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侯即將建府與南鄭城郊外的消息在一夜之間迅速傳遍了整個南鄭城。
“君侯要在城外去建府?”
“這是爲什麼?”
“城中地方多得是,在城中建立一座府邸不好嗎?”
“他幹嘛要在城外建府邸啊!”
“難不成他根本不信任我們南鄭人!”
“也未必,或許君侯根本就不想擾民而已,畢竟建立一座明侯府,工程必大,動起來必然是擾民,多有不便!”
“嘿嘿,牧景居然建府城外,當讓我們鬆一口氣了!”
“他也太自信了,沒有了南鄭城的庇護,他就不怕他的明侯府他日會變成一片廢墟嗎?”
“他是自信,但是他自信的對,牧軍何其精銳,又豈會畏懼區區狂徒。”
“……”
流言紛起,有人疑惑,也有人鬆了一口氣,更有人擔心牧景藏着的心思,總而言之明侯府即將建立的消息開始在南鄭城之中發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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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
“伯旭!”唐老爺子聽聞此消息,立刻召來了唐家的家主,吩咐唐家家主說道:“你親自去給明侯府送去一百金,贈以爲建府,聊表唐家之心意!”
“父親,我們爲什麼要給他送財帛?”
已經任職南鄭縣令的唐英這幾日可謂是風光無限,畢竟在世家子弟之中,能出仕縣令,還是一府城的縣令,寥寥無幾,驟然之間聽聞父親的吩咐,有些糊塗。
唐家乃是世家,世家以詩書傳世,以耕讀爲標準,平日只能靠田租收成,維持家族的財物,但是家大業大,唐家上下足足幾百口人,他們要糧食可能有不少,可財帛倒是沒有多少,去了一百金不算多,可也算是一筆鉅額財帛。
所以他有些不忿。
最少他認爲如今的唐家還不算臣服牧景的戰旗之下,因此不必做的這麼明顯。
“沒有爲什麼,這是我們該給的!”
唐老爺子杵着柺杖,淡淡的說道:“他突然要建府,這並不意外,畢竟他乃是明侯,位列大漢一等侯,既然已經準備立足漢中,建府開司,那再正常不過了,但是他建府於城外,對我們漢中所有人來說,確是一個意外,意外的驚喜!”
“意外的驚喜?”
唐英皺眉。
“老夫是沒想到他一個少年郎居然如此自信,建府城外,那就是代表他根本無懼風雨,他不需要南鄭的城牆爲他遮風擋雨,同時,他也在給我們一個安心,畢竟他滅了好幾個世家鄉紳,殺了不少南鄭的宗族血流成河,城中對他忌憚頗多,他一日在城中,我們就一日不敢安心就寢,這無關敵對,而是震懾,而他選擇在城外建府,就是讓我們安心,既然他釋放出了善意,有些事情,又來就要有往,我們也要給他一個面子,現在明侯府看是執掌漢中,可財帛糧草必然缺乏無比,建府必須巨大的財帛支持,我們既已投誠,豈能不支持!”唐老爺子語氣深長,和唐英說了一遍前因後果的緣由。
“父親英明!”
唐英雖大局觀不足,但是思維還是很活躍的,聽明白了唐老爺子的話之後,拱手領命。
“伯旭啊,你才學不錯,坐穩一縣之父母官不足爲奇,但是這些時日,你以縣令的身份徵辟了不少世家子弟進入縣衙,可就有點過了,縣衙雖說百廢待興,可有些底線不能逾越!”唐老爺子爲了這個家族,操碎了心,他幽幽的說道:“你要適可而止!”
“可他們與我們唐家都是同進退,如今我僥倖爲官,豈能不照應一二!”
唐英也知道此事他做的過分一點點,但是他也有苦衷,頗爲爲難的說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然當上了南鄭縣令,這縣衙上上下下,他自然要安插自己人,掌控縣衙,不然如何對得起手中的權勢。
“有些事情,你要自己想清楚!”
唐老爺子沒有多說,世家子弟都是這麼幹的,他也不想糾正什麼,但是南鄭可不是其他地方,牧景豈能容許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由得他們去掌控:“爲父只是提醒你,你現在爲誰效命!”
“兒子惶恐!”
唐英聞言,頓時醒悟過來,自己這麼做在平日沒有什麼大關係,畢竟大家都這麼做,他也認爲合適,但是如今時勢可不一樣了,他渾身一顫,腦海之中浮現那一張肅殺的臉龐。
那個今歲好像才十七的少年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若是真的惹怒了他,恐怕昨日的鄭家,就是今日唐家的下場。
“我這就親自去給明侯大人送上一百金!”
唐英去賬房要了一百金,金餅裝車,然後直奔明侯在城中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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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唐家居然送來了一百金?”牧景正在處理政務,事情他已經交代下去了,剩下就是下面人如何做的,他要做的是湊集資金,正苦惱此事,倒是有人送上門來了。
“主公,我已經親點過了,的確是一百金!”
霍餘拱手說道:“而且已入庫!”
“這是好事!”牧景腦子劃過一抹靈光:“我正愁如何籌集資金,修築府邸!“
如今他執掌漢中九縣之地,權勢在手,建一府自然不是大問題,但是這都是明面上看的,從他進攻漢中開始,連連大戰,漢中百姓貧瘠不堪,他自己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這筆錢,現在他還真拿不出來了。
他正考慮想要用什麼方法來湊集資金,這倒是他的長項,他前世乃是商人,天才商人,以他的能力,加上如今在漢中的影響力,想要一些商賈幫忙,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沒有好處了東西,多多少少在損耗他在商賈心中的信譽,着有些顯得得不償失。
如今唐家送上門來,正是他的一個好機會。
“中恆,把這消息都傳出去,又多熱鬧就傳的都熱鬧!”牧景盤算了一下,道:“讓整個南鄭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真是整個漢中都知道!”
“明白!”
霍餘聞言,目光一亮,點頭而去。
這消息在刻意的傳播之下,很快就響亮了整個南鄭縣城,也引起了不少驚濤駭浪。
“看不來唐家是鐵了心要追隨這牧龍圖了!”
“唐老爺子瞎眼了嗎?”
“現在則麼辦?”
“唐家都要已經捐贈了,我們難道要無動於此嗎?”
“多多少少都要有點表示吧!”
“這牧龍圖開府城外,倒是一件好事,怎麼也要支持一下!”
“……”
城中的世家大戶,紛紛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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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
“主公,我們得了八百金,另外還有有三百萬錢,可謂是大賺了一筆!”霍餘心情興奮無比的在牧景面前炫耀。
這幾天,唐家首發捐贈之後,南鄭城中自主引發的捐贈形成的浪潮。
你說這些人是爲了投機取巧也好,識時務者爲俊傑也好,總而言之,雖然現在明侯牧景的聲望在漢中,如同豺狼虎豹,不引人尊重,但是卻引人敬畏。
人人談虎色變,卻畏懼老虎的聲威。
現在既然一方面爲了緩和與牧景之間的矛盾,另外一方面也希望這府邸建好之後,牧景出城居住,莫讓他們時時刻刻都在防備這他什麼時候抄家滅族。
因此一個個慷慨的很。
幾天下來,牧景足足已經湊集了最少一半的資金,剩下一半就好解決了。
這無疑是解決了他一個很大很大的問題。
“漢中貧瘠,言之乃是百姓,這些世家大族,代代傳承,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少財帛糧草,這一次,倒是算他們的盡心!”牧景嘴角彎彎揚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這事情不能單面看湊集了資金,還要看背後的涵義。
這是代表牧景和漢中的世家豪門,鄉紳大戶,即將迎來一段蜜月期。
“主公,嶽老先生已經找到建府的位置了!”
這時候伊籍來報。
“備馬,我要出城!”牧景聞言,大喜。
嶽祝之前選擇了一個地方,民夫都開始徵召,準備動工了,但是突然他就否定了,認爲那地方不合適,牧景自然是信任他所說的,所以又給了他幾天時間,讓他繼續查探。
數日來,嶽祝走遍了那平原,找了好幾個方位,但是最後他都是不太滿意,現在他滿意了,倒是讓牧景奇怪。
出城之後,往東南形勢不到八里路,就看到嶽祝了,嶽祝正站在一座山峰的腳下,自信的觀摩周圍的地形。
“小老兒拜見君侯!”
看到牧景來了,他才急急忙忙的行禮。
“老先生,我說了,你見我不必行禮,你畢竟是長輩,景可受不住長輩的禮數!”牧景壓壓手,微笑的說道。
那他已經刻意讓自己在百姓面前變得和善起來了,但是那一夜暴亂,縣衙之前的殺戮,在市集口上殘酷的滅殺世家子西的兇狠,已經根深蒂固。
“君侯,此地建府邸,最爲合適!”
嶽祝轉移話題,他指着周圍,這是方圓一小片,平原山丘接連。
“靠山不靠水?”牧景疑惑:“這地方比你之前挑選的地方還要好嗎?”
“君侯,我尋思過了,此地建府,府邸靠山,山有後山,這可以開闊府邸的活動地方,也不佔用平原上的地面,另外靠山,山可用,而水,此地乃是一個渡口,若是明侯府建立在此,渡口必然是昌盛的,屆時周圍的地方尚可用,所以老夫認爲,此地最合適!”
嶽祝說道。
“說得好!”
牧景拍掌,這老頭子還真把他想的一些事情都歸納進去了,這纔是一個建築師的眼光。
牧景同意了。
民夫開始動工,期間牧景還親自舉行了一個動工儀式,邀請了不少人,見證了明侯府的動工。
其後幾日,民夫開始修地基,伊籍徵召了將近三千的民夫,就是爲了修築這一座明侯府,他親自督導,還有嶽祝老頭的一些學徒在指導,工程進度很快,熱火朝天。
嶽祝老頭送上了幾張畫出來了圖紙,這老頭不愧是行家,做出來圖紙看起來不錯,但是對於牧景這種眼光,就有些落後了,他有未來的目光,唐宋明清建築他都曾經見識過,雖說不是這方面的磚家,但是他可以描述出來那種建築的他親自上陣,給出意見,與嶽祝老頭理論。
…………………………
半個月後。
初夏。
夏日炎炎的氣息已經開始籠罩了南鄭。
隨着朝廷的聖旨下達,傳達漢中四方,然後益州邊境之上始終不見兵馬北上,漢中開始變得越發的安穩起來了,百姓們漸漸的開始接受明侯牧景的統治。
而南鄭城外,東南數裡之外的平原上,一個個赤膀露體的青壯正在熱火朝天的幹活,巨石被敲打後擡進去,一顆一顆兩人主杆不知道從哪裡運來。
“這老頭是一個倔老頭!”
明侯府的也工程進展的不錯,牧景站在旁側,看着還沒有成就雛形的府邸,然後斜睨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嶽祝,無奈的拍拍額頭。
他的意識都是超前了,包括建築知識,和嶽老頭推敲的時候,一不小心說的不少現代化的知識,倒是把嶽老頭震懾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嶽老頭可是有真材實料的墨家子弟,牧景的想法彷彿打開了他的墨家思維,這不就因爲一個屋頂的設計,和牧景吵的面紅耳赤,徹底的把牧景殺人不眨眼的形象給忘記了。
“主公!”
一匹快馬從城中而來,來到牧景面前,馬背上的人跳下來了,跪膝稟報:“一個時辰之前,胡長史,明侯府四十二官吏,加上夫人一行人,已進城!”
“胡昭來了?”
牧景眸光一亮,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他們盼來了。
漢中這一攤子東西,就他和戲志才,還真玩不開,不是漢中沒人,漢中也有不少大儒,也有不少讀書人,甚至有治理之才,可沒有能讓他們放心的人才。
戲志才掌軍尚可。
執政就差點了。
在牧氏旗下,能執掌大權了,恐怕就一個胡昭,胡孔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