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南郡。
襄陽城。
襄陽是魚米之鄉,太平之地,雖然之前曾經受朝廷之亂的影響,出現過短暫的亂局,而且更因爲死了一個刺史,導致整個荊州局勢羣龍無首,人心煌煌。
可襄陽始終沒有受到戰亂的禍及。
加上劉表迅速進入荊州,穩定了局勢。
自從劉表入荊州之後,他憑藉着世家豪族的支持,很快就得了民心,安定百姓,鎮服四方,減免賦稅,發展農業,短短時間之內,讓荊州必以前更加繁榮三分。
這是他的本事。
他能單騎入荊州,足以說明膽魄非凡,而相當於軍事方面,他更善於政務,在政務的處理之上,他有着足夠的經驗,一州之地,在他治理之下,百姓安居,日子過得蒸蒸日上。
這纔是他能短時間之內,安穩荊州牧這個位置的依仗,如今並非單單是荊州世家豪族對他的支持,百姓更是認可了這個荊州牧。
荊州呈現出百姓安居,太平鼎盛的一幕。
而在襄陽城之中,更是把這鼎盛的一幕表現的淋漓盡致,城中兩條幹道呈十字,把城中分開幾個區域,而幹道的左右皆是一個個商鋪,人來人往,繁花似錦,喧囂如市。
如此荊州,如此襄陽,作爲荊州牧的劉表最近算是春風得意馬蹄爽。
其一喜,張允奉命率軍南下,如今已經平定了長沙之亂,震懾了交州的張津,讓荊州在沒有南部之亂,徹底的騰出了精力放在南陽之地。
南陽,乃是天下第一大郡。
進攻新野的戰役雖然僵持着。
但是袁軍本來鼎盛的氣焰已經逐漸的衰弱,從袁軍進攻江東不利開始,袁軍之前一往無前的氣勢就打了折扣,這自然影響整個南陽的戰役。
劉表甚至已經盤算好了,待年後,他親自去武陵,那那些蠻人談一談,若是能安撫拿下蠻人,他將會調用所有的主力,北上正式進攻的南陽。
只要能一口氣吃掉南陽,荊州的實力必然在短時間之內爆發出來了。
因爲荊州有底蘊,無論是糧庫,武庫,都十分充裕,現在就差人,荊州的人口不多,其實還不如一個南陽,要是有南陽的人口補充,他有信心再武裝十萬大軍,屆時荊州安穩,無懼四方,甚至可以支持他東討西伐,不說稱霸整個天下,割據南方希望很大。
還有二喜,這第二喜,就是蔡氏已經懷上了,單單是蔡氏有後自然也不算什麼大喜之事,畢竟他已有長子劉琦,但是蔡氏如若懷上一個男丁,那就不一樣的。
蔡氏雖爲他妻子,可代表的是荊州蔡家,一旦誕下子嗣,也是嫡子,嫡子有繼承權,那麼蔡家將會徹底的綁在了他的戰船之上,有蔡家支持,加上蒯良兄弟的籌謀,他也可以放手去整治一下荊州境內的世家豪族了。
如今割據天下的諸侯,其實百分之八十都是靠着世家豪族的支持而起家,但是但凡能在這個亂世之中稱霸一方的人,都不會甘願爲傀儡,他們容不得有人在制衡自己。
即使劉表也一樣。
哪怕劉表在荊州,對荊州世家的依仗到了極點,他也不會甘心自己的江山被別人擺佈。
當初他能單騎入荊州,憑藉的是什麼,就是這些世家的支持,他能迅速的得人心,憑的又是什麼,是他娶了世家豪族的女子。
他對荊州世家豪族的依賴,是絕對了,沒有這些世家豪族,他根本當不了這個家。
然,他只要有機會,還是會翻臉不認人,直接壓制這些人的權勢。
這無關道德,是梟雄之心,不會被人壓制的梟雄,才能成爲一代霸主。
當然,這事情他會慢慢來,只會用溫和的手段,絕不會用暴烈的殺伐解決,之前是沒有這個機會的,但如若蔡氏得子,他纔有信心蔡家能背棄這些世家的利益,和他走在一起。
因爲蔡氏將會是外戚。
這是不一樣的階級觀念。
幾件喜事連在一起,讓劉表最近的笑容都多了不少,甚至在休沐的時候,放下了一下政務,恢復最近讀書人的本性,秋遊郊外,與文人雅客風花雪月。
這天,劉表休沐一日,閒來沒事,去了一趟龐家,去探望生病的龐季。
龐家有大小尚書,這並非是朝廷的官職,而是荊州士林對龐家兄弟的讚譽,大尚書龐季,小尚書龐德公,皆爲享譽士林的大儒。
龐家更是荊州世家的清流,不掌政權,卻能號令讀書人,霽月清風,得無數讀書人的敬仰和認同。
龐季當年曾與蒯良一起迎劉表入荊州。
龐季之謀,不下於蒯良,可惜龐季身體不好,劉表進入荊州之後,就功成身退,沒有在荊州牧府任職,雖龐德公亦有能力,但是龐德公之至,不在廟堂之上,劉表也無可奈何。
但是他對龐家的感激之情,始終如一。
所以他親自去探望龐季,當他在龐家看到龐季的時候,龐季已經在病榻之上,血色蒼白,氣息微弱,不時之間還發出一聲聲微弱的疼痛叫聲。
“季公,何故於斯?”
劉表跪膝案前,有些哽咽的說道:“我立刻召荊州醫者,爲季公診病!“
作爲讀書人,他本是敬仰此等大儒,而且龐季更是以謀而運作,迎他入荊州之功臣也,看到這一幕,他心中悲傷,有感而發。
“使君大人無需如此,生老病死,不過天命而已!”龐季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此生得輔使者安荊州之穩,不讓我荊州百姓受戰亂之苦,足矣,大人雄才武略,當的天下之雄,季唯有一眼勸諫,大人日後若是能多一份用人之心,便是我荊州之福,季便死而無憾!”
劉表有劉表的優點,也有缺點,他用人信人,難能可貴,但是他用人看名不看能力,這是大忌,他只希望認準的這個荊州之主,日後能安撫荊州。
“季公之諫,表銘記在心!”
劉表哽咽的點頭。
兩人又輕輕的交談了一番,龐季便有些疲倦了,他病痛在身,根本說不了太久了話,便有龐德公引劉表在外間交談。
“德公,你還不願出仕於荊州乎?”
劉表看着比龐季年輕很多的龐德公,輕聲的問道。
“使君大人莫要爲難我!”
龐德公搖搖頭。
“荊州外患可定,可內亂難平,百姓苦,世家貴,我有心安之,奈何力不從心,本想季公能輔之,可季公如斯,某不得安心也,唯請德公出山,助我安荊州!”
劉表躬身,禮賢下士,真心邀請龐德公出山。
“使君大人有此念想,當得荊州之福!”
龐德公苦澀的搖搖頭,他倒是認同劉表這一番心意,但是仕途之險要,他兄長尚可擔當,他絕對擔當不起,他還是不敢入仕,他便沉聲的說道:“吾之志向,並不在仕途之上,我已聯繫的水鏡先生,準備在鹿門山上辦學,雖在廟宇之外,但某會助使君一臂之力!”
“如此也好!”
劉表雖有些遺憾,但是絕不會勉強,他微笑的道:“爾等能爲我荊州蓄才,亦爲我荊州之福也!”
…………………………
傍晚時分,劉表回到了州牧府。
這時候,蒯良突然有些慌張的趕來。
“主公,出大事了!”
“子柔,你一直以來穩重,遇事不驚,有何之事情,讓你如此慌張?”劉表注重儀表,看到蒯良跑的有些連頭髮都亂了,頗爲不喜。
“主公,牧軍撕破盟約了!”蒯良冷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袍髮飾,才畢恭畢敬的回答:“短短數日,出兵拔掉了我們陰縣之水寨,而且主力已經兵臨樊城!”
“什麼?”
劉表聞言,頓時壓不住那姿態了,他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天之前,昨日他們已經把樊城周圍的營寨都掃掉了,兵臨樊城!”
“該死!”
劉表來回踱步:“知道爲什麼牧軍會突然進攻我們嗎?”
他雖然有些的憤怒,但是不是很急躁,因爲一個牧軍,並不能撼動荊州局勢,唯一擔心了,無非是自己的進攻南陽的意圖會胎死腹中。
“不是很清楚!”
蒯良道:“我一直想不透,牧軍爲什麼在這時候對我們進攻!”
“查!”劉表冷聲的道:“另外,命令蔡帽,率主戰船準備逆流而上,他牧軍敢來,我就敢戰!”
“那南陽呢:”
“傳令鄧龍,暫時放鬆對新野的進攻,兵馬撤回棘水之南,以觀戰況!”劉表不善於進攻,但是防守一個字,穩,他能把所有考慮的都那考慮進去。
“報!”
這時候又一個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進!”
“稟報使君大人,三天之前,秭歸縣遭遇敵軍進攻,鎮守秭歸三千將士,全軍覆沒!”
“秭歸?”
劉表和蒯良聞言,頓時瞳孔變色。
他們對視一眼,脫口而出,異口同聲的說道:“是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