟與蔡氏翻臉啊。”剛纔蒯越說話的時候，蒯瓚始終沒插嘴，這會兒卻是焦急道。
“婦人之見，我又怎麼會採納。我們與蔡氏雖然明裡暗裡都在爭鬥，但都是做給上邊看的。這些年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蒯越擡眼看了下兒子，眼中有些失望。
“那父親爲何答應姑姑？”迎着蒯越失望的目光，蒯瓚有些羞愧，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也拿她那性子沒辦法。這事兒先拖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蒯越臉上無奈一閃而逝。
“原來如此。”蒯瓚鬆了一口氣，道。劉董雖然不成器，但也是蒯越的外甥，蒯越對家裡人向來心軟，蒯瓚還真怕蒯越一怒之下，找蔡氏麻煩。
這些年，蔡氏與蒯氏明爭暗鬥無數次，但其實都是同氣連枝，蔡瑁與蒯氏兄弟都是聰明人，點到爲止，做給劉表看的。
要是蔡氏與蒯氏和和美美，恐怕劉表就要睡不着覺了。也不會容許蔡氏蒯氏如此做大。
“不過，那個能嚇暈劉董的人，我倒也想見見。”眼中閃着一些疑惑，蒯越輕聲道。
“父親以爲那寇爽是劉封的人？”蒯瓚心下一動，問道。
“不見得，蔡瑁城府深厚，行事極爲謹慎，斷然不可能與劉封這等人有聯繫。而且聽說那劉封與族中人的關係並不好，也不可能有寇氏族人跟隨他。”蒯越道。
“那父親爲何要見那寇爽。”蒯瓚不明所以道。
“不知道，只是想見見罷了。”蒯越很認真的回答道。
“呃。”蒯瓚有些無語。
他其實只是本能的覺得蔡瑁有什麼事情瞞着他，讓他有些危機感。蔡氏，蒯氏向來一家，若是蔡氏有什麼舉動，而撇來了蒯氏。
蒯越不擔心才真的是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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