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何事?”賈詡看到曹『操』這麼罕見的失態,也是連忙問道。曹『操』一言不發,只是將這份情報遞給賈詡。賈詡接過一看,也是不禁驚呼一聲。
以賈詡和曹『操』心機之深沉,能夠如此惶急,只能說明事情真的很緊迫了。事實上,曹丕送來的這條消息,足以讓曹『操』和賈詡這麼沉得住氣的人失態。曹丕告訴曹『操』,日前國丈伏完、司直韋晃、中少府耿紀,還有步兵校尉石劍等人突然發難,聯絡步兵營,還有各人家中的私兵,以及一些來歷不明的死士,一起在鄴城防火行兇,試圖劫持皇帝,誅殺曹氏之人。曹丕和荀攸急忙調集夏侯奉的北軍和曹泰的鐵甲軍護衛,但是不想禁衛軍也有一部分隨之發難,這麼一搞弄得曹丕和荀攸有些招架不住,差點被趕出鄴城。
幸好關鍵時刻,率領一部分虎衛軍在城外駐紮的典韋之子典滿,率軍前來相助。得典滿之助,曹丕等人總算是穩住了局勢。到了清晨,局勢已經漸漸明朗。伏完等人的兵馬,大部分都只是府中的家僕組成的私兵,戰鬥力有限,所以差不多都被剿滅了。而王雙率領的兩千人,也只是黑山軍中的羸弱之兵,戰鬥力也不是很強,所以在曹丕等人穩住陣腳之後,就漸漸招架不住了。伏完等人眼見事情不對頭,連忙率人帶同皇帝以及皇后,還有玉璽等物一併帶走,出了鄴城往西而去,曹丕正親自率領胡騎營追趕,同時遣人報知曹『操』。
鄴城叛『亂』,皇帝出逃,任何一件事都是足夠驚心動魄。現在兩件一起來了,饒是曹『操』久經風浪,也差點被嚇暈過去。定了定神,曹『操』也是趕緊下令,召集衆人前來議事。不多時滿寵等人先後來此,衆人看完這封信之後,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主公,當務之急,還是先誅滅伏完等逆黨,救出天子,方保無虞!”半晌之後,還是同爲漢室宗親的劉曄,第一個提出自己的意見
。事實上劉曄自己心中雪亮,漢獻帝跑路,十有八九是自願而非被挾持,不過還是選擇用救出這樣比較委婉的言辭。
“子揚此言不差!”滿寵也是點頭道,曹『操』聞言不置可否,轉頭看賈詡眉頭微皺,曹『操』也是問道:“文和,你看子揚此言如何?”
“子揚先生所言不差,不過詡是在想,到底伏完爲何會如此行事?若說他對主公心存怨望,確是不假。但是以其之智,只怕未必能謀劃這等大事。”賈詡輕撫自己的山羊鬍子,輕聲言道。眼看諸將還有些不解,賈詡索『性』說明白些:“從世子的信中看,在典小將軍助戰之前,世子和荀公達幾乎是控制不住局勢。須知世子麾下有長水營,還有曹泰將軍的三千鐵甲軍,和夏侯都尉的胡騎營。就算是胡騎營無法在城中作戰,但是能夠壓制住世子和曹將軍,這支叛軍的戰力也是極爲可觀了。伏完雖身爲國丈,但是平日裡行動頗受限制,他是如何組織起這樣一支叛軍的?就算是韋晃等人,也是休想。”
賈詡的頭腦確實不是蓋得,僅從情報中的一兩句話,就能看到很多問題,這樣一來曹『操』也是連連點頭。頓了一頓,曹『操』又道:“以文和之見,此事乃是何人設計的?”
“雖然未能完全知曉是何人設計,但是詡斷言,絕非劉備所設計的。”賈詡語氣極爲肯定地道。這話一出口,衆人均是頗感意外。要說是劉備現在身陷絕境之中,若是設計擾『亂』曹『操』後方,那也是說得通的。但是賈詡卻說不是劉備,這就未免讓人費解了。
“爲何如此?”曹彰有些奇怪地問道,滿寵和劉曄倒是若有所思。卻聽得賈詡言道:“世子信中所言,陛下被劫持之後,叛軍乃是出了鄴城往西而去。若是此事乃是劉備所爲,必然是南渡黃河。且劉備水師犀利,自當早些派人前來接應策應。如今既無水軍,又是往西而去,必然是另有所圖!”
“沒錯!”賈詡的話合情合理,衆人聽了均是點頭。“主公,可要回師河北,以策萬全?”稍微清理一下腦子,滿寵首先問道。
“不必了,只要子桓能安然無恙救出陛下,就無甚大礙了。更何況我等縱然回師,只怕事情也已成定局了。”曹『操』淡淡地道。衆人默然,隨即曹『操』下令全軍整頓,準備設下埋伏,只等趙峰自投羅網。
曹『操』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鄴城之外,已經是雞飛狗跳了。皇帝、皇后還有『亂』七八糟的國丈伏完,步兵校尉石劍以及韋晃、耿紀等人,甚至還有宮女和太監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軍隊,衆人一路往西跑,身後則是一片狼煙,正是曹丕率軍前來追擊。
“王壯士,還有多久可以退入太行山?”石劍一邊跑路,一邊問道。總算是漢獻帝十幾年前就跑過路,經驗豐富,現在跑起來,也還算是駕輕就熟。否則的話,早就叫曹丕給追上了。
“石校尉,如今形勢危急,不如讓陛下身邊的人,將隨軍攜帶的財物拋擲於路邊,吸引追兵去搶奪,如何?”王雙看着後門的追兵,也是急中生智。
“此計甚好,依此行事!”伏完忙不迭點頭道。衆人連忙丟下隨身攜帶的金銀珠寶,隨手拋擲於路邊。曹丕爲了搶腳程,所率領的追兵很多都是胡騎營的。這些胡人『性』情本就貪婪,看到珠寶頓時上前劫奪。更有甚者,在俘獲了拿下腳程較慢的宮女之後,索『性』幕天席地幹起來了。他們的行爲,也引來了更多的人的仿效。如此一來,頓時拖慢了追兵的腳步。
“世子,如此遷延時日,只怕陛下要是躲進太行山中,可就不妙了
!”隨軍一起追擊的曹泰看到胡騎營這般不濟事,也是連忙諫言道。曹丕無可奈何,只得催促衆人儘快追趕,甚至不惜斬殺了數人,這才勉強追擊起來。但是眼看天『色』將黑了,終究還是沒能追上。曹丕也只能下令多派斥候,準備繼續追擊。
“王壯士,還沒到嗎?”看着周圍漆黑的一片,伏完氣喘吁吁地問道。他已經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骨頭都快散架了。
“曹丕追上來了嗎?”王雙沒有回答伏完的話,反倒是反問道。
“沒有,天太黑了!”伏完有些奇怪王雙答非所問,不過還是老實答道。
“那就到了!”王雙語出驚人,伏完正自詫異,猛然間感覺心口一涼,低頭看去,卻見一柄鋼刀已經『插』進了自己胸膛。
“你爲什麼?”伏完艱難地吐出這四個字,最終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給我殺!”隨着王雙這一聲令下,他麾下所有的人,突然對着身邊跟隨自己一起逃了一天的人痛下殺手。宮女,太監,各大臣家中的私兵紛紛被砍倒在地。韋晃等人大驚,連忙反抗。但是他們的戰力實在是太差,不多時紛紛被殺。最後,只剩下在龍輦上瑟瑟發抖的漢獻帝和伏皇后。
“你們,你們爲何如此大膽?”當朝天子見到這般血肉橫飛之慘象,已經是嚇得魂飛魄散了。王雙沒有回答他,但是他身後一人笑道:“看來,陛下只有做個糊塗鬼了。”
“司馬懿,是你?”劉協記『性』倒是不錯,一下子就認出這人的聲音,就是當初在皇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司馬懿。
“陛下記『性』倒是不差,看來你還不算是個昏君嘛!”得意洋洋的話語中,司馬懿施施然走來。不屑地看了一眼癱倒在地的漢獻帝和皇后,司馬懿輕嘆了口氣才道:“看在陛下即將歸天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句,我要藉着你的死,給曹孟德製造些麻煩而已!”
“什麼?”漢獻帝這次真的是意外了,原來自己一直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他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郊外,那這筆賬只能記在曹丕和曹『操』的頭上。雖然他是個傀儡,但是如果猝然被殺,那麼曹『操』可就有的麻煩了。他將不得不被迫回師河北,整理這一團糟的局勢。至於劉備,雖然很可能就此逃過一劫,但是他現在日子也不好過,至少肯定要花一段時間來平定龐統和劉磐這檔子事。而司馬懿,就可以利用其家族在河東一代的深厚根基,配合那數萬黑山軍,登高一呼一舉佔據司隸之地。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趁着夏侯淵兵犯漢中之時,利用自己安『插』的人手佔據關中甚至漢中。如此一來,他也就可以成爲一方諸侯,與劉備、曹『操』三足鼎立了。而知道劉協死因真相的伏完等人,也都已經被他滅口了。如此一來,他纔是這一次的大贏家。
這些事自然不是劉協所能知道的,看着眼前瑟瑟發抖的窩囊天子,和手中的玉璽,司馬懿一刀刺出,穿過了他的胸膛。他身旁微笑着的的張春華,則是拉起一根絲帶,親自套在了被人摁定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伏皇后的脖子上,然後慢慢地收緊……
等到次日清晨,曹丕率人趕到這裡時,卻發現地上只有滿地的屍首,包括皇帝和皇后。看到這一切,曹丕也是感覺一股寒氣直衝腦門。
“究竟,究竟是誰,害死了陛下和皇后?”曹丕看着滿地的屍骸,聞着空氣裡的血腥味,只感覺自己腦袋越來越大,最後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