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死豬不怕開水燙
諸葛亮也沒嬌情,跟着一口悶了一杯。
我舔了下嘴角,趁他二人吃酒,沒注意我的時候,悄悄的往自己面前茶杯裡拔了一掌酒。
就在我欲嘗一口的時候,曹植便朝着我說道:“方纔聽孔明兄喚你月英,想必就是小姐的字吧,怪不得昨日說自己無字,哈哈哈哈……孔明兄,我與令內一見如故,若你不點明她乃女子,我是真想與她結爲兄弟的。如下又跟孔明兄相談盛歡,讓小弟大有那識之恨晚之感,如孔明兄不介意小弟唐突的話,可否交個朋友。”
曹植說的很真誠,諸葛亮笑的禮貌:“千里緣聚,現在坐在這裡同吃荷香酒,苗兄這不是說見外話嗎?”
曹植拍了下腦袋:“酒還沒醉人,人已先醉了呀,哈哈哈哈……對了,請恕小弟一件事。”
我抿了口酒,哇,果然是饒齒留香啊,吃起來跟飲料一樣,香香甜甜的,真是好喝。
諸葛亮:“苗兄請說。”
曹植站了起來,衝着諸葛亮彎下腰,頭未擡便道:“方纔小弟不知孔明兄和月英妹妹乃是夫妻,所以才做了些隱瞞,其實小弟並非姓苗。”
看他停頓了兩秒,我插話道:“他姓曹,字子建,曹操的二兒子。”我還生怕沒人知道似的,硬給添了個二兒子。
諸葛亮臉色瞬變,站了起來趕緊把曹植扶直:“曹子建?唉呀,這可使不得。”
曹植肩膀微微一抖,擡起頭來。不經意間,我看到他眼中的一絲複雜,過後,我竟然看到一絲絲不屑。
只是這麼一眨眼間,我就能感覺到曹植帶來的涼意,似乎他在不滿諸葛亮的舉動。我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原來是小正太的心理作用啊。他以爲諸葛亮要阿諛奉承他。我呸,諸葛亮要是阿諛奉承之人,我腦袋都擰下來給他當球踢。
諸葛亮何許人也,雖然眼下才十九,可早就成精了,曹植眼裡的那些小小複雜,早就給他看進了眼底。
“怪不得子建兄對天下的局勢如此瞭解。原來是曹公的公子,倒是我唐突了。只是在下不懂了,眼看紛爭既來,子建不在汝南,獨身來這虎穴,這也太冒險了吧。”
曹植聽完這席話,眼神這才慢慢恢復過來:“適才小弟就說了。只想做遊人,只是這身生父母,讓小弟無從選擇啊。”
我在一邊又開始腹議,別人想當曹操的兒子都當不了,你還生在富中不知富。唉也難怪,後來不還是死在自己親哥哥手裡麼,當曹操的兒子是不好。
諸葛亮淡笑:“子建就不怕我二人將子建的身份說出來麼?”
曹植眼中露出欣然:“孔明兄和月英妹妹真是相配,問的話都一個樣,哈哈哈。”
我臉一黑。
諸葛亮瞄了我一眼,便移開視線。
沒過一會。桌上便擺滿了,我點的酒菜,和稀泥滴,這天香樓的老闆,也算是個人材了,居然學會了上輩子,那些酒店的招數。就是把菜名取的跟仙女散花一樣美麗,實際也就是燒雞。燒鴨,滷牛肉,雞蛋羹,清水煮魚……
唉……我長嘆。怪只怪,這個時候實在是太缺乏調味料了,不過能在這個時代享受這麼一頓雞鴨魚肉的大餐,確實不容易啊。
想當初我在襄陽當乞丐的時候,連肉是什麼味道的都不知道,這人,果然是不知足。想當初剛來時,我只想着溫飽,現在卻在想如何能享受人生。
正在我神遊時,曹植的話傳了過來:“月英妹妹擔心你,馬不停蹄的往這裡趕,連着兩夜露宿野外,勇氣實在讓我歎服。孔明兄,小弟雖然不材,但只要能幫上忙,儘管吩咐。”
曹植說的婉轉,諸葛亮又不是傻子,但聽完心裡突然像撥動了一根弦一樣,輕輕一顫。
我白了眼曹植:“你嫌我不夠寒磣是吧?不準再叫我月英妹妹,就叫我黃碩,要不然叫碩弟也行,就是別再叫月英妹妹了,我雞皮都掉了一地了。”
曹植像個娘們一樣捂住嘴悶笑了兩聲,如變臉一樣一板正經的看着我和諸葛亮道:“我是真心想結交二位的,如此也不再遮掩了,我隨着月英妹妹進城後,去的是建國府,月英妹妹當時問的是孔明兄有沒有來,想必,孔明兄要去的是建國府吧。”
還真是直接,我無力的偷偷瞄了諸葛亮,看他面上沒什麼表情,突然讓我心生怯意。
諸葛亮掃了我一眼:“是,在下是來替水鏡先生取東西的。”
曹植一愣:“哦,水鏡先生爲人正直不阿,不知是什麼東西在建國夫人手上?”
諸葛亮也無意隱瞞:“是先生的紫檀琴。”
我心思,這張琴很出名?想法還沒下去,就看到曹植臉上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
曹植:“紫檀琴?怎麼會,水鏡先生的紫檀琴怎麼會出現在建國夫人手上?”
我詫異,難不成這琴還真的很出名?我怎麼在後世中沒有聽說呢?
諸葛亮眼神憂鬱:“上個月水鏡局撞入一刺客,殺了琴師劉操之,然後偷走了紫檀琴。後來先生聽說琴在建國府,無奈便命在下前來取琴,其中曲折,在下也不得要領。”
曹植失色:“那刺客爲何要殺琴師?爲何又把琴送到壽春建國府?”
奇怪?爲什麼他們不說刺客就是壽春這邊派出來的,所以琴纔會出現在建國府呢?我奇怪的眨了眨眼。
諸葛亮:“是啊,這一點,在下和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曹植沉呤後道:“這麼說是,是建國夫人傳信給水鏡先生,然後你纔來取琴的?”
諸葛亮:“正是。”
曹植突然通悟一樣說道:“不會是這建國夫人看上你了吧?”
撲……
我嘴裡的酒。全都撲了出來……
聽他們你來我往說了半天,最後的結論竟然是這個。
曹植來不急擋面,被我一口酒撲的滿身都是。
我尷尬的笑了兩聲:“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曹植搖搖手:“怪不得月英妹妹這麼着急的趕來,孔明兄這建國府你可不能去啊。”
天啊……
這建國夫人的大名,真是響徹中原啊。大大的人物啊,了不起,了不起。
諸葛亮也一臉緋色。
這還是我第二次看到諸葛亮臉紅呢!第一次好像是在祈連山,不過那次的臉紅是因爲春藥,這次可是自然的。
一個是人工,一個是天然,那肯定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諸葛亮爲難道:“琴是一定要取回去的。否則不是白來一趟嗎,回去也無法向先往交差。”
曹植皺眉:“我可以差些武藝高強的人,夜潛建國府,把琴取來如何?”
我連心搭話:“好啊,好啊,這個方法好。”
諸葛亮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再說子建你要怎麼差人去取呢?眼下戰事吃緊。爲了此事,你若來回兩次,只怕大軍就已經壓境了吧!”
曹植思前想後:“是啊,我若快馬加鞭趕回汝南,再從汝南迴來,只怕已經封城封路了。”
我又插話道:“反正我不准你去建國府,幸苦了我兩日,顛的我屁股生痛,吃沒吃好,睡沒睡好。跑來這裡就是阻止你進建國府的。”
竟管我不確定那建國夫人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諸葛亮,反正我是絕對不準別的女人染指我的男人。心想,若是個國色天香的純純少女也就罷了,偏偏是個yin娃dan婦,就算我黃碩生的醜,打死也不會讓她摸上我男人的半根手指頭。
我口氣的霸道之意已經很強烈了,讓諸葛亮詫異的很久,眼神變的很複雜。很複雜。
曹植也跟着猛點頭,頗爲心悸的說道:“孔明兄,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建國夫人是什麼樣的女人啊。你這要是一去,肯定玩完。”
曹植說的隱晦,臉上露出憤懣和鄙夷。轉念我就想到那蒯荊,天下最可憐的男人,非他莫屬啊,唉……
諸葛亮:“琴是一定要取的。”
曹植聽他說的很堅決:“孔明兄可是有妙計又能取琴,又能避開這建國夫人?”
我也趕緊聳起耳朵聽。
諸葛亮訕笑了兩聲:“可以試試通過蒯荊拿琴。倘若蒯荊行不通,那就只能另尋他法了。”
對呀,我拍了下腦袋:“我上次見過蒯荊,他對建國夫人怨念很深,肯定是對建國夫人恨之入骨的,我看他是會幫的。”
曹植也附意點頭。
諸葛亮不着痕跡的笑了笑。
一看有了對策,我就放下心吃菜,待我吃飽之後,很沒形象的拍了下肚皮:“吃飽了,一會是不是先去找蒯荊?他應當不在建國府吧?去他的店子找他?”
我一連說了幾個問號。
諸葛亮沒什麼表情,很從容的吃了口茶道:“先去他的店鋪看看吧。”說罷,朝着曹植又道:“子建兄來壽春可要事?”
曹植搖頭,眼中有些不耐:“我便同你們一起去吧,多一個也多一份力量。”
我嘴抽了一下,脫口而道:“我們還是叫他苗植吧,我可不想死的莫明其妙。”
曹植尷尬的笑了兩聲,理直氣壯道:“那就千萬別露馬腳,對哦,常在書中看到,有福同當,有難同享,我還從來沒有試過呢。孔明可知道劉關張桃源三結義?我是真的羨慕那劉備,本想效仿,只是你們不同意啊。”
看他說的那委屈樣子,好像我們是大壞蛋,他是純情的小保姆,氣的我牙癢癢。
曹植把那店小二叫了上來,一打聽,才知道,這天香樓居然也是蒯荊的產業,我還以爲蒯荊只經營雜貨呢。沒想到他生意做的這麼廣,怪不得富甲一方。建國夫人以下嫁拉贊助呢。
店小二一聽我們找他們東家,靈氣的眼珠子就往我們身上掃來掃去。
曹植一個不耐便從懷裡又摸了五兩銀子,丟了過去:“去,給你們東家傳個信,就說有貴客造訪。”
我暈了一下,敢情曹植還沒掉轉過來,現在可是我們在求人,不是蒯荊求我們。他還擺正太的架子,我暈厥。
諸葛亮眼神也變了下,不管那店小二是什麼心思,趕緊接上一句:“麻煩小二跑下腿,就說襄陽水鏡先生的學生孔明拜訪,還有梅然先生的弟子。”
最後加的那句,讓我很悶。心道,你報你自己的名就行了,做嘛要連我一起說。上次在景山,已經鬧的很不愉快了,就算最後給他那小妾開了點藥,可當時是他求我和師傅,所以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要是蒯荊拿僑。現在我這不是自己把臉伸過來,給那蒯荊打嘛。
店小二捧着銀子,聽到諸葛亮的報名,趕緊屁顛屁顛的給東家傳信去了。
曹植臉上又涌出驚爲天人的表情,激動的抓住諸葛亮的手道:“梅然先生的弟子?在那裡,在那裡?孔明兄快快替我引見。”
我臉上黑了三條線。
諸葛亮朝着我呶呶嘴,曹植驚的眼睛睜的老大老大,就在我快要受不了他的注目禮時,只見他激動的搖頭道:“沒想到,沒想到。原來月英妹妹是梅先生的高足,我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行,不行,我們三個一定得結拜。”
這也行?這典型的剃頭刀子一頭熱嘛,我跟諸葛亮根本就沒有半點要跟他結拜的心思。從頭到尾,我對他都是敬而遠之,諸葛亮雖然臉上看着熱絡。但實際上我肯定,他這也只是交際式的熱絡,一點也談不上相見恨晚,一見如故。非要結義不可的地步。
再說了,跟他結拜,那就意味着,將來諸葛亮會往曹操那邊發展。眼下歷史的軌跡雖然偏道了,但我感覺,諸葛亮不會選擇曹操做爲主公,更不會選擇曹植做爲後備主公。
我看到諸葛亮臉上抽了兩下,看向我,眼中之意是,人是你惹來的,現在你自己解決。
我用白眼回敬他,然後所性低頭,嬌羞無限的說道:“俺嫁雞隨雞,只要他同意結拜,我沒意見。”說完,我隱忍的悶笑。
哈哈哈,這招高吧,你不是說以後要你馬首是瞻嗎?那我現在就聽聽話唄。
就不信一個小小曹植就能難得到你諸葛亮,嘿嘿。
曹植看我沒意見,興奮的當下就想跑下樓去吩咐店小二準備黃紙寶蠟。
諸葛亮自然是趕緊阻止:“苗兄,此事不妥,一來你乃曹公之子,我等只是平民百姓,實在高攀不上。”
曹植本就是個聰明人,立馬不悅道:“孔明兄這是嫌棄小弟嗎?我與孔明兄和月英妹妹結拜,乃是我的事情,與我父親無關。若是因爲我父親的原因,那我們私下結拜,不與天下人知曉便是,至於將來孔明兄願扶助那位,都與我們情誼無干,我只想有一份純純淨淨的友情,這樣孔明兄還要顧及嗎?”
他一口氣說完,聽的我一愣二愣,敢情他心裡全都知道,但他就是想擁有一份跟政治跟權勢無關的友誼啊。這算什麼?高處不勝寒?正因爲他是個正太,所以他才渴望擁有最純淨的東西。
這話聽諸葛亮耳裡卻是另一番光景了,實話實說,他這一番話,讓他感觸良多。雖然他年紀小了自己三歲,但卻能將人看的仔細和通透,一言便將若干年後的事情隱隱帶出,果然不愧是曹公的兒子。
不管如何,諸葛亮都不想結這個義,就算私下結義,他也是不肯的。
欠錢還錢,欠命還命,唯獨這情,不能欠,也還不起。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諸葛亮也不想再婉約:“如果你姓苗,我諸葛亮定會同內子同你結義,可惜你不是。正如你所說身生之事,無從決定,既然上天註定,爲何不好好接受,抱歉。”
這聲抱歉,諸葛亮說的極其的真誠,這會我沒心思笑了,看着曹植咬牙失落的表情,我心底隱隱不忍。
雖然我跟他只相處了兩日,可這兩日他所流露的性格,就已經告訴我,他會是一個很好,很知心的朋友。可爲何他偏偏是曹子建啊……唉……
曹植深知諸葛亮其中之意,原本紅潤的臉色白了白,咬牙看看我,又看看諸葛亮,最後撫袖離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身子走下樓,心裡一陣陣的蕭瑟。
“諸葛亮,其實他可以做好朋友的,人真的很不錯。”我呢喃。
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有些註定的事情,是不能改變的,這樣對他,對你我都好。”
諸葛亮這一句,就很明確的告訴我,他不會選擇曹操做主公,包括曹氏家族。
我有些悵然若失,精神懨懨的坐了下來,拿起他們沒有吃完的荷香酒,便吃了起來。
上輩子,我有個死黨周小米,這輩子在這裡,我還沒有找到真正讓我交心的死黨啊。原本以爲習禎會是,可是後來,卻不是。
再後來以爲荀刖會是,可是後來發現荀刖原來也很複雜。
人一旦變的複雜,就會失去了最純真的東西,而且友情就會變的黯然失色。
“諸葛亮,如果沒有祈連山,你我會不會成爲好朋友?”我迷茫的擡頭問他。
諸葛亮定定的看着我,良久後:“也許會,也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