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鼓山,山如其名,仿如銅鼓。
這一座山,左右皆爲險要之路,有險可守,是蠻軍最後一個防禦陣地,也是蠻軍唯一能依靠的地域,一萬餘的殘兵,如同孤狼般,正在這山上悄悄的舔傷口。
這已經是被圍的第五天了。
蠻軍不說傷亡情況,糧草的維持,已經接近了最後關頭,即使蠻族勇士能支持,也不可能不吃不喝,方圓的哪怕是草皮都已經被翻了一番,最多隻能維持三日時間。
孟獲很清楚,在這三日之中,要麼他順利突圍,要麼他兵敗投降。
沒有第三個選擇了。
可之前的三次突圍,都以失敗而告終,孟獲的心,涼涼的,周圍彷彿已被圍成了一個鐵桶,他麾下的一萬餘勇士,就算插翅也難飛出去了。
“王,要不我再衝一次,一定能衝出去的!”
孟節握手成拳,俯首請命。
“難!”
孟獲眸光遠眺,他看到了是一張巨大的網,已經把他網的死死的了,他無論想要你從哪一個方向突圍,都根本無法突圍出去了:“我們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一次次的衝鋒。
一個個部落勇士的倒下。
他,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外面重重疊疊的包圍圈,哪怕他用盡了全力,卻始終不能撼動半分,他高估了蠻族勇士的能力,也低估的牧軍戰士的戰鬥力。
那些牧軍戰士,遠遠比益州郡兵強悍數倍。
“王,蠻族不能少了你,爲你掩護能衝出去,我們願意衝鋒陷陣,只要你能順利的逃出去,那我們蠻族,就好有希望!”
一個洞主跪膝下來,沉聲的說道。
這是紅族洞主。
紅白黃藍四族,白族以製鹽而聞名天下,富裕十萬大山所有的部落,相對來說,越嶲大山裡面的其他部落,就顯得困難很多,不同黃藍兩族投靠的夷族,紅族選擇投靠了孟獲這個公認的蠻王。
紅族洞主是當年孟獲征服蠻族,收復了一員猛將。
“王,吾等願意掩護你撤出去!”
一衆洞主紛紛說道。
有時候異族比中原人更加團結,他們的內鬥也很直接,只要強者壓得住,下面的部落就不會捅刀子,即使最危險的時候,也能共同進退。
這纔是異族的可怕,他們不僅僅是在作戰上狂野不尊章法,在團結上也比中原人更加在意。
如此關頭,這六七個洞主卻從來沒有一個考慮投降,出賣孟獲,這已經顯得蠻族的可怕了。
孟獲雖征服十萬大山蠻族各部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初建威信,這一幕,更讓他百感交集,也有些些許的羞愧,若非他對雍闓沒有防備,他就不會中計。
說到底,是他對漢人,失去了防備之心。
“我不能一個人逃,我們蠻族,有戰死的王,沒有逃跑的王!”
孟獲咬着牙,說道:“這一戰,我願意與你們同生共死,哪怕戰死此地,在所不惜!”
“王!!!”
一衆洞主激動起來了,想要勸諫。
“不用說了!”
孟獲咬着牙,道:“就算我敗了,還有兄長孟優,孟優雖有些悠遊寡斷,不適應稱王稱霸,但是守成是沒問題的,有他在,蠻族能堅守十萬大山!”
他握着拳頭,對着衆人,大喝起來了:“而我們,現在要摒除所有的心思,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出去,不惜一切代價,殺出去!”
“殺出去!”
“殺出去!”
一衆洞主激昂興奮起來了,戰意節節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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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們居然還能有這等的戰意,果然不容小覷!”牧景站在一座山崗上,俯首前方,他知道不遠處,就是銅鼓山,蠻軍最後一個能堅守的據點,攻破這裡,蠻軍就兵敗如山倒了,但是他不急,困獸猶鬥,越鬥越狠,要是激起了蠻軍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戰意,那就真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蠻軍長年在大山裡面,與獵物鬥狠,養成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戰意,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戲志才站在牧景身邊,淡然的說道。
“你說這時候,我要是想要和孟獲談談,有些希望嗎?”牧景突然說道。
“談?”
戲志才眯眼:“你想要談什麼?”
“比如放他走!”
牧景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放他走?”戲志才瞪大眼睛:“你沒發燒吧!”
如今牧景的威勢和氣場是越來越大,敢這樣沒有規矩和牧景說話的人,已經不多了,戲志纔算一個。
“殺人要誅心,降人也要歸心!”
牧景淡然的道:“孟獲這人,我是要定了,我不僅僅要他的人,還得要他的心!”
這話有點歧義,但是絕對沒毛病。
明侯府是容不下一個三心兩意的人,如果孟獲並非真心歸順,這南中早晚還得其亂子,所以哪怕是費多點事,費多年勁,他也要降服孟獲。
“你是在玩火!”戲志才道:“不怕惹火燒身嗎?”
“怕!”
牧景回答:“但是我有自信,自信能讓這把火燒不起來!”
“你是越來越自負了!”戲志才長嘆一口氣:“長期以往,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天下英豪,何其之多,越是自負,越是失去謙卑,早晚釀成大禍!”
“無妨!”
牧景一臉淡漠:“現在還不是收斂我狂妄自大的時候,時局需要我冒險,天下還不能安康,不想步步爲艱,只能步步險!”
兩人有一句沒有一句的探討未來。
“那就談吧!”戲志才最後還是拗不過牧景,其實他心中也很清楚,牧景這人,性格看上去柔和,其實主意最正,一旦拿定主意,根本容下不了別人的勸諫,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甚至胡昭,黃忠等人,都勸不了他,他表面是仁義,骨子裡面是霸道了。
“你安排一下!”
牧景沉聲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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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軍被圍困的第六天,距離斷糧,已經越來越近了,孟獲知道,他不能等到徹底斷糧的時候才突圍,必須提前突圍,纔有希望突圍出去。
所以,孟獲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準備。
但是就是這時候,突然一支穿雲箭,帶着牧軍的信函,出現在了蠻軍的軍中。
孟獲懂的漢文,雖然不如兄長孟優精通,但是也能看得懂平時的用語,這一封來自漢人的信函,他能看得懂,缺感覺有些糊塗而已。
時局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難不成是想要誘引他出去,誘殺他?
也不可能啊。
就算談,最多也只有可能是兩軍陣前來談,不管是牧軍,還是他自己,越是這種形式,越不可能冒險。
“沒有比現在更壞的時局,既然他們想要談談,那就談談吧,我倒是好奇,這些漢人,再打什麼樣的主意!”
孟獲想了想,自言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