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接到北武堂傳來的詔令,一刻不敢耽誤,立刻從白帝山出發,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江州城,當他見到江州城的城門,這時候已經是夕陽的。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明侯府,上堂請求,拜見明侯。
“末將北武堂武備司主事張鬆,拜見主公!”張鬆得允入堂,跪膝請禮。
“子喬來了,快快請起!”
牧景從案桌上站起來了,親自走了下去,把張鬆虛扶了起來了。
“中午才收到詔令,這就趕回來了,辛苦了!”牧景親自端其了一盞茶,遞給了他,微笑的說道:“先喝一口茶,潤潤喉嚨!”
“多謝主公賜茶!”
張鬆不得不承認,牧景這行爲很親民,雖明知道有收買之心,卻絲毫沒有反感之意,最少注重禮儀的劉焉,就做不到這般。
“子喬,如今軍備之事,頗爲重要,你的膽子很重,本不應打擾你,但是讓你回來,倒是有兩件事情,想要和你商討一番!”
牧景重新坐下來了,和氣的說道。
“請主公明示!”
張鬆被允可入座左側位置,他拱手行禮,恭謹的說道。
“如今廣漢郡已和廣漢屬國聯合在一起,廣漢十一縣三道,五十六萬的子民,不可怠慢也!”牧景沉聲的道:“自張肅故去,廣漢新上任的太守名爲張銘,此人你可有印象?”
“他乃是兄長張肅的得力左膀右臂,昔日還是廣漢郡丞,也是我們的堂兄,學識不凡,做事情倒是頗有章法,也算是一個愛民之官,只是他的私心太重,而對明侯府或是有一些敵意!”
張鬆坦然的說道。
張氏一族,當初爲了把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裡面,所以內部做了一些調整,形成了一些派別,雖他和兄長張肅,也知道家族這樣做,是爲了生存,可下面的人卻因爲他們兩個斗的兇狠,所以即使如今他身居高位,張氏一族之人,尚不能完全對他歸心。
這個張銘,效忠張肅多年,忠心不二,對自己更是怨言不絕,多次去信,讓他收斂一下,他卻始終我行我素,倒是讓張鬆有些的頭痛。
“子喬,益州歷經大亂,正是疲憊之際,也不宜大動干戈,所以一些人,一些事情,我都願意維持原狀,只要能讓百姓好,很多時候,我可以忍一下,可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過分!”
牧景把手中一些奏本遞給張鬆,道:“你自己看看!”
張鬆上前,恭謹的接過了這些奏本,直接打開,稍微看了看,面色微微有些變得陰沉。
半響之後,他俯首而下,磕頭於地,大聲的道:“主公,請相信我們張氏一族,對主公絕無二心,此事定是有稍小之輩,從中作梗,意欲至我張氏之死地也!”
“某是相信你的!”
牧景沉聲的道:“某願提拔汝,並非汝當日願意站出來反劉璋,乃是某認爲,汝乃是有能力之輩,不應埋沒在芸芸衆生之中,張氏也算是世家豪族,在廣漢根深深厚,某實在不願意大動干戈,此事就交予你全權負責,明日你以武備司主事的身份,前往廣漢,以建立廣漢武庫爲名,明察暗訪,我給予你調動景武司廣漢境內的人員權力!”
景武司打探出,廣漢太守張銘,意欲投靠長安,引西涼兵入境內。
一個張銘不可懼,但是如果廣漢張氏真的想要勾結西涼,意圖引兵而入,那就問題大了,如今廣漢附近,只有參狼營,一旦西涼準備從羌人接道入境,甚至聯合羌人進攻,那廣漢危也。
不過就憑一個不清不楚的消息,就直接對張氏動手,必然也會引起整個益州世家門閥的反感和敵意,此爲之不智也。
所以折中一點,牧景讓張鬆親自去解決。
張鬆是如今張氏家主,就看他能不能下得去手,只要他願意下狠手,張氏自然是不足爲患,少了內應,給西涼軍兩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孤軍而入。
“末將定當把這事情查一個水落石出!”
張鬆領命,心裡面也鬆了一口氣,只要牧景不是不分青紅皁白直接動手,那麼張氏就還有救。
“子喬,吾信任你,你應該不會讓吾失望吧!”
牧景笑眯眯的道。
“絕不敢讓主公失望!”
張鬆心中一突,他知道,此事是避不開了,張氏得有人流血,想要流血少一點,他必須把態度給端正起來,不然連他都折了,那就全完了:“此事莫管牽涉何人,定斬不饒!”
…………………………
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了,天已驟冷。
牧景走進了後院。
如今的明侯府雖沒有漢中府邸那般的雄壯偉岸,但是佔地也不小,前院的官衙不說,後院也是寬敞了,前後有七八個院落之多,中間還有一方小池塘,假山流水,頗爲雅緻。
張寧如今乃是待嫁之身,居於西廂的寧靜小苑裡面。
牧景沿着長廊,跨過了拱門,這纔來到了寧靜小苑,他遠遠看過去,只看到庭院之中,張寧正在很用心的做一件事情。
繡花。
這對於張寧而言,估計是比她想要突破武道境界更加艱難的事情了。
“這繡的是啥?”
牧景悄無聲息的走近。
要是以前,恐怕早就被張寧一腳踹出去了,但是張寧如今心思太集中了,反而沒有察覺到。
“啊!”
張寧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擡頭一看到是牧景,立刻有些慌亂起來了,連忙手忙腳亂的把這繡品藏起來了,還到倒打一耙:“你怎麼走路沒聲音的,幸虧是我膽子大,要是嚇到昭姬姐姐怎麼辦?”
“別藏了!”
牧景在石桌上坐下來,微笑的道:“我都看到了,拿出來,讓我瞧瞧!”
“誰藏了?”
張寧小聲嘀咕,這才把繡品放出來。
“鴨子?”
牧景看了看上面兩團東西,嘴角微微翹起一抹笑容:“你好學不學,學什麼繡一對鴨子!”
“鴛鴦,這是鴛鴦,懂不懂!”
張寧勃然大怒。
牧景擡頭,眸光凝視她是十根手指,明顯有些小針口,而且又紅又腫,他心中微微一疼,輕聲的道:“茶藝,插花,刺繡,明明這些你不喜歡,不擅長,爲何勉強自己!”
張寧這些天,放下武藝,放下其他的,就向着蔡琰學這些東西,他都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才心痛。
“這不都是一個待嫁的大家閨秀要做的嗎!”
張寧咬着朱脣,擡頭,倔強的看着牧景,道:“明侯府的夫人,不應該只是一個舞刀弄槍的反賊之女!”
“你不是別人,你就是你,你是張寧,不管你的身份,不管你會什麼,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牧景柔聲的道:“你無需爲我去改變自己,我喜歡的張寧,依舊是當年在舞陰見到的那個太平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