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最後六小時,燕子謝過)
南鄭城東。
張魯在數十騎親兵的保護下,跟隨着于吉,出城一路來到了城外一處莊園。
步入莊門,只見莊內早已經聚集着十餘名道士,看樣子都是于吉的教衆。
“四弟,請隨我來,爲兄讓你看看我的籌碼。”于吉面帶着得意自信的冷笑,將張魯引入了莊子後邊。
那一間昏暗的柴房外,幾名負劍的道士,警覺的守候在門外。
“師尊。”見得於吉到來,道士們紛紛行禮。
于吉一指張魯:“這位是你們的張師叔,打開柴門,讓你們張師叔,瞧瞧咱們的實力吧。”
“師父,二師伯交待過,事關重大,不可輕……”旁邊那叫輕塵的年輕道士,急是低聲提醒。
話未說完,于吉已拂袖道:“你張師叔跟爲師乃一脈同門,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提防的,給他看看吧。”
輕塵見狀,不好再勸,遂是向幾名道士使了個眼色,小心翼翼的將柴門打開。
于吉的神神秘秘,讓張魯心中狐疑更重,不知這多年未見的同門師兄,葫蘆裡賣得是什麼鬼藥。
“師弟,請吧。”于吉手一伸,做了一個客氣的動作。
張魯看了于吉一眼,眸中疑色更重,遲疑片刻,還是步入了房中。
房中,發出一聲倒抽冷氣聲。
……
入夜。
張魯立於莊門之外,臉色陰沉而凝重。雙眼中,尚閃爍着驚心動魄之色。
“四師弟,怎樣,現在你該相信我們的實力了吧。”身後,于吉得意道。
張魯不語,只是一直沉默着,眼神變化不定,彷彿在做着什麼權衡。
于吉也不催促,只在一旁耐心的盯着他,彷彿胸有成竹。料定張魯一定會答應。
半晌後。張魯深吸一口氣,眼神決毅,已是做出了決斷。
“三師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恕我不能答應。”張魯一字一句道。
于吉臉色一變。似乎沒有料到。張魯竟然會拒絕他,沉聲道:“你爲什麼不答應,難道你就不怕。袁方滅了你苦心經營多年基業嗎?”。
“我五斗米教的宗旨,乃是救濟天下黎民,豈能反過來禍害世人!”
張魯先是大義凜然,隨即面露傲然,昂然道:“況且我麾下有精兵數萬,北有秦嶺之險,西有陽平關之固,還怕袁方那小子不成。沒有你所謂的幫助,我照樣能擊敗袁方的進攻。”
“張魯,你——”于吉又驚又氣,一時不知何言。
張魯卻已轉身,拂袖冷冷道:“你我幾兄弟道不同,不相爲謀,不然當初我也不會另立五斗米教。我張魯的事,不需要你和二師兄操心,你還是速速離開漢中吧。”
說罷,張魯頭也不回,翻身上馬,率衆絕塵而去。
于吉望着張魯離去的身影,蒼老的臉龐,愈加陰沉,口中冷哼道:“張魯,你以爲,沒有你的幫助,我們就沒辦法了,哼,你早晚會後悔的!”
……
長安城,齊王行宮。
大殿之上,張魯的使者戰戰兢兢,跪伏在殿前。
袁方高坐於上,低頭看着張魯的親筆書信,英武的臉上,絲絲殺機已現。
張魯在回信中,以生病爲由,委婉的拒絕了入朝爲官。
同時,張魯也拒絕了獻入韓遂,並且在信中爲韓遂鳴冤辨解。
所有人都知道,張魯這一道書信,代表他拒絕了和平解決漢中歸屬問題,更意味着,他決意跟袁方兵戎相見。
大殿中,武將們虎視眈眈,怒瞪着那使者,彷彿頃刻間,就將撲上去,將使者撕成粉碎。
使者惶恐不已,生恐袁方王者一怒,令他血濺當場。
袁方卻將書信一放,淡淡道:“你回去轉告張魯,本王念他仁厚愛民,與其他諸侯不同,纔對他網開一面,只要他願意歸降,本王什麼時候都歡迎。”
使者長鬆了一口氣,忙是唯唯應諾,方纔惶然告退。
使者一走,馬超憤憤道:“張魯這廝拒不來降,還執意要庇護韓遂這老賊,實在是可恨,王上豈能恕他之罪,今番攻陷漢中,自當滅他滿門纔是。”
馬超復仇心切,凡是庇護韓遂之人,自然是恨不得能殺之。
袁方卻沒馬超這般暴戾,他對這個張魯,實際上並無多少厭惡。
相反,袁方還很欣賞張魯。
當此亂世,諸侯割據,諸侯們爲了逐鹿中原,哪個不是對治下百姓,橫徵暴斂,以充軍需。
反觀這張魯,雖割據一方,但對百姓卻頗爲仁厚,且除了應對劉璋的進攻外,基本不對外征戰,勞民傷財。
這樣的仁厚諸侯,原比劉備那種,嘴上仁義的僞君子,對百姓要好得多。
此正是袁方對張魯欣賞之處,所以,如果能和平的勸降張魯,這自然是袁方所樂見的。
欣賞歸欣賞,但這卻並不代表,袁方打算對張魯手下留情。
劉璋覆滅在即,袁方已沒有拖延的時間,他必須要拔掉張魯這個絆腳石,除掉韓遂這個涼州穩定最後的隱患。
劍眉一凝,袁方騰的站了起來,凜烈如冰的殺機,瞬間迸射開來。
殿中,文臣武將,立時肅然。
環視一眼衆臣,袁方擡手向南一指,厲聲道:“誰也休想阻擋本王一統天下的腳步,張魯不吃軟的,那就只有來硬的,傳本王之令,盡起關隴之兵,剋日南下,討伐張魯,平定漢中!”
大齊征戰的號角,再度吹響。
袁方那一統天下的誓言,如驚雷一般,震動着衆臣們的身心,令他肅然起敬。
此時此刻,這些天下豪傑們,心中忽然間產生了一種使命感,彷彿他們的肩上,扛負起了天下的命運。
這重莊嚴的使命感,還有那對榮耀和功名的渴求,頃刻間點燃了他們的鬥志。
熱血,沸騰!
“討伐張魯,平定漢中!”
殿前衆臣,轟然起身,齊聲響應。
熊熊的戰意,如噴發的火山,將整個大殿都填滿。
袁方也心情亢奮,望着鬥志昂揚的衆臣,欣然下達了南伐的諸路命道。
西面一線,以諸葛亮爲統帥,率六萬大齊步騎,由陳倉南下,就平坦的故道,從西面對漢中門戶陽平關,發起佯攻。
諸葛亮這一路兵馬,將做爲誘餌,以吸引張魯將他的主力,屯於陽平關一線。
東面一線,張飛率三萬兵馬,出子午谷,張頜率三萬兵馬,出駱谷。
此兩路兵馬,同樣做爲偏師,牽制張魯在漢中之中。
袁方本人,則將統帥八萬步騎,由斜谷南下,作爲主力進攻漢中。
袁方的部署一出,衆臣們無不驚訝。
“王上,斜谷雖距南鄭最近,但其穀道崎嶇,轉運糧草極困難。王上與其以主力攻斜谷,臣以爲倒不如集中兵力出陳倉,全力攻破陽平關,從正面進攻南鄭。”
法正第一個站出來,對袁方的戰略,表示了懷疑。
其餘郭嘉、沮授、劉曄皆附合法正之意,甚至是從不主動發言的賈詡,看樣子也不太贊成以斜谷作爲主力進攻方向。
衆謀士們的觀點都空前的一致:
進攻漢中,糧草運輸纔是最大的難度,要克服這個難題,只有走陳倉大道,然後纔是考慮如何攻破陽平關,拿下漢中。
“糧草運輸的難題,本王自有解決之策,爾等不必擔心。陽平關乃蜀中第一雄關,從正面進攻決計無法攻克,只有避開此關纔有機會拿下漢中,戰略已定,爾等依計行事便是。”
袁方的觀點,卻與衆謀士們截然相反,而且自信的聲稱,有解決糧草運輸難題的辦法。
諸謀士們皆是狐疑,猜不透袁方有什麼妙計,但挨不過袁方力排衆議,只得按下狐疑,依計而行。
於是,王令傳下,集結於關隴一帶休整的二十幾萬大齊將士,立時又動員了起來。
作爲佯攻之師,諸葛亮率六萬大軍,先行開往陳倉,向陽平關進發。
其後,張飛和張頜二將,也各統三萬兵馬,從長安出發,分別進入子午道和駱穀道,從正北面進入漢中。
三路大軍出發未久,漢中方面細作便傳回消息,聲稱張魯已派其弟張衛,率三萬漢中主力,急赴陽平關駐防,以抵禦諸葛亮的正面佯攻。
眼見張魯的主力,盡數被吸引至陽平關一線,袁方當機立斷,率八萬步騎主力,由長安而發,星夜兼程的趕往斜谷。
兩日後,袁方大軍抵達了斜谷口。
茫茫秦嶺,橫亙於眼前,進入那道寬不足數裡的谷口,就將進入秦嶺山脈。
等待袁方和他將士的,將是數百里崎嶇不平,艱險難走的穀道
“王上,這斜谷比臣想象的還要難走,如今大軍還未入谷,臣以爲,我們現在改變戰略,還來得及。”
望着崎嶇的穀道,法正眉頭緊凝,再次向袁方勸諫。
袁方卻是一笑,畫戟向谷口方向一指:“本王知道,孝直你一直擔心糧草轉運的難題,本王不是已說過,本王早有解決的辦法嗎,你看那邊。”
法正舉目望去,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支運糧隊,正先行往穀道中運糧。
當法正看清那運糧隊的模樣時,不禁面露驚色,目放奇光,彷彿看到了何等不可思議之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