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奉上,
種輯大驚失色。
他下毒害袁方,功敗垂成,本就已有赴死的覺悟。
但種輯尚抱有一線希望,覺着袁方還顧着天子面子,會把他交送給天子,逼迫天子將他處決。
而天子那方面,或許會念着他一片“忠心”,想方設法保全他的性命。
種輯卻萬沒想到,袁方竟一點都不含糊,當場就要殺他,不但要殺他,還要殺得他統帥的御林軍,一個都不留!
這是什麼舉動,這簡直已是公然要跟天子翻臉。
“袁方,我乃天子之臣,要殺我也只有天子才能殺,你不配,你敢殺我,就是公然謀反!”
種輯撲騰着雙手,大吼大叫,拼命的掙扎。
這番狂言,卻徹底將袁方給惹毛了。
想當初,你們這些文武百官,在董卓和李郭幾個西涼諸侯腳下,人家把你們當畜生一樣,想宰就宰,你們嚇得連個屁也不放。
如今,我袁方給你們面子,讓你們在洛陽過上衣食無憂,體面有尊嚴的日子,反而是慣出了你們毛病,還敢這般輕視我這個給你們尊嚴,讓你們吃喝無憂的恩人。
“自以爲是之徒,你是找死!”
袁方一聲怒罵,憤然起身,手中長劍出鞘,挾着怒意向種輯疾刺而出。
噗!
一箭穿胸。
哇哇大罵的種輯,這下不說話了,兩顆眼珠睜到斗大,嘴裡鮮血翻滾,臉色猙獰驚怖。
“袁方,你竟敢殺……殺我!”
悶哼一聲,種輯撲嗵歪倒於地,就此斃命。
左右諸葛亮等將領,看着種輯被主公手刃。無不大呼痛快,甚是解氣。
“這廝敢害主公,殺得好!我料這廝必是有皇帝授意,纔敢如此。主公,依我看,乾脆一鼓作氣殺過黃河,殺進洛陽金鑾殿,奪了那姓劉小子的鳥位。”
張飛扯着嗓子,激動的大叫,竟公然勸袁方奪了漢家天下。
剎那間,袁方心頭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襲上了心頭。
他的腦子裡。霎時間也閃過一聲震動古今的吶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也許開始的時候,袁方只想爭脫牢籠,用拳頭爭回自己的尊嚴,在這亂世闖出一番名堂。
但他不得不承認。當他的實力與日俱增,甚至達到今天這般地步時,他的野心也在隨之增長。
袁方不是那種虛僞之人,他毫不否認,張飛的話,深深的觸動了他。
特別在這種,天子敵視於他。甚至想要他性命的時候,這更激起了他憤怒的野心。
“咳咳~~”
郭嘉乾咳了幾聲,站了出來,“翼德,含蓄一點,冷靜一點。主公現在還沒奪下幷州和幽州,時機還沒成熟嘛。”
沮授也上前,拱手道:“主公且息怒,奉孝言之有理,當務之急是攻下河內。向天子展示主公的憤怒和權威,加以懲戒,至於其他,也得等奪下了幽並二州,全據河北後,再說不遲。”
頃刻間,袁方就冷靜了下來。
兩位絕頂謀士,所言極是,袁術就是前車之鑑,有野心沒錯,卻不能被野心打亂了步調。
“此事不必多說,先傳令全軍,殺過沁水,滅了那幾千御林軍,全據河內再說。”袁方當機立斷。
“諾!”諸將聽令,各挾憤慨退去。
正午時分,諸營大軍悉數飽餐出營,七萬步騎撲至沁水東岸,或乘船筏,或騎馬涉水,鋪天蓋地的向着西面撲去。
而此時,種輯毒害袁方不成,反爲袁方所殺的消息,早已傳往了對岸。
沿岸一線駐防的五千多御林軍,無不軍心震恐,慌陷不已。
今袁方大軍一出,那浩大的軍勢,更是嚇得御林軍破膽,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袁方的七萬步騎大軍,全線突破,順利的越過沁水防線。
那些崩潰的御林軍,袁方豈容他們輕易逃走,當即派出趙雲和高覽,率四千豹騎輕騎,一路狂追輾殺。
敗逃的幾千御林軍,被殺得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午後時,袁方的戰旗,已經插在了懷縣城頭,這座河內治所,被袁方生生從天子的手裡,給硬搶了回來。
登臨城頭,袁方的目光,卻望向了西面,目光中,迸射着殺機。
“阿亮何在!”袁方喝道。
“師父有何吩咐。”諸葛亮拱手一應。
袁方畫戟一指西面,沉聲道:“我命你率五百鐵騎,直撲西面的溫縣,把當地的司馬家,給我夷爲平地。”
諸葛亮一怔,疑道:“師父,司馬家乃河內大族,聽聞頗有名望,師父爲何要將他們抄家滅族?”
“因爲,種輯的毒酒之計,就是司馬懿所獻。”袁方眸中迸射恨色。
先前袁方侵入種輯的思想,除了看到劉協對他的叮囑,還有他跟董承的密謀外,還清楚的看到了他和司馬懿的密會時,司馬懿將一張寫有“毒”字的帛書,獻於他的情景。
種輯正是受此啓發,才藉着天子賜御酒的機會,在酒中下毒,想要冒險毒死他。
“我明白了。”諸葛亮領命,當即率軍而去。
望着諸葛亮離去的身影,袁方心中暗忖:“司馬懿,雖然我現在還不清楚,你爲什麼要助種輯謀害我,不過你惹了我,就是自尋死路,我正好將你司馬家提前剷除。”
司馬懿城府深沉,詭詐多端,歷史上此人隱忍多年,最終卻以雷霆手段,剷除異己,控制了曹魏朝廷,爲其子孫代魏建晉,鋪平了道路。
而司馬氏的晉國,兄弟相殘,導致華夏衰落,最終使五胡趁機亂華,禍亂無窮。
有歷史爲鑑,袁方本就對司馬懿有所提防,今此人竟先動手,要謀害於他,袁方豈能放過。
鐵蹄滾滾,狂奔西去。
……
數百里外,溫縣。
明亮的大堂中,司馬兩兄弟,仍在對弈。
司馬朗仍是一臉憂心忡忡,而年輕的司馬懿,則仍是淡定從容。
彷彿,天下的氣運,皆操之於他手。
“仲達啊,我還是不放心,你給種輯出的那條計,萬一泄露失敗了怎麼辦?”司馬朗滿臉擔憂道。
司馬懿從容落子,淡淡道:“袁方陳兵於沁水,就是爲了威脅天子,今天子御酒嘉獎,分明已是示弱,此正中袁方那廝的下懷,我觀此人極度的狂妄自信,他必不會懷疑,天子竟敢在酒中下毒害他,這毒酒,他是必喝不可。”
一番話,無形中蘊藏着一股強烈的自信。
司馬朗這纔開釋,點頭讚歎道:“仲達啊,你對人心的洞察,簡直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爲兄自愧不如啊。”
司馬懿笑而不語,繼續落子。
“仲達,我還聽聞那張家小姐中箭落水後,袁方親自爲她解衣治傷,爲兄倒是很想知道,仲達你設計毒殺袁方,難道就沒有丁點私心在內嗎?”司馬朗笑得有詭異。
司馬懿身形微微一振,瞬間將手中棋子猛然捏,下一個瞬間,卻又恢復平靜。
他只淡淡一笑,不以爲然道:“兄長真會說笑,愚弟心中只有我司馬家的利益,怎會爲此小事就心生嫉妒,莫說是那張小姐跟我已無瓜葛,若是對我們司馬家有利,我還會毫不猶豫的把她獻給袁方。”
聽得此言,司馬朗心中一凜,眼中閃過幾分寒意,不禁嘆道:“仲達你不僅洞察人心,行事還能冷靜到極點,我司馬家有你存在,於這亂世中分一杯羹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司馬懿還是一笑。
就在他一笑方罷時,外面一名心腹家僕,匆匆而至,打亂了他們的雅興。
“稟兩位公子,咱們眼線傳來急報,那種輯毒殺袁方事敗,已被袁方當場斬殺。袁方的大軍已強過沁水,奪取了懷縣,朝廷的五千御林軍,已是不戰而潰了。”
咣鐺!
司馬懿手中棋子,脫手而落,那原本自信從容的臉龐,驟然間掠起驚色。
“種輯竟然……竟然失敗了?”司馬朗則是驚到脫口驚叫。
“怎麼可能,我洞察人心,不可能失誤,怎可能被他小子看破?”司馬懿拳頭緊握,臉色陰沉如鐵。
這時,那家僕又道:“還有一件事,那袁方攻下懷縣之後,已派五百鐵騎越過沿途諸縣,似乎正真奔咱們溫縣而來。”
“什麼!”
司馬朗再也坐不住,騰的跳了起來,驚道:“這必是種輯出賣了我們,那袁方想要對付咱們司馬家,仲達,這可怎麼辦纔好,咱們司馬家要大禍臨頭了啊。”
“慌什麼!”司馬懿厲喝一聲。
司馬朗頓時安靜下來,慌急的望着司馬懿,到這個時候,他只能盼着司馬懿拿個主意來。
“袁方~~袁方~~”
司馬懿暗暗咬牙,恨念着這個讓他兩度失算,如今竟使司馬家陷入危境的名字,絲絲的恨意,在他的眼眶中涌動。
沉吟許久,司馬懿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袁方報復心極強,事到如今,爲了免禍,我們只能舉家迅速遷往洛陽,先避過此難再說。”
司馬朗長嘆一聲,無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就這去通知諸兄弟,還有各族人。”
司馬懿站起身來,沉聲道:“還有,召喚所有‘殘兵’,隨行保護我司馬家南撤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