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天,崩了!

夜色漸濃,滇池城之中宵禁,一片寂靜。

第五宅院。

第五家算是滇池城之中的豪族之一,當家家主,第五越,滇池城縣衙府的長史,僅次於滇池城的縣令葉弘之下。

第五家族發跡在一百二十年前,一個寒門士子,僥倖在仕途之中,闖出了一片天地,卻得罪了世家門閥,剛正不阿,卻前途無望,最後卻惹怒聖顏,被判了全族流放之刑。

從中原之地,流放西南,一路顛簸流離,二十餘口,僅存不足七口之家,在永昌的邊疆蠻夷之城生存了下來,足足用了二十年,第五家族才走出了那偏僻的小城,走入了滇池。

在這滇池城之中,第五家族代代拼搏,甚至不惜聯姻苗夷之族,才站穩了腳跟,成爲了南中豪族之一。

當今家主,第五越,字北望。

北望是第五家代代家主的字,所有接替家主位置的人,最後都會把自己的字,改成北望,這代表了第五家族代代以來的一種強烈的期望。

迴歸中原。

第五家族的人,永遠的遺憾,就是不能回到中原去,代代努力,卻代代失敗,最後只能困在這蠻荒之地的益州南中,稱王稱霸,但是希望,卻從不間斷。

在安逸的氣息之下,第五宅院也顯得很寂靜,懸掛的燈籠發出幽幽的光芒,把正宅照耀了明亮如斯。

大殿之上,兩個身影被燈光拉的長長的。

“第五家主,你考慮的如何?”青年一襲青袍,跪坐案前,目光栩栩,凝視這上位了第五家家主,發出了聲音有些低沉。

“考慮?”

第五越今年的年紀也不大,不過只有三十多出頭,他輕輕的擡頭,眸光略微晦暗,他看着這個青年,沉默了半響,才說道:“這些年,雍闓對我第五家,也算是仁義,我不能對他不義!”

“據我所知,第五家的兩任家主,都是死在雍氏的壓迫之下!”

青年微笑的道:“這血海深仇,第五家主就能忘記,還是說,第五家主認爲他雍闓能永遠如一日的坐鎮這南中四郡,或許,第五家主看不到,現在兵臨城下的是何人了吧?”

第五家主聞言,面容有一絲陰霾。

他是的確想不到一件事情,牧軍居然能如風雨狂卷,雷霆萬鈞了撕裂了益州郡的防禦,輕輕鬆鬆的就南下滇池城。

正是如此,才讓他有些進退艱難的地步。

“在這時候,我第五家族,不能成爲滇池城的叛徒,第五家詩書傳世,禮義廉恥,總需要遵從的!”第五越輕輕的說道,這理由,卻缺乏說服力,最重要的是,他其實還沒有下定主意靠碼頭。

“第五家族一百多年前,也是如此遵從禮義廉恥,但是最後卻落得一個什麼田地,你比我更清楚,這些年來,第五家在這邊疆吃了多少苦,你們心中更是明白!”

青年淡淡的說道:“我選擇第五家,是因爲第五家是從中原來的,你們也許比一些人更加明白一個道理,統一才能發展這南中之地,統一才能讓益州和平,統一比任何東西都中原,這是大義,大義當前,私心如何,根本不重要,路,只有一條,怎麼選沒有人能逼迫第五家主,我只是希望,第五家主能夠不讓自己後悔便好!”

說着,青年驀然之間的就站起來了,他拱手,沉聲的說道:“既然第五家主未能下定決心,今日,嶽某人就不討你煩心了,就此告辭!”

“如果牧軍攻城,結果會如何?”

第五越突然問道。

“這個我無法回答你!”青年聞言,想了想,說道:“我只能說,不能和平統一南中,那我們明侯府就只能不惜代價,殺出一個太平天下來了,哪怕屍骨累累,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城中百姓何其無辜?”

“天下人不無辜嗎?”青年咧嘴一笑,道:“可這就是亂世,中原已經打了不見天日,每天都有人會死,只是看誰先死而已,或許有一天,我明侯府也會被顛覆,但是那又如何,我們主公曾經說過,明侯府的人,活着,並非是爲了活着,也不是所謂的柴米油鹽,是爲了大義,大義,就是天下能太平,不管用什麼手段,終有一日,明侯府要讓這亂世變成太平盛世,哪怕揹負劊子手的名義,在所不惜!”

信仰,在青年的心中彷彿堅定無比,所以他說出來的話,才能呈現出一股錚錚鐵骨的氣息。

“第五家主,你所忌憚,吾心中明白,但是此時此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不是我明侯府的朋友,就是我明侯府的敵人!”

青年囑咐了一句:“當日你在城中救我一命,今日我換你一個人情,第五家不管如何選擇,我不會強迫你,只要你不後悔,便由他去,只是日後主公破城而入,如何待汝等,嶽某就做不得主了!”

“你就這麼堅信,牧軍能破城,雖然雍闓的主力在北,但是滇池城也是堅固無比的!”第五越還是有些掙扎,他看着青年,陰沉的道:“城中的兵力,只要堅守死防,絕對不是城中區區一兩萬兵馬能攻破了!”

“然後呢?”青年問。

“然後……”第五越聞言,首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面色很快有些漲紅,因爲他想清楚了關鍵,滇池城的確城高牆厚,但,有有什麼用,現在的狀況,已經是最壞的狀況了,南中,勝算越來越低,牧軍主力覆蓋而至的日子,已經是越來越近了,長嘆了一口氣:“好像沒有然後了!”

“這不就對了!”

青年道:“我牧軍兵臨城下之日,不管這滇池城破不破,他雍闓已敗,就算讓他撤回來,那又如何,他還有機會嗎,沒有,絕對沒有,我牧軍十萬雄獅南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南中四郡,必須全部臣服,沒有任何條件的城府,願意歸降的,我們接納,但是想要和我們談條件,你們還不夠資格!”

第五越聞言,面容有一絲的蒼白。

明侯府,牧軍,太強勢了,強勢到,他看不到南中的一絲絲的希望的存在,顛覆,彷彿之中旦夕之間的事情而已。

“第五家主,你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但是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滇池城之中,願意成爲我們明侯府的朋友,大有人在!”青年拱手,然後說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給雍氏一族陪葬的!”

說着,青年戴上了斗笠,走出了第五宅院的偏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五宅院的大堂之上,第五越對着燈光而凝視,心中波濤起伏不定,思緒卻始終沒有能安穩下來,抉擇艱難,這一步,他不敢踏出去,卻停不下來。

以他的人生閱歷,以他的智慧,他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左右搖擺的人,通常是沒有任何的好下場的,這世界,想要立足,必須要堅定,哪怕那是錯的選擇,只要選擇了,就沒有任何後悔的機會。

“家主!”

一個黑色勁裝的青年跨步走進來,拱手行禮,然後才問:“城中暗流潮涌,雞鳴狗盜之輩層出不窮,今日正當某家輪值,家主急召而回,不知道可有什麼事情?”

這是第五家的家族子弟,也是第五越的堂弟,不到三十歲,滇池縣兵的副將,縣兵不足一千五,他親自執掌八百縣兵,是滇池城之中頗有權勢的青年,第五登。

“登,縣兵可有徵召守城?”

第五越輕聲的問。

“有!”

第五登回答:“我們縣兵,戰鬥力不足,所以都尉大人徵召了我們鎮守西城門,西城門臨水靠山,水路縱橫,山坡崎嶇,易守難攻,我們有一千餘兵力,足以鎮守!”

“西城門?”

第五越眸光微微一亮,半響之後,他瞳孔閃爍了一抹微微的亮芒:“如若我運作一下太守府的關係,拿下李南,你能否掌控所有的縣兵?”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第五登想了想,道:“李南無非就是憑藉着他是縣令的外戚,在太守府也有一些關係,但是爲人小氣,長年剋扣軍糧,不得將心,家主長年接濟縣兵,我憑藉此之恩惠,七個軍侯,已有五個向着我,另外兩個,就算想要拿下,也不難!”

“那就好!”

“家主,若是往日,我就不多言了,可如今,正值城中艱難之日,城外兵鋒如虎,如若我們自亂陣腳,就算我們掌控縣兵,也必然損耗一些實力,不利於我們守住城池,一旦城破,家族必然遭殃!”

第五登低聲的說道。

爭權奪利之心,乃是城中豪族不得不從之事,家族利益,高於一切,這纔是豪族大家之想,但是縱觀全軍,此時,卻是不合適,大局觀,他還是有的。

現在正是滇池城危急之時,如若兵變,必造成縣兵內亂,就算他能執掌大局,也會折損一些實力,畢竟縣尉李南,雖爲草包,卻頗有背景,也有一些嫡系。

“我何嘗不知道!”

第五越苦笑的道:“只是如今,第五家早已沒選擇了,我第五北望,得完成列祖列宗百年以來的宏圖壯志,第五家,必須回到中原去!”

選擇雖難,但是終究是需要靠碼頭的,不能漂泊下去……

……………………………………………………

味縣。

雍闓兩次增兵,死守不出,倒是把味縣防線拉的緊緊的,沒有讓牧軍有一絲絲的空隙,數戰下來了,牧軍都是鎩羽而歸,反而大大的折損了牧軍的氣焰。

這也讓雍闓喘息過了一口氣來了。

這一天,他如同往日一般,上了城頭,向北眺望,目光在牧軍的營寨上略過。

這是他每一日都要做的事情。

他必須要親自看了,才能心安,牧軍,乃是他這輩子遇上最大的敵人,彷彿每一次,都讓他束手無策,每一場戰役,都那般的艱辛。

一直以來,牧軍都把他壓得喘息不過氣來了,也就是最近這段時日,纔算是有了一點點的氣色。

這說明,他的戰略沒錯。

拖,只要把牧軍死死地拖在這裡,這一場戰役,他雍闓終須是贏家。

因爲他相信,牧軍即使擁有一定的底蘊,即使有巴蜀漢中之地的支持,他們千里迢迢而南下,十餘萬的雄獅,耗費糧草之甚,是難以相信的數字,所以他們必然是最先熬不住了。

“太守大人,今日城郊西部,在山澗之間,又爆發了一場戰役!”

徐閔上了城頭,拜見雍闓,拱手說道。

“是蠻軍?”

“嗯!”徐閔點頭:“是孟節捲土從來了!”

“孟節?”

雍闓眯眼:“看來他是敗的不甘心!”

“之前孟節被打的殘兵敗將,短時間之內,以爲他恢復不過來,但是沒想到就這麼短短時間,他就從山裡面殺出來,反而殺了牧軍一個措手不及,打散了牧軍兩個營的營寨!”

“好!”雍闓大笑起來了:“西面山林起伏,山峰重疊,本來就是地形最複雜的地方,蠻軍纔是主戰場,牧軍之前以爲能狙擊孟節,就放肆了,那他們註定要吃苦頭了!”

徐閔卻搖搖頭:“太守大人,就我們的探子所回,其實牧軍傷損不大,雖被打散了兩個營寨,但是他們的營寨修建的互相接應,很快就有兵馬增援,孟節並未能消耗他們的元氣!”

“這點,我早有心裡準備!”

雍闓雙手揹負,神色之間有一絲絲的惆悵:“牧軍,戰鬥力太強大了,我們也好,蠻軍也好,比不上就是比不上,無論是武器戰甲,還是攻守器械,我們相差甚遠,他們的冶鐵工藝,遠遠在我們之上,而且他們的軍陣排練,也遠遠超越我們,我們還好一點,蠻軍,就是沒有章節的兵馬,大軍交鋒,獨勇並非好事,衆勇方爲贏家!”

“這一點,我們的確有所不如,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長處,最少,這是南中,是我們的地方!”

“我知道!”

雍闓輕輕的道:“現在只能憑藉地勢,拖死他們,一旦被他們攻破味縣之地,我們恐怕就在無希望了,味縣之後,不算一馬平川,但是也少有險要之地,牧軍的兵鋒,我們擋不住,所以必須要死守味縣!”

中午,雍闓返回縣衙。

一封密函,被八百里加急的傳信使送到了他案桌之前了。

噗!

當雍闓拆開這密函看了看之後,心中勃然一怒,血氣倒流,一口氣過不去,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了,整個人的面色蒼白的讓人無法執行。

“南中的天,崩了!”

他在喃喃自語。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上庸戰役 上第四百八十三章 再戰上庸 三第六百九十七章 拉攏和挑撥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明豐錢莊的歸屬 七第七百四十九章 硯山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摧枯拉朽的一戰 四第九百五十九章 新的動力突破,水力織造機!第六百三十六章 誰是黃雀 下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柴桑之戰 三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捉摸不透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大戰啓 七第六百九十一章 選擇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一場不見血的大戰第九百六十五章 斬渠道,斷糧道!第五十一章 月黑風高夜 七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上黨之戰 十八第八十三章 出兵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壺關死戰 六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宴會 上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大明軍備 二第二百七十八章 四方暗涌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明豐錢莊的歸屬 九第四百二十二章 當爲人子,生死歸京! 上第三十二章 安定第四十五章 月黑風高夜 一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觸即發的大戰 上第五百三十章 南鄭城的暗流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上黨之戰 十九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偷襲 二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糧道爭奪 二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戰葛坡 七 (補更,6/20)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宛城之戰 二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戰果和戰損第一百零八章 景平營和武備堂的融合 中第九百一十七章 賭約五百一十一章 金蟬脫殼 (補更,3/15)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揚黃巾之威! 下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夜亂戰,形勢漸明!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整軍 五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益州變法改制的開端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要來就來,不過一戰而已!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新政辯論 九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親自接應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柴桑之戰 五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宛城之戰 三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潼關之戰 五第七百八十二章 荊州城戰役 中第二十八章 城內城外 上第七百八十九章 舍一切,拼一命!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誘餌第四百一十章 公孫瓚之殤 下一 (五千字大更,補上昨日第二第三更!)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馬騰的野心第六百七十八章 漢水碼頭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有使來訪第七百五十二章 暗中較量第二百八十七章 歲末第二百六十五章 算計世家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戰後大動作 十二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敘職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天下定 七第三百七十五章 黃忠首秀,進退之間的控制 下三第二百一十五章 戰北邙 一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學三人組第五十六章 景平武備堂第四百四十一章 決斷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雒陽之戰 續三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景平水師 八第二百二十八章 雒陽戰起 二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直搗黃龍 五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戰葛坡 五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劉備的圖謀 上第四百一十八章 李儒返京 (補更開始,1/60)第四百四十一章 決斷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曹操的宣戰 (鼠年!鼠年!快樂!快樂!)第三百九十一章 閃電戰 五第二百六十八章 商行戰略 下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王對王 三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潼關之戰 一 (補更!)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西北風雲再起 七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西北歸明 八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是誰殺了趙忠?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偷襲 八第八百七十七章 會面第五百零九章 初平二年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王對王 五第三百八十三章 先下手爲強 上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觸即發的大戰 下第八十二章 舞陰商賈,唯景平商行!下第九百一十七章 賭約第二百一十五章 戰北邙 一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嫁第一千二百章 戰後大動作 十八第三百九十七章 諸侯匯酸棗,京城衆誓師!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馬超和龐德 下第四百零四章 關下鬥將,南陽刀王顯箭術!第三百六十章 河東之行 二第十六章 漂白之引蛇出洞第四百三十一章 道不同,不相爲謀!第六百零八章 背叛的緣由第六百五十九章 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