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什麼這麼急?”胡昭匆匆趕來,聽到皇甫嵩兵臨壽春的消息,有些詫異。
“或許,他比我們想象之中,要聰明很多!”
牧景眯眼,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我們一直都是以爲,他皇甫嵩只懂得戰場,卻不懂的政治,其實我們想錯的,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屑而已,其實很多東西,他能看得明白,可原則性太強了!”
“不是很懂,說明白一點!”
胡昭看着牧景,沉聲的道。
“皇甫嵩知道呂布的大軍在豫州俯視眈眈的目的,而且他被迫與袁軍交戰,一旦進入兩敗俱傷的階段,那麼他可能就會遭遇呂布的狙擊!”
牧景解析:“所以他以閃電戰術,想要趁着呂布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縣解決壽春,到時候就算西涼軍南下,他只要回覆主力實力,也不怕和呂布打一場!”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相對於呂布,我更看好皇甫嵩,呂布勇冠三軍,但是皇甫嵩纔是軍神,戰場上,要是不看雙方的後勤條件,勝利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皇甫嵩!”
皇甫嵩的厲害,他是親自領教過的。
呂布的確很強,可強在個人,要是論起統帥的能力,其實呂布還不如張遼,張遼的統帥能力,在這個時代也是數一數二的。
不過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的特性,冷兵器的時代,個人武力的分量很重,一個強大的武將,起了一個大勢,哪怕三千兵馬,也能擊潰萬人大軍。
所以呂布還是一員讓人忌憚的悍將。
呂布率軍在豫州邊界俯視眈眈,這逼迫的皇甫嵩心中的壓力很大,他不能坐以待斃,所以他劍走偏鋒,直接兵臨壽春城,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垮袁術。
這樣一來,即使是呂布,也未必能反應過來。
“可他未必能攻破壽春!”胡昭聽了牧景的說法,想了想,說道:“壽春城也算是城高牆厚,周圍環水的地方很多,易守難攻,他袁公路就算是爛船也還有幾分釘,哪有這麼容易幹掉啊!”
“你錯了!”
牧景卻不贊同胡昭的說法,道:“恰恰好相反,我認爲,只要皇甫嵩兵臨壽春城,那麼壽春城就已經玩完了!”
“爲什麼這麼說?”
“牽一髮動全身!”牧景道:“現在袁術還能支持,那是因爲他的軍心還在,可當皇甫嵩兵臨壽春城之後,他的軍心必然會被擊潰,到時候汝南和九江四面的防禦,都會失去作用力,不管是曹操,還是張遼他們,能直接長驅直入!”
他冷笑了一聲,道:“袁公路,已經走到末路了!”
“可惜了,一代人傑,就此敗落!”
胡昭有些感嘆。
“現在我倒不是關係這些,我比較關係的是皇甫嵩!”牧景站起來,來回踱步,想了很久,才說道:“孔明,這皇甫嵩以前感覺他迂腐,所以對他忌憚不大,但是我現在卻有些感覺,皇甫嵩即使原則上太過於頑固,可思想未必會死板,他是一個懂得變通的人,只是不願意屈服而已!”
“你準備招攬他?”
胡昭看着牧景,小心翼翼的問。
“錯!”牧景立刻搖搖頭:“我還是那個看法,皇甫嵩不會臣服在明侯府之下的,他終究是大漢忠臣,比蔡老頭更加忠義無雙,他這樣的思想一旦確立了,很難改變,所以即使他願意投靠我明侯府,其實我也不太敢收下他,這種人要是在你的身後反咬一口,那可才真是防不勝防啊!”
他不是不願意。
是不太敢。
關鍵是,他認爲自己未必能駕馭得住皇甫嵩,弄巧成拙的事情,他可不想去做。
“那你準備怎麼做?”胡昭問。
“我能做是什麼!”
牧景苦笑了一下,道:“只能看着,現在戲志才已經去了襄陽郡,戰虎營和五溪蠻營也北調上去了,九江,汝南,南陽,所有的變化,只能看他的決斷如何了!”
他揉揉鼻樑,眸光閃爍了一下,渾身有些不自在的感覺,半響之後,道:“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西涼沒有這麼容易能收拾皇甫嵩,可能會鬧出點事情來!”
“事情那不是越鬧越大最好嗎?”胡昭冷笑的道:“能讓朝廷損兵折將,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
“要是大的沒法收拾呢?”
“什麼意思?”
“皇甫嵩要是真敢闊出去,說不定還真的有點影響力!”牧景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我們當吃瓜羣衆自然最好了,但是也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是最壞的打算!”
“動兵!”
“傾巢而出?”
“不無可能!”
“不至於吧!”
“局勢變得太快了,快的讓我有些看不清楚,最好最壞的打算,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壞處,我最怕的就是被人打了一個突然,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你這麼說,我倒是有些毛骨悚然了!”
胡昭渾身一顫,道:“不行,待會我得去北武堂,和黃忠商討一下,加強對整軍的部署,儘快恢復全部的戰鬥力,同時安排後勤事宜,保證武庫,糧庫,能在戰備狀態之下!”
“嗯!”
牧景點頭。
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
“要不我現在就去!”
“一會吧!”牧景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準備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情?”胡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看看這個!”
牧景把手中一份初步擬定的計劃書遞給胡昭,然後道:“然後給點意見!”
“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
“神神秘秘的!”
胡昭打開,仔細的看了看之後,瞳孔微微一動,神色中盡是疑惑,半響之後,他才擡頭,道:“你這樣弄,是什麼意思?”
“表達的不夠清楚嗎?”牧景反問。
“表達的很清楚,就是有些看不懂你的原意!”胡昭道:“你準備在昭明閣設立參政大臣的席位,這個我能看得懂,但是這些參政大臣的職權責任還有存在的意義,我都有些糊塗!”
“參政是什麼意思?”牧景問。
“參與政務?”
“對了!”
牧景道:“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一人之抉擇,或許我和你兩個人的決定,都是顯得有些不全面的,人,不能保證時時刻刻都能不做錯事,所以我打算,把明侯府的決策層改變一下,昔日明侯府大小事情,都會上報昭明閣,然後你我二人來決定,昭明閣是明侯府的決策中樞,你我就是拿主意的人,現在,我準備改變這這一種有些單薄,有些的不夠全面,也有些容易專權的方式!”
他詳細的對着胡昭闡述了自己的管政理念,道:“在昭明閣設立參政大臣的席位,每一席都很重要,他將會擁有決策權,能參與明侯府軍政大事!”
在牧景心中,他的理政經驗其實是不足的,畢竟作爲一個商人出身,他無論是做事情,還是看待一些事情的眼光,都會本能的帶着一種商人的風格。
商人唯利是圖,做事情不管如何,永遠都是看起來大氣,但是實則不夠大氣。
從漢中開始,獨立執政,一路走下來,雖然很順利,但是很多弊端也就浮現出來了,他需要改變,不僅僅改變自己,也改變這種獨裁執政的方法。
倒不是說他準備提倡民主,一個時代和一個時代不一樣,在這個時代玩民主,很容易就會被玩成傻子的。
民智未開,百姓的思想都是愚鈍。
你和他們說大道理,他們不會聽得懂,他讓他們理解,他們只懂得用自己的思維來想事情,所謂民主,只能被束縛手腳。
君主立憲制度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但是也不是這時候。
牧景想要效仿的是後世的明朝。
明朝提出的內閣制度,在封疆落後的時代,是一個不錯的執政方針。
“這樣以來,主公的權力就會被分化,一旦有人懷有野心,結黨營私,把持了昭明閣,主公將會淪爲傀儡!”胡昭倒吸了一口冷氣。
牧景居然提出這樣一個理政方案,他是想不到,也是不敢去想。
他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昭明閣的參政系統建立,這對牧景的影響有多大,哪怕牧景能鎮得住大局,那牧氏子孫了,他們的未來,能執掌得住昭明閣嗎。
自古以來,君王都是把攬着大權,主動分權的,還真沒有幾個。
“人的能力,三分是天生的,七分是養成的,劉氏能有高祖,漢武帝,光武帝等等的英豪,也有昏聵之君!”牧景平靜的說道:“我敢提出,自然認爲自己能執掌昭明堂,我自信有我一天,我牧氏麾下無人敢反我,至於以後的事情,子孫自有子孫福,他們要是執掌不住,那就讓他們乖乖當一個傀儡,不是很好嗎,總不能我們牧氏子孫不爭氣,就讓天下萬民受苦吧,我要保證的只需要一點,那就是昭明閣的決策,不能出現問題,一條政策,關乎萬民,一個小小的命令,能讓無數人頭落地,所以昭明閣,必須英明神武,永不昏聵!”
“主公行事大氣,屬下佩服,可此事關係重大,屬下當好好斟酌一番,才能給主公一個答覆!”
胡昭拱手行禮,一字一言的說道。
“慢慢想,不用急!”
牧景擺擺手:“我都不敢說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對的,也不敢說自己提出來的政策方案也是絕對是好的,我拿出來與你商討,就是希望,能有一個共識,你也別太過於顧及我的面子,我要的是一個能實行的政策,能讓明侯府這個執掌益州的行政集體,變得更加出色,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
胡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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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着重重心事,離開了正堂,先返回了偏殿,在偏殿之中,看了一會牧景親自寫下來的這個提議參政大臣的方案,看的很仔細,一直到了下午,他纔去了北武堂官衙,和黃忠商討一下整軍事宜……
……………………………………
襄陽郡,襄陽城。
作爲明侯府司馬,益州排名前三的巨頭,牧軍的第一軍師,戲志才的身份在很多地方都是絕密的,他的這一次北上,明侯府並沒有發出任何的通告,就算地方都不清楚。
不過戰虎營和五溪營的調動,就是瞞不住地方的。
戰虎營的戰鬥力還沒有回覆,新兵雖然都是各部兵馬挑選出來的精銳,但是和老兵之間的融合沒有完成,目前的戰鬥力,最多隻有昔日的七成不足。
倒是五溪營,恢復的很快。
別看五溪蠻軍在南中戰役之中也損傷慘重,但是他們有五溪蠻部落的支持,而且不用補充,五溪營是在原來的五溪蠻軍上裁減下來的精銳組成了,加上部落族人之間的配合,本身就必其他軍隊內部的配合更加的緊密,另外他們對軍陣也是陌生,不需要磨合,只要訓練軍陣就行了,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五溪營對軍陣的訓練進步很大,戰鬥力已經提升了不少。
兩支兵馬火速北上,不用七天的時間,就已經進入了襄陽郊外,屯兵在了襄陽北郊的隆中,等待命令。
軍營中。
戲志才站在一塊屏風掛起來的行軍圖的前面,目光獵獵,整個南陽的地形:“剛剛得到一個消息,皇甫嵩晝夜行軍,一日一夜走了將近六百里的,已經兵臨壽春城了!”
“太狠了吧!”
雷虎和沙摩柯都有點倒吸冷氣。
即使他們的精銳,想要在一日一夜之中,不斷的行軍,走出五百里都是艱難,這絕對是的閃電般的行軍。
“從這裡我就能看出一點!”
戲志才沉聲的道:“關中軍的戰鬥力,恐怕不在我們之下,皇甫嵩不僅僅在打仗上有一手,就連練兵上,也無人能及,畢竟,我沒有能夠拉着一隻大軍,在一日一夜的時間裡面奔襲六百里的能力!”
“關鍵是壽春的情況?”
一個戰虎營參將開口說道:“皇甫嵩這麼急促行軍,突襲壽春,恐怕現在壽春的戰役已經開始打響了,他是不會給袁術反應的機會的!”
“說的沒錯!”
戲志才點頭:“壽春城肯定是守不住了,袁術末路將近,但是他能撐得住多久,我就不好說了,不過現在,我們的目標不在壽春,在汝南,九江的戰場,有張遼,周倉,已經足夠了,我們現在要盯着的是南陽!”
“這也是主公調遣我們大軍北上的主要意圖吧?”
雷虎說道。
“嗯!”
戲志才道:“我們要在皇甫嵩返回南陽之前,拿下南陽!”
“那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啊!”沙摩柯說道:“關中軍的主力已經在壽春戰場上了,南陽兵力空虛,我們只要長驅直入,必然能一舉拿下!”
“想的簡單,但是事實上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戲志才搖頭,沉聲的道:“肯定不止我們一個人盯上了南陽!”
“還有誰,難道是荊州!”
“荊州現在都在就災難,看看這襄陽城就知道了,連襄陽周邊都被大雨淹城這樣,下游應該更加慘烈,他們能撐得住已經不錯了,還有出兵南陽的心思嗎?”
雷虎冷笑。
“這話說的沒錯!”戲志才說道:“他們應該沒有窺探南陽的心思,但是我們還有一個敵人,西涼軍!”
“西涼軍!”
雷虎的面容一下子肅殺起來了,拳頭攥緊,渾身的氣息如同火焰,在騰騰的燃燒,就連眼眸,都有些血紅血紅的,透着陰冷的殺意:“來的正好,這麼多年沒交戰了,我現在倒是想要好好會會他們!”
當年牧軍被西涼捅刀子,陷於關中,死傷無數,多少老一輩的嫡系,都在那一場戰役之中覆滅了。
暴熊軍再那一場戰役之中,幾乎覆滅。
無數的將士,是雷虎的兄弟,朋友,長輩,袍澤……他們都死在了那一戰。
說起來,他們之間仇深似海。
“不要衝動!”
戲志才擺擺手,道:“打是要打的,但是不是現在,我們還要等等!”
“等什麼?“
“等壽春的消息!”戲志才眯着眼眸,淡淡的說道:“我們都想要南陽,所以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用什麼方式打,打的狠一點,還是輕一點,都需要有一個目標,別忘記了,現在的南陽,是在皇甫嵩的手中,看看關中軍的傷亡情況,我們再做打算,你們養精蓄銳,隨時備戰!”
他頓了頓,道:“另外,三日之後,我們移師新野!”
“諾!”
…………………………………………………………
壽春城。
在天黑的時候,這還是一座安逸的城池,但是在天亮之後,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座無間地獄。
關中軍攻城了。
沒有絲毫的休息。
當皇甫嵩兵臨城下的那一刻,他直接就發動了進攻。
當然,他的進攻並沒有太過於兇猛,畢竟將士們消耗的體力很大,所以他只是安排部分病例在進攻,其餘兵馬休整,然後一天之後,再讓已經休整好的兵馬進攻,交替進攻的方式,雖然進攻的力度不大,可能讓將士們持續進攻,把這個攻勢保存了下來,讓城中的兵卒本來還有一點僥倖的心情都被打碎了,一個個的鬥志被擊垮,而且壽春城的防禦也不是很強,袁軍外面的兵力沒有能迅速回來,他們打的很輕鬆。
皇甫嵩猛攻城牆三日有餘,終於叩開了壽春城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