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潛被帶走之後,張燕很是急切的盼着探子的消息,因爲上黨是他的根本,一旦失去了的話,恐怕他真的會像裴潛所說的那樣成了無根的浮萍,這其實還是好聽的,不好聽的就是,他將成爲喪家之犬。
經過了兩天的急切等待,張燕終於聽說他的探子回來了,他頓時激動得難以自已,自己親自出門迎接。
然而當看到探子那一臉驚慌的表情,他的心頓時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本來張燕怕軍心動盪,要探子到裡面去說,然而那探子卻直接大聲說道:“大當家的,不好了,長子城已經落入裴青的手中了,我們的人一個都沒跑出來,怪不得咱們不知道長子陷落的消息。”
“什麼?”
“長子陷落?這怎麼可能?”
“一個都沒有跑出來,這,這是真的嗎?”
當週圍的將士們聽到消息之後全都驚呆了,他們一個個難以置信的看着那探子,片刻之後整個營寨就像是炸鍋了一般,到處都是惶恐不安。
張燕頓時苦笑不已,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現在必須做出抉擇來了,否則的話等待他們的將只有死路一條!
這時卻見一名文士來到張燕面前,沉聲說道:“將軍,其實你也不必擔憂,大不了我們率軍殺回去,把長子給奪回來。”
然而張燕卻搖了搖頭,因爲這個計策並不好,再奪回來說得容易,可實際上想要做到實在太難,因爲他不知道攻下長子的到底是誰,對方有多少兵力,怎麼敢隨意發起進攻,再說了,就算長子城容易攻下來那又如何?袁紹預定會趁機尾隨而來,到了那時,他們好不容易奪取的長子城又落入袁紹的手中,這個袁紹是個庸才,如果非要做出一個選擇的話,自己寧願選擇投降裴青,也不願意向他投降。
不過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因爲那個文士見張燕沉默不語,知道他的計策並不符合張燕的心思,其實他想了想也覺得奪回長治還是挺難的,於是他經過一番思索,又給張燕出了一個主意:“將軍,其實局勢並非無法挽回,我們手中不是還有一個裴潛嗎?這可是裴青的族弟,將軍完全可以用裴潛換回長子。”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張燕聞言眼前頓時一亮,不過隨後苦笑着說道:“這件事也不好辦,如果裴青真的不換,難道我們敢殺了裴潛不成?”
“這......殺倒是不必,可是我們可以以死威脅裴潛啊,讓他乖乖幫我們去換回長子。”
“可是裴潛那天在府中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想要威脅他恐怕難以辦到。”張燕搖頭苦笑,對於裴潛這樣的人他的確沒有什麼辦法。
然而卻見那文士說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或許裴潛並不像他表現得那樣剛烈,只不過因爲之前自信將軍你不會殺他,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如果真的死到臨頭,我倒不信他真的無動於衷。”
張燕一聽這話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他覺得那文士說得有道理,於是說道:“說的也有理,祝先生,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如果裴潛真的肯屈服的話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他真不怕死的話,我們再向他投降也不算晚。”
當天晚上,裴潛就知道了張燕想要殺他的消息了,因爲這個消息是祝公道給他帶來的。
只見祝公道說道:“先生,我從家兄祝奧那裡得到消息,褚飛燕準備在明天以殺死先生來威脅先生勸說裴公交還長子,我今甘冒風險前來搭救,還望先生隨我一起逃出去,以免一場禍事。”
然而裴潛卻淡淡笑道:“多謝祝義士專門趕來相救,然而我是不會走的,別說張燕根本沒有膽量殺我,就算他真的殺了我,我也不會離開的,如今上黨的百姓在他的統治下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如果能夠以我的死換來百姓的安寧,那我就算是死也都值了,這麼多天勞義士費心了,只可惜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這裡已經寫好了一封舉薦信,祝義士以後可以持着這封信去見我兄長,相信到時候一定可以得到我兄長的重用,這也算是對你這些日子對我如此照顧的小小補報吧,祝義士你可千萬不要嫌棄。”
裴潛一邊說,一邊從懷內將自己提前寫好的舉薦信摸出來,然後遞到祝公道的手上。
祝公道聞言嘆息一聲道:“真沒想到先生竟然如此視死如歸,既然如此,我祝公道又何惜此身?這一會定要護在先生左右,若有人膽敢謀害先生,我願拼卻一死,保得先生平安。”
裴潛卻是搖頭說道:“如果張燕處死我,身邊一定會有許多將士圍觀,一方面是表他決心,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防止我逃脫,這樣的話祝義士如果上前的話,不僅無法救我出來,就連你自己也都搭進去,徒死無益,還不如留待有爲之身,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呢!”
祝公道沉默片刻,然後說道:“大丈夫義之所在,就是意義所在,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我爲義而死,比偷生強上百倍,先生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裴潛聞言嘆了口氣說道:“既然祝義士已經做好了決定,潛就不再多說了,潛這裡只是希望祝義士你能牢記一點,只要張燕殺人的的鬼頭刀沒有落下來,你就不要動手,這樣也免傷及無辜......”
其實裴潛還有半句話沒有說,他雖然很是佩服祝公道的義氣,另一方面卻也怕祝公道會誤了大事,因爲他雖然不怕死,卻也始終相信張燕不敢動手,這或許就是張燕故意恐嚇自己才這樣乾的。
祝公道卻是直接說了出來:“先生還怕我莽撞動手會誤了大事吧?請你放心便是,公道知道輕重,只要先生沒有生命危險,公道就不會動手,絕不會誤了先生大事。”
裴潛被對方就這樣指出自己的企圖,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對祝公道說道:“能得祝義士如此相待,潛何其幸也?只希望這一次張燕並非真要殺我,讓我有機會圖報先生,否則的話,此德也只有來生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