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來到魏王府前,門口卻是許諸親自把守,急忙請其通報。許諸卻回答,曹操昨晚染了風寒,今日概不見客。趙舒雖然疑心有詐,但卻不敢硬闖,只得作罷再回轉自己府邸。剛走開幾步,卻聽後面有人喊道:“這不是趙先生嗎?”趙舒回頭一看,正是魏王世子曹丕,平日雖然不曾深交,此刻卻是如見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上前去問安行禮。
曹丕雖然立爲世子,但並不是說他兩個弟弟的威脅就完全解除,可以高枕無憂,所以平日對那些有名望的文臣武將都是極力拉攏。今日正要出門辦事,看見趙舒在前,雖然他職位不高,又是新降之人,但其征戰各地的名氣卻十分了得。最最重要的是曹丕曾聽到管神卜對趙舒的評價“輔聖之明臣”,現在曹操已經是魏王了,而且也曾以周文王自比,言外之意不就是要讓子孫後代取漢朝而代之麼?曹丕身位世子,怎能沒有一絲一毫地慾望,所以也想極力拉攏趙舒。看着他今日一改往日態度,上前行禮問安,曹丕也大是高興,急忙還禮道:“先生在此何干?莫非有事求見父王?”
“正是。”趙舒急忙答道:“舒確有要事求見魏王。但許將軍言魏王有恙在身,是以不敢打攪,正要回去。”
曹丕轉看許褚一眼,心道,父王明明安好,他卻如何不肯讓趙舒進去?轉念又一想,此事必然對趙舒十分重要,自己何不就此賣個人情?反正許褚是個莽漢,只會效忠父王,不會記下仇怨,得罪了也不礙事。想到此處,曹丕便故作驚訝道:“怎麼父王身體不適?丕才向父王請安出來,並未見有何異樣。”
趙舒頓時冷眼看着許諸道:“將軍不欲吾見魏王,究竟是何用意?”許諸當面被人把謊言說破,臉面上大是難堪,只得低頭不語。曹丕一不做,二不休,又道:“既然先生有事求見父王,丕這就代爲轉報。”等趙舒道謝一番,才轉身入府,片刻又出來道:“父王有請先生。”趙舒狠狠瞪了許諸一眼,才快步入內。
曹操似乎當真不知曹純行事,見趙舒一臉焦急,大是不解,驚問其故。趙舒於是將自己府中丫鬟全被曹純抓去之事全盤道出。曹操並不去聽趙舒說話,只看着他的一臉焦急,就心滿意足了。美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趙舒年紀輕輕怎麼會不貪圖這美色二字?只要有弱點,曹操就能滿足他,也就能拉攏他。
聽完趙舒敘述,曹操立刻將臉沉下,召許褚入內,責罵幾句,便讓他去喚曹純。許諸見趙舒入內之後,就知不妙,早已經派人通知曹純準備,片刻之後,兩人便又一齊前來。曹操不等其行禮,便喝問道:“汝何以不遵孤命,擅自在趙先生府上抓人?”曹純昂然答道:“刺客確在趙先生府上,末將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
曹操勃然作色,呵斥道:“還敢無理?她們人在何處,速速全部釋放。”曹純這才拜道:“末將已盡數斬殺。”趙舒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大痛,在他們的眼中難道這些丫鬟就都不是人命?曹操也看到趙舒神色,心中暗罵曹純壞事,越發作色,拍案而起,厲聲道:“你好大的膽。”
曹純隨即又道:“末將還有下文稟報。”見曹操點頭示意之後,便道:“只餘一人未殺。”向殿外招手,便有兩名軍士將容兒押解進來。不僅趙舒大喜過望,曹操也微笑頷首,心道曹純還是有些眼光。
容兒此刻頭髮散亂,神色憔悴,身上也有不少血跡,必是受有不少刑罰,看得趙舒心中好生不忍,可是此時此地,卻也是無能爲力。只聽曹純又道:“她已親口承認就是昨夜刺客。”曹操看着眼前這弱質女子,突然道:“放了她。”
容兒一直低着頭,聞言即擡眼望着曹操,道:“小女子確是刺殺丞相之人。望丞相開恩,放過其他姐妹。”趙舒聽她聲音嬌弱無力,不禁失聲喊道:“容兒。”又指着曹純道:“府中其他丫鬟都已經被他殺了。”
容兒見到趙舒先是一喜,隨即又聽此噩耗,悲喜之間,竟暈了過去。趙舒再不顧衆人,急忙起身上前,將容兒抱住,轉對曹操道:“舒願以性命擔保,她絕非刺殺丞相之人。之所以供認直,蓋欲以一己之性命,而救出他人也。”曹純面色鐵青,冷然道:“丞相安危,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你的性命能值幾何?如何擔保?”
“放肆。”曹操即可大聲喝止,吩咐旁邊侍衛道:“將曹純拉下去,重打一百軍棍。”許諸見曹操當真動怒,急忙也跪下道:“丞相,念在曹將軍一片忠心……”曹操卻打斷他說話,冷道:“你也有參與,孤就暫不追究。若再多言,一併責罰。”許諸只得住嘴,默默退開,便有侍衛上前,請曹純出去受刑。
曹操這一番動作,趙舒不管其真心假意,都由衷謝道:“多謝丞相恩典。”曹操對着趙舒頓時臉色緩和,寬慰道:“曹純莽撞,先生勿怪。可速將她送回府診治,所需藥物皆可在王府任取。”趙舒又再三言謝謝,才抱着容兒回府。
等趙舒離開,曹操即讓許褚去放回曹純,加以好言安撫。曹純卻大是不解,乃道:“丞相何以待趙舒如此之厚?再者那女子明明就是刺殺丞相之人,卻爲何要縱虎歸山?”曹操聞言,大笑道:“汝也是征戰多年之人,怎畏區區一女子爲虎,殺之何益?”又命曹休帶兩位醫官前往探視,隨便代曹純接管趙舒府中護衛之職。
曹丕在旁看着其父,一直都不曾言語,心中卻默默在相比,自己與父王相比,在氣量上當真是遠遠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