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忠生擒孟獲之後,這一戰,已經結束了。
牧軍調動了陌刀營,飛鳥營,黑甲騎兵營,景平第一軍,四支兵馬,裡外合應,中心開花,拿下蠻王孟獲,斬殺了蠻軍八千,俘虜六千有餘。
這一戰,也奠定了柴榆戰役的勝利。
哪怕蠻軍主力尚有一戰之力,他們也沒有任何希望顛覆戰爭的結果,這一戰,蠻軍被中心開花,直接斬首,不僅僅一萬餘精銳蠻族兵馬戰死,最強大的藤甲兵全軍覆沒,就連蠻王孟獲都被牧軍生擒。
歷來蠻族和漢人之間,就無數次交戰,戰死的蠻王不少,可被生擒的蠻王,開天闢地頭一個。
可是作爲蠻王,得蠻族三十六洞認可的王,孟獲的分量還是很重的,最少各大洞主都會因爲他的被俘虜,而對牧軍有了投鼠忌器的想法。
所以蠻軍即使是想要繼續戰下去,也都沒有機會了。
而且就在孟獲被生擒第三天,牧軍已經全數退回柴榆縣城,而正在柴山作戰的鳩僚軍突然之間全軍撤退,先是撤出了柴山戰場,然後消失在柴榆。
飛鳥營斥候吊着他們,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柴榆,正在向着南方離開了,按照這條路,他們應該是撕掉了和蠻族的同盟關係,撇開了蠻軍,自己趁着還有實力,返回部落去了。
這樣以來,蠻軍僅存了兵力不過只剩下一萬二三所有。
面對士氣強盛,如日中天的牧軍,他們的心思更是的煌煌不安。
如果有鳩僚軍的協助,他們還有機會,和牧軍一戰,甚至兵走險道,奪回蠻王孟獲,但是失去了鳩僚軍的相助,此時此刻,蠻軍已經失去了在柴榆戰場上和牧軍相抗衡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蠻王孟獲被擒,蠻軍大軍師孟優也被擒獲,整個蠻軍羣龍無首,幾個洞主根本沒有足夠的威嚴,能收攏蠻軍,繼續和牧軍作戰。
這情況,一直維持到第四天。
祝融夫人來了。
祝融夫人率領八千蠻軍新力軍,進入戰場之中,這倒是振奮了一下蠻軍的士氣,畢竟作爲孟獲的夫人,祝融夫人也是滿足數一數二的高手。
但是也僅此而已,即使祝融夫人此時此刻繼續增兵,哪怕增兵數萬,也無法撼動此時此刻的牧軍。
牧軍已經打出的威勢,打滅了蠻軍的鬥志,奠定了這一戰的勝利,手中還俘虜了蠻王孟獲,除非祝融夫人完全不顧孟獲的生死。
祝融夫人其實是來談判的。
她本是在不韋城,等待大戰的結果,她相信蠻族勇士是能答應這一場戰爭的,但是沒想到敗的這麼慘烈,甚至連孟獲都被生擒。
她帶着嫡系精銳的兵馬,匆匆北上,是希望能從蠻軍手中,把孟獲救回來。
又過兩日,在牧軍沒有騷擾的情況之下,祝融已經順利的整合了蠻軍剩餘的兵馬,坐擁了將近兩萬兵力,恢復了一定的戰鬥力,堵在了柴榆縣丞的西南郊外。
這時候,祝融夫人送來談判的意圖,希望大家能坐下來,談一談。
戲志才和黃忠拒接了。
戲志才讓人傳話出來,很簡單,就是告訴祝融夫人,想要談,可以,但是要去滇池談,而不是在這裡談。
他這一回應,倒是讓戰場的局勢有些的緊張。
蠻軍開始逼近,兩萬蠻軍主力,雖然不算是很強大的兵力,但是對牧軍也很有壓迫力,黃忠率領的景平第一軍,五溪蠻軍就不說了,他們連番大戰,筋疲力盡,戰鬥力所剩無幾。
戲志才麾下的三營兵力,在之前一戰,也打的很激烈,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殲滅了蠻軍主力,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至於益州殘兵,更是悽慘,牛屠山被蠻軍列爲打擊據點,強攻七次,八千可用之兵,僅存五千將士而已,幾乎人人負傷,才艱難的熬下來。
最關鍵的是,一旦繼續開戰,這裡畢竟距離益州有些遠,反而距離蠻族部落更近一點,蠻族可以整合青壯,調動他們最後的戰爭力。
一個種族最後的戰爭力爆發出來,那就是全民皆兵。
蠻族這樣的種族,更是可怕的。
所以戰場上的形勢,有些一觸即發。
但是戲志才卻始終不鬆口,強調一點,他必須要把孟獲帶回滇池去,蠻族如果想要談判,就必須去滇池談判。
而祝融夫人也清楚,去了滇池,那就回不來了。
所以她也很僵持,決不讓牧軍離開了。
僵持三日時間,這時候,北面一支兵馬,突然南下,攻破了白蠻族城池和部落,然後進入了永昌郡,不用一夜之間,已經出現在了柴榆東北角。
這是牧軍景平第三軍。
一直在牧景取代劉焉,成爲益州新主的時候,才建立起來的新軍,一直負責越嶲戰場,和夷族兵馬交戰。
夷族也是蠻族的一部。
南蠻是一個很大範圍性的族羣,遍佈了永昌,越嶲,益州三郡之地,甚至在牂牁也有數個部落。
夷族絕對算得上是蠻族之中,最強大的部落之一。
當年就算孟獲,都沒有能征服夷族。
只是讓夷族口頭封王,認同了他這個蠻王而已,夷族並沒有任何要和他聯合起來的意思,一直到牧軍的南下,才讓夷族和孟獲變得聯繫密切起來了。
孟優說服了高敏,讓高敏在越嶲樹立起來了抵抗牧軍的旗幟,引導越嶲各部,共同抵抗牧軍,行事一片大好。
但是高敏突然暴斃,讓大好局面崩潰。
孟獲本來是想要出手整合越嶲的各部蠻族部落,但是味縣一戰之敗,他自顧不暇,所以並沒有插手越嶲的戰鬥,可誰也想到,越嶲敗的這麼慘烈。
不僅僅夷族臣服,連最後抵抗的白蠻族,也落的一個被攻破部落老巢的下場。
這一支出現在柴榆戰場上的牧軍,告訴了蠻族所有洞主,這一戰,他們沒有任何翻身的希望了,一丁點都沒有,一旦開戰,那隻能是滅族之戰。
祝融夫人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只是不甘心,她做不了什麼,也無法讓蠻族各洞的勇士去送死。
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牧軍撤兵。
牧軍雖說是撤兵,但是更像是風光的班師回朝,壓着一路蠻軍,招搖而過,離開了柴榆,向東,先進入邪龍,然後兵臨雙柏。
雙柏縣城有蠻軍駐紮。
這時候已經失去了任何震懾的後果,不用一天時間,雙柏城的蠻族主動撤出來,放開了道路,讓牧軍通過。
……………………………………
初平六年,十二月。
這時候,天氣了已經冷了,即使在滇池這裡,一年四季如畫如春的地方,也感覺絲絲的冷意。
牧景這段時日,一直在處理政務。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打下一塊地盤,只要拼命就行了,但是想要治理一個地方,卻需要死無數的腦細胞,爲了建立南中的行政系統,一勞永逸,這一次他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牂牁郡太守和雲南郡太守已經是走馬上任了。
但是對於越嶲和永昌,他可不敢輕蔑。
這些地方的蠻族部落實力很強,稍有不慎,就會造成漢蠻之間的衝突,蠻人脾氣躁,很容易就讓普通的衝突事件,一下子直接演變成了兩方勢力的械鬥,然後變成戰爭。
所以治理這兩郡的人,要謹慎再謹慎。
牧景想了很久,人選不多,有些撓頭。
“主公,目前兩郡還處在戰爭之中,這事情可以慢慢考慮!”劉勁安撫說道。
“結束了!”
牧景搖搖頭,最新傳來的消息,倒是讓他有些驚喜:“黃忠和戲志才俘虜了蠻王孟獲,正在押解回來了,不日將會返回滇池,蠻軍是不足爲患了,至於越嶲,張遼和高定,把夷族拿下了,陳宮那廝也心狠手辣,絕戶計,殺了越嶲血流成河,越嶲的蠻族部落,被滅了不下三個,被攻破老巢的就有四五個,包括蠻族第一財力的白蠻族!”
“這一戰到了這個地步,剩下的不用打了!”
“只需要談就行了!”
“所以南中都督府必須要儘快有一個方案,不能趕不上軍隊的節奏,現在人家把地方打下來了,如果南書房治不了,恐怕丟臉的不是我,是南書房!”
牧景幽幽的說道。
“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劉勁也撓頭了,關鍵還是牧軍的底蘊太淺,而且一直以來和士族之間的關係不太好,人才積累不足。
“這事情你儘快那一個方案出來!”
牧景道:“實在不行,點將,能上要上,不能上也要上,兩郡安穩太平比較重要,有能力的優先,就算是益州舊人,也不怕用起來了,我自信能壓得住他們!”
“我考慮考慮!”
劉勁說道。
十二月七日,戲志才先一步,率領黑甲營,先把孟獲押解回來了滇池城。
牧景這是第二次見孟獲了。
這時候的孟獲,已經沒有了味縣戰場上的氣勢了,那時候,即使是落入絕境之中,孟獲還是孟獲,一代蠻族之王,氣吞山河,勇烈如虎。
而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被黃忠擊潰了精神,又或許被牧軍打掉了信心,他有些頹廢起來了。
“蠻王,我們又見面了!”
牧景在一座殿堂之中接見了孟獲,沒有黃忠親自護航,他主動保持一點距離,神衛將士列陣,周圍還安排的強弩,纔敢與孟獲見面,畢竟這等強悍之輩,別收受傷沒好,就算是功力廢一般,十步之內,也能輕鬆了殺牧景。
逞強的事情牧景可不敢幹。
孟獲只是淡淡的擡頭,看了一眼牧景,沉默不語,或許是不想說,或許是不能說,又或許,他已有了尋死之心,所以他在緘默。
“蠻族都是輸不起的嗎!”牧景激將。
孟獲拳頭一下子攥緊了起來了。
“你我在味縣結下盟誓,如今你已再敗,第二次落在了我的手上,你是不打算遵守誓言,還是想要賴賬!”牧景笑的很燦爛,一雙眼眸光芒栩栩,卻帶着一股泰山版的壓力,壓在了孟獲身上。
孟獲咬着牙,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認輸?
他輸得起,可蠻族能輸嗎?
可不認輸?
現在他還有不認輸的資格嗎?
“給個爽快!”牧景聳聳肩,淡然的說道:“你是認賬,還是打算讓我牧軍十萬雄獅繼續打下去,我不介意再耗一年半載,我保證能把蠻族三十六洞連根拔起,哪怕你們藏在深山老洞裡面,我想要挖,就一定能挖出來,到時候蠻族就是滅族之禍,我說得出,做得到!”
“我蠻族雖輸,可十萬大山堅如磐石,你,想要滅我蠻族,做不到!”
孟獲開口了。
“呵呵呵!”
牧景笑了笑:“在堅固的陣地,也會有失守的一日,雖然十萬大山的確是蛇蟲鼠蟻,野獸猛虎出沒的地方,但是我想要戰,就沒有人擋得住,我牧軍在很多年前,就爲了這一戰做準備了,不說我麾下戰虎營的實力,我有五溪蠻軍,你不會以爲五溪蠻軍也不精通叢林作戰吧!”
孟獲心中一突。
五溪蠻軍,在外面,他們的確不怕,但是一旦進了十萬大山,那將是對蠻族各部巢穴具有致命的一支兵馬,蠻族會的,他們基本上也會。
曾經同出一脈,一樣的生存環境,培養出他們一樣的實力。
“你當真要滅我蠻族?”孟獲不想低頭,卻不得不低頭,輸了,他已經失去了討價還價的餘地,說句不好聽了,他可以不要了,他可以承受萬蠱之刑,但是作爲蠻族的王,他決不能親眼看着蠻族滅絕在自己的手中。
“不想!”
牧景搖搖頭:“我要的,早就和你說的,兩個字,臣服!”
“如若我們臣服,你將會如何待吾等?”孟獲問。
“一視同仁!”
“漢人和蠻人,誰能做到一視同仁,在你們眼中,漢人永遠都是高貴的,我們只是蠻夷,是卑賤的,我們無論做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你們心中的地位!”
孟獲冷冷的道。
“一個人的出身不一樣,種族沒得算,我是漢人,你是蠻人,這是天定的!”牧景道:“但是我願意去改變,天下一家,太平過日子,不好嗎!”
他有這樣的想法,是這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
後世的教育告訴他,五十六個民族一家親,可如今,異族就是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還是南疆的蠻族,東南的山越,交州的百越,在漢人眼中,都是異族,都是低等族羣,不可信,不可靠,不可用,世世代代爲敵,只要能殺的精光,絕不留一個。
“說的真好聽!”
孟獲冷笑的說道:“可那一次,你們不是想要誘引我們出來,然後屠戮我們!”
“信任是雙方的!”牧景淡淡一笑:“我現在給你任何保證,你也相信不過,但是這一步,你要是不走出來,哪怕這一戰讓你打贏了,蠻族也永遠只能是十萬大山裡面的蠻族,你們永遠有走不出南中!”
孟獲倒是有些沉默了。
“我要見兩個人!”
半響之後,孟獲突然說道。
“誰!”
“孟優和我夫人!”
“我可以安排!”牧景想了想,說道:“孟優,聽說是你兄長,也是蠻軍的大軍師,利用我們和益州殘部火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的確是一個好計謀!”
“再好也算不過你們漢人,你們將計就計,誘引我們主動出擊,然後突襲我中軍,這想法本身就冒險,卻讓你們成功了,你們漢人,果然了不起!”
孟獲感嘆的說道。
“孟優也被俘虜了,他抵達滇池,我安排你們會面!”
“至於祝融夫人,我可以給你傳遞消息,但是她敢不敢來滇池,我不保證!”牧景道:“你栽在了我的手中,孟優也被俘虜,整個蠻族三十六洞,戰死了洞主不少,如今能支持族中大事的,也只有她了,她可未必敢以身冒險!”
“他會來的,而且你不會傷害她!”孟獲道。
“爲什麼?”
牧景有些疑惑,他的確這麼想,但是沒想到孟獲能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這麼準。
“因爲你不會願意看到一個四分五裂的蠻族,最少現在這個時候,你不會允許蠻族變成一個一個的部落!”孟獲道:“除了我孟獲之外,還能鎮得住蠻族的人,只剩下兩個,一個是我的夫人,另外一個是大巫師,殺了我夫人,你將會面對的是大巫師,你不會想面對他的!”
“大巫師?“
牧景沒有否認孟獲的說法,他的確不願意看到一個散亂的蠻族,因爲這樣,對他們治理地方的麻煩很大,統一的蠻族還算是有些秩序,散亂的蠻族,那就是一羣盜賊而已。
不過他倒是對這個大巫師有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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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孟獲以蠻王的身份,歸順明侯府。
牧軍動用十萬主力大軍,不下於十餘萬的民夫,進行的這一場南征戰役,幾乎維持了一年的時間,最後在蠻族的臣服之下,結束了這一戰。
南中四郡,全部被掃平。
益州最後的麻煩,已經被解決了,剩下來的就是溫水煮青蛙狀態的治理,只要治理得當,讓南中安穩,明侯府在益州,就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