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東郭府邸。
東郭豐跪坐首位之上,閉目養神,堂下東郭家的族人骨幹都列坐在位。
“父親,牧軍拔營了!”東郭豐大兒子東郭嶽走進來,沉聲的道:“大軍綿綿幾十裡的隊伍,旗幟遮天,煞是威風!”
“白族那邊有消息嗎?”
東郭豐猛然的張開眼眸,問。
“十日之前,我們和白族所有合作的鹽場,白族全部收回去了,在越嶲我們的鹽路都斷了!”東郭俞是東郭豐的堂侄,算是東郭家比較出色的族長。
“看來白族是要當明侯的狗了!”
東郭豐渾濁的眸子閃爍一抹冷芒。
“還有一個消息!”
“說!”
“白族的族長,白屠,上任的越嶲的太守!”
“好大的手筆,好大的魄力,不愧是明侯,當今天下的少年雄主,不可小覷啊!”東郭豐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郡太守,許以外族之人。
這樣的魄力,很少有人做得到。
但是牧景敢去做。
“家主,我們現在怎麼辦?”東郭民有些胖墩胖墩的,他是東郭家的賬房,執掌東郭鹽場的所有賬目,讀書人,精通易理,年約四旬,整天笑眯眯的,讓人感覺善意,卻有一種口蜜腹劍的驚悚。
“他執意要動手,我們也沒有選擇!”
東郭豐人雖然老了,但是腦子沒壞掉,他很清楚和如日中天的明侯府作對是什麼後果,但是無論怎麼樣,他絕不會放棄祖業,這鹽,是東郭家的命根子。
“嶽兒!”
“在!”
“你親自去聯繫各大鹽家族,告訴他們,老夫要在豐秀樓設宴,邀諸位共議鹽務大事!”
“是!”
東郭嶽點頭。
“曉兒,你親自去一趟江州,拜訪州牧府!”
“州牧?”東郭曉是東郭豐最小的兒子,二十出頭,俊秀儒雅,身上有一股書卷子的氣息,但是冷笑起來有一股邪魅的氣息:“爹,劉璋那廝,自顧不暇,怎麼可能幫我!”
“正因爲他自顧不暇,所以才需要我們!”
“可萬一他被牧龍圖收拾,那不等於直接連累我們嗎?”
“現在就算沒有外人連累,他牧龍圖都不會放過我們東郭家了!”東郭豐緩緩的站起來了,神色有一抹冷厲:“前日他來拜訪我,是下最後通牒的,要的是我的鹽場,我拒絕了,這也絕了我們最後靠攏明侯府的機會,以我對明侯的瞭解,此人性格剛愎自負,豈能容他人拂他面子,而且鹽務之事,關乎益州財政,他絕不會放手,我們已經能成爲了他的敵人了,在無退路!”
“萬一他要是直接動手呢?”
“他不會!”東郭豐自信的說道:“此人胸有錦繡,善於審時度勢,凡事都會斟酌利益,如果滅了我們,卻讓整個犍爲陷入前所未有的破壞和亂局之中,他不會去做!”
“而我們,也不是要反他,而是要藉助各方面的力量,卻威迫他,必須讓他打消取代我們的念頭,這樣,我們才能安全!”
東郭豐一把老骨頭了,但是眼神銳利,心思透明,倒是把很多東西看的明明白白的。
所以他纔敢冒險去賭一次。
“家主,明侯此人,琢磨不透,而且對於世家豪族,向來心狠手辣,我們的防備他一下才行啊!”一個東郭家的耆老低沉的說道:“凡事最好最壞的打算!”
“吾知道!”
東郭豐點點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再做打算,雖然我也知道,我們對抗明侯府,其實是以卵擊石,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我東郭家積累這份基業不容易,絕不容許他們隨隨便便的去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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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走走停停,從江陽返回江州的這段路,倒是顯得輕鬆很多,沒有北上趕路急促,所以一直到了四月中旬,牧景才趕回江州去。
十里亭。
“胡昭率明侯府上下同仁,恭迎主公南征大勝,班師歸來!”
胡昭和明侯府上百的官吏,在十里亭恭迎牧景。
“恭迎主公,南征大勝,班師歸來!”
“恭迎主公,南征大勝,班師歸來!”
一聲激起來千層浪,不知道是不是胡昭爲了助長聲勢,阻止了數萬的百姓前來恭迎,還是他們自發性的出現在十里亭的馳道周圍,他們的喊聲,一浪超過一浪,聲勢滔滔。
“胡鬧!”
牧景策馬而上,一身戎裝,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形象是如此的偉岸,但是他的臉上微微苦笑,他其實不想這麼高調,偷偷進村就好了。
現在演上了這一出,倒是讓他有些始料不及啊。
他只能維持形象。
“各營校尉以上的將領,神衛軍所有而兒郎們,都隨我進城,汝等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吾等乃是得勝之師,讓江州的百姓看到你們的精神和鬥志!”牧景高喝起來了。
今天這一出,雖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他也比較高興,民心民意怎麼來了,就是一次次的秀出來的,他必須要讓百姓看到最壯觀的牧軍鬥志。
“是!”
一衆將領聞言,一個個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了,這可是萬衆矚目。
“進城!”
從這裡,一直到進城,一路過,牧景就好像是被遊街一樣,在一雙雙的目光之下走進去了,進了城中,幹道兩邊的百姓越來越多,這股熱情倒是讓牧景受寵若驚。
“那就是明侯!”
“明侯好年輕啊!”
“聽說明侯此次南征,不靜靜平定了雍闓朱褒之流的叛亂,還受降了蠻族!”
“真的嗎,蠻族何等兇殘,明侯大人都能降服?”
“你們看,後面那些人,有些就是蠻族的將領,如今已經是明侯麾下的部將了!”
“……”
百姓看着高頭大馬上的牧景,議論紛紛起來了。
這段時間明侯府的工作不是白做的,最少在江州城,已經樹立起來了一定的民心,江州城的百姓早已經你不像之前那般排斥牧氏政權了。
他們認可明侯府,等於認可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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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鬧,一直到傍晚,牧景才順利的回到明侯府。
明侯府顯得比之前更加龐大了不少,周邊大部分地方都被徵辟了,然後重修,打通了明侯府的庭院,建立了一片建築羣,而且是工曹按照塢堡的形勢修建,四周不下二十個箭塔,牆高三尺有餘,前後形成易守難攻的堡塔。
牧景下了馬,大步流星的走進去。
一路進入了昭明閣,才卸甲,坐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喝水,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主公!”
胡昭迎上來,這時候他才得空,仔細的觀察牧景,看到牧景只是比去年滄桑了一點,身上沒有傷痕,完好無缺,沒破沒損的,也就放心了很多,給戲志才的眼刀子也少了幾道。
“劉璋不出現,爲什麼?”牧景第一個問題,這問題從十里亭到回城,他都在考慮之中。
劉璋作爲州牧,就算只是面子上,他都應該出現在十里亭,畢竟南征,是以益州州牧府的名義統一益州的,他這個名義上的主人,不出現,實屬不正常啊。
“他被我軟禁了!”胡昭說道。
“哦?”
牧景擡頭,眸光掃過一抹疑惑,問:“爲什麼?”
“圖謀奪權!”胡昭淡淡的道。
“沒這麼簡單吧!”
“他動兵了!”
“好本事啊!”牧景這倒是有些意外了:“他說降了誰,明知道我班師回朝在即,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江州動兵,這不是找死嗎!”
“長水營!”
胡昭苦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