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呼廚泉來到了長安。
之前他並不是沒有來過長安,在關中大亂的時候他也曾經抄掠到過長安城下,那時候的長安一片殘破,老百姓臉上皆有菜色,看起來這並不像天子腳下,反而像是一座荒涼的城鎮。
可是現在的長安實在是他想都想不到的繁華,大街之上車水馬龍,長安九市個個繁華,商品琳琅滿目,華麗的絲綢,精美的陶器,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商品,令人豔羨不已,尤其令人稱道的是,不論是高官顯貴還是市井小民全都神采奕奕,面色紅潤,絲毫沒有了之前身處亂世的那種悽慘,單單從這裡看,他們簡直就是生活在一片樂土,跟處在盛世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呼廚泉本身就有些歆羨大漢的文化發達和經濟繁榮,現在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感到有些樂不思蜀了,甚至恨不能長久留在長安。
與此同呼廚泉暗暗對裴青產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他很難想象裴青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把長安從一個久經戰火破壞的殘破城市治理成了如此繁華的一座大都市。
正因爲帶着這種情感,所以呼廚泉在見到裴青之後十分恭敬的行禮,不僅對己方輕易發動戰爭的行爲向裴青謝罪,還答應賠償段煨段煨的家人一筆鉅款以表歉意,同時也對長安的繁華景象表示了由衷的讚歎。
裴青當然不會因爲呼廚泉這麼誇讚一番就把匈奴過往的罪行給抹掉了,他義正辭嚴的將匈奴過往的罪行數說了一番,隨即告誡呼廚泉一定要遵守規矩,好好治理匈奴,規勸匈奴人謹守本分,昔日惡行不得再犯,如若不然的話,以後可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對與裴青的話呼廚泉自然只能一一領受,不敢有絲毫的討價還價。
呼廚泉本以爲這樣就算結束了,他很快就會被允許再回匈奴,然後教導匈奴軍民好好遵守規矩,繼續休養生息,過他們的好日子。
然而沒有想到裴青賜給他華美的衣物,奢華的珍玩,還經常賜宴,讓他品嚐人間美味,還經常讓呼廚泉去旁聽長安太學的講學,過了沒有半個月的時間,一直在北方苦寒之地過苦日子的呼廚泉就樂不思蜀了,感覺以匈奴現在的狀況,就算再發展一百年也絕對達不到現在長安的生活高度,反正現在的匈奴都已經這樣了,沒有個三二十年是難以成氣候的,可是到了那時候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哪裡會等到匈奴興盛德那一天?與其如此,還不如好好把握現在,在長安過幾年太平富足的日子呢。
“恨只恨我不是一個漢人,反而生在匈奴,不得過上這種奢華享樂的日子,不得享受大漢的富足和繁華......”呼廚泉的心中常常感慨,卻又不能說出來,畢竟匈奴是父母之邦,自己身爲匈奴的君長,正是匈奴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怎能就這樣舍之而去?
所以呼廚泉在經過一番權衡之後還是決定要回去,於是他就在某一次酒宴中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提出了自己想要早早返回匈奴的打算。
呼廚泉對裴青表現得很忠誠,而且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聲稱等到回去之後一定好好治理匈奴,讓他們知道遵守規矩,不得惹是生非。
然而裴青卻並沒有直接答應他,而是笑着問道:“你說現在的長安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呼廚泉連想都沒想就由衷地誇讚道:“長安交通發達,商貿繁榮,實乃四方輻輳之地,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安享太平,文武將官盡忠恪守,實乃天下首善之地,下官恨不能常駐長安,以便享受這繁花似錦的生活,只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下官還要再度返回匈奴,去做匈奴人的單于,繼續在北方苦寒中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季......”
“哦?既然你如此歆羨我大漢的繁盛,不如暫且在長安住着,至於匈奴,你也不用擔心,我自會拜託他人代爲治理,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你還是匈奴的單于,是他們的王,只不過治理百姓這些勞神費力的事情也都不用去管了這樣你就能專心享受長安的繁華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末將求之不得,還請裴公速速爲之安排。”呼廚泉之所以答應的這麼痛快,一是因爲他的確喜歡長安,而另一方面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裴青在笑吟吟的徵求自己的意見,可是實際上早已做好了決定,現在不過是把現成結論直接告知自己而已。
“既然反抗不得,他也只有默默地受了,至於匈奴的事情,那就讓那些真正的管理者去頭疼吧,”
呼廚泉正是因爲抱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才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
裴青聞言自然很高興,於是上表天子,拜呼廚泉爲匈奴單于,封歸義郡公,賜予田宅,金銀錢帛,允許其在長安蓄奴,並且可以僱傭奴婢、家丁和農夫等等。
而對於匈奴的局勢,裴青則拜徐榮爲平北將軍兼護匈奴中郎將,並以婁圭爲長史,負責管理匈奴的內政外交,而匈奴的部族則被分爲前後左右中五部,每部選出一個德高望重、有資歷有威望的官員擔任,比如前任匈奴單于於扶羅之子劉豹就擔任匈奴左部帥,右賢王去卑則擔任匈奴右部帥,五部帥直接對護匈奴中郎將負責,負責賦稅的徵發,士兵的徵調,還有牧場的經營和榷場貿易的保護等等。
雖然無論是呼廚泉還是新選出的匈奴五部帥都知道這是裴青分化瓦解匈奴的手段,可是因爲匈奴如今實力大減,再加上徐榮的強大震懾力,這讓五部帥們全都不敢有所異動,只能無奈的表示接受。
其實雖然接受了,但在一開始這五個人還是比較默契和團結的,然而過了沒多長時間,隨着徐榮不斷地挑唆,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和團結盡皆蕩然無存,整個匈奴各部之間互不信任,只能靠不斷地向徐榮靠攏,通過犧牲其他部落的利益來換取己方的利益,於是匈奴徹底走向衰落,並且徹底成爲了漢軍的附庸,多年來匈奴對大漢的威脅徹底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