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兵馬連夜趕路,越過的北邙山脈,風塵僕僕而來了,出現在黃河的岸邊。
“孟津這個地方,其實本就不宜駐紮兵馬,要是在對岸建立營寨,尚有河流爲險要,我們沒有船隻,還真奈何不了他們,但是他渡河南下之後,還敢如此紮營,這上黨軍還真自信,連營十里,一字張開,還真不怕我們的偷襲啊!”黃忠目光栩栩,看着近在咫尺的營帳,冷冷的道:“那我就讓他後悔!”
“不急!”
戲志才搖搖頭:“攻破孟津不難,難的是我們如何以最少的傷亡擊潰上黨軍!”
“有何良策?”
“等!”
戲志才閉上眼,伸出手,輕聲的道:“風向已經在轉動了,只要在等半個時辰,那河面上的風,都會吹響孟津!”
半個時辰過去了,黃河上的風越來越急。
“是時候了!”
戲志才沉聲的道:“漢升將軍,你率主力正面進攻,逼迫他們在營中作戰,然後給我兵馬五百便可,另外,衝鋒之時,不可用弓箭迎敵,保持遠攻的實力,待我號令一至,你們兵力向西,沿河而戰,弓箭長弩,儘可能破壞他們的戰船!”
“你要幹什麼?”
“這樣的天氣,其實最合適燒起來一把火了!”戲志才淡淡一笑。
“好主意!”
黃忠眸光一亮:“胡才!”
“在!”
校尉胡才站出來。
“你率兵五百,聽從軍師號令!”
“諾!”
胡才率兵五百,站在了戲志才身後。
“白波兒郎們,隨我衝鋒!”黃忠舉刀,策馬狂奔,直衝向了孟津的上黨軍營:“殺!”
“殺!”
“殺!”
白波軍的將士,一個個嗷嗷直叫,在黃忠的帶領之下,向着前方衝鋒。
白波將士說不得對牧景的忠心。
但是他們對自己的統軍大將黃忠是絕對的臣服,那是對強者的臣服,黃忠遇戰,從不膽怯,向來衝鋒在前,而且旗開得勝,這讓白波將士感受到了一股情緒,在他的帶領之下,無所不往。
所以即使牧氏崩盤的時候,白波軍依舊不離不棄,那是因爲黃忠的個人魅力,強者風範。
“敵襲!”
“快關上轅門!”
“擂鼓示警!”
“速速派人通報太守大人!”
轅門之上的瞭望臺看着數裡之外忽然出現的敵軍,一下子有些亂起來了。
“殺進去!”
很快黃忠的兵馬就殺來了,黃忠一刀,劈開了轅門上的門架。
“殺進去!”
“殺進去!”
主將的悍勇,讓這些白波將士前赴後繼的衝鋒起來了。
“擋住他們!”
張楊出現了,他一身甲冑,面容鐵青:“牧氏不過只是垂死掙扎,卻想要從我這裡突破,他們做夢!”
這座營寨他們修築的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依靠這河岸,周圍豎起了兩人高的木欄,轅門之前擺着十餘一架一架的弩車,所以他無懼任何人襲擊。
“弓箭手,射箭!”
“弩手,弩牀推出來!”
張楊雖爲文官,但是他昔日追隨丁原麾下,長年與草原作戰,對戰爭並不陌生,他沉着的迎戰,站在高高的轅門之上,冷冷的看着轅門之下:“來犯何人,報上名來!”
“南陽黃忠,取你性命而來!”
黃忠斬開一道道弓箭,不斷的逼近。
“黃漢升,某念你有才,先前不過受牧賊矇蔽,今允你棄暗投明,若你願意歸降,我定向盟軍求情,可饒你一命!”張楊凌厲的聲音喝起來了。
“哈哈哈!”
黃忠大笑起來,他把長刀一甩,插入了前方的轅門,讓轅門搖動起來了,然後他從馬背上抽出弓箭,挽弓拉箭一瞬間完成,利箭脫手而出:“這是某家給你的答覆!”
一箭破空,如流光而去。
“不好!”
張楊沒想到自下而上,足足一百五十步有餘,這一根利箭居然還能殺到自己的面前,他並非武將,一下子的驚慌失措起來了。
“太守小心!”
一個大將擋在了面前,拔劍而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劍剛剛拔除,利箭已射至。
嗤!
利箭與他的劍鋒抹擦而過,擦起了一道道火花,偏了方向,插入了這一員大將的肩膀上。
“混賬!”
張楊惱羞成怒,他冷喝起來了:“給我放箭,射死他們!”
“咻咻咻!!!!”
又一輪弓箭從營中爆發出來了,倒是擋住了白波軍的衝鋒。
營寨的西南方向。
戲志才率五百兵馬,看着前方:“破開高欄,可否!”
“諾!”
這裡本來距離中營有一段距離,而且沒有多少佈置多少兵力防禦,在加上上黨軍的主力都在正面轅門上,所以這五百兵馬衝破了高欄
當然就算他們衝破高欄,這點兵力也衝不出去,但是已經足夠了。
“燒!”戲志才下令。
一個個將士把桐油倒上去了。
烈火洶洶而起。
“火起了!”
上黨軍營之中有人吶喊起來了。
“越來越大的風,天助我也!”戲志才大笑起來了:“撤!“
他們撤出去了。
但是颶風之下,本來只是偏角一營的火勢,迅速蔓延全營之中。
“怎麼回事?”
“我們大營怎麼燒起來了!”
風助火勢,火勢綿延的很快,一下子覆蓋了整個營寨之中,哪怕他們紮營河邊,想要救火都無法救,那火勢燒起來,能如同怪獸,直接吞沒整個營寨,上黨軍一下子亂起來了。
“不好,卑鄙的黃忠,居然火燒我大營!”
張楊本來穩固的心態這時候也變得慌亂起來了:“撤,快起,所有將士聽命,立刻上船返回河岸北面!”
“兒郎們,第一營留在這裡堵死他們,其餘隨我來,向西圍殺,沿河岸而戰!”黃忠迅速調轉佈局。
上黨軍駐紮了不少船隻在河岸之上,他們迅速撤軍。
但是黃忠早有準備,之前他冒着損失,都不動用弓箭儲備,這時候一下子全爆發出來了,沿着河岸而戰,一座座大營被他攻破,然後以弓箭進攻渡口上的船隻。
上黨軍就算上船,也有不少被射殺掉進黃河之中,河流的水都快染成的紅色,自然而然的是傷亡不少。
這一場戰爭足足維持了兩個時辰才結束。
在孟津上的上黨軍大營,這一把熊熊烈火還在燃燒,而所有燃燒過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廢墟了,上黨軍整整一個月建立的營寨,已經化爲虛無。
“可惜了,如果能有一支兵馬堵死他們的船隻,必然能全殲此敵!”
黃忠跳下馬背,看着不少船隻脫離射程範圍之內,有些感概。
雖他們打贏了這一戰,但是上黨軍有船隻可以渡河,還是讓他們找到了一條退路,所以他們的收穫並不理想,並沒有吃掉整個上黨軍。
“不要太貪心了!”
戲志才微笑的道:“打贏了就行,主公都說了,打草驚蛇,別把蛇打死了!”
他擡頭看看天色,道:“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了,讓將士們打掃戰場,然後休整一個時辰,我們儘快要趕回雒陽吧,明日就是主公行冠禮之日,我等豈能缺場!”
“那是當然的!”
黃忠點頭。
……
孟津之戰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
“什麼?上黨軍被擊敗了!”
袁紹作爲盟主,率主力已過了洛水,只要一夜,便可兵臨城下,驟然之間聽到了孟津之戰的消息,嚇了一跳:“那他們突圍出去沒有?”
“沒有!”
曹操搖頭,道:“他們只是突襲了孟津,擊潰了上黨軍,但是上黨軍已經把孟津周圍的船隻都集中起來了,雖被擊潰中營,可還是憑藉船隻,逃回了北岸!”
“那就好!”
袁紹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他牧景聲東擊西,這邊叫着行冠禮,那邊就直接向着北面突圍了,這倒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斥候來報,牧氏主力還在雒陽!”曹操道。
“這麼說,他是鐵了心要在雒陽城行冠禮了!”袁術從後面走上來,冷冷的說:“他年方十六,哪有資格行冠禮啊,不過是沐猴而冠而已!”
男子二十行冠利,這是《禮記》之中的禮數。
雖這些年也有不少人爲了提前出仕途,讓家族行冠禮,可基本上都是秘而不宣,不會這麼丟人。
現在牧景當着天下人而行冠禮。
無非就是告訴天下人,他牧景不再是一個黃口小兒,而是一個有資格繼承牧氏一切的男人。
“這是牧龍圖不可小覷的原因!”
曹操眯着眼,幽幽的道:“在我們的包圍圈之中,還敢如此大膽,唯獨他一人而已!”
“那我就去兵臨城下去看看!”袁紹冷笑:“束髮戴冠之日,並非他名揚天下之日,乃是他葬身雒陽之日!”
“他們突然進攻上黨,我倒是感覺有些奇怪!”
曹操想了想,突然說道。
“有何奇怪?”袁術問道。
“說不得!”
“無非就是想要打通北面的路,這更是說明了,他們就要從北面突圍,這是他們唯一的活路!”袁紹冷冷的道:“北面的防守還是太虛弱了,上黨軍如此不經打,幽州軍又是其手下敗將,恐怕還要出兵援助一下!”
“不然讓兗州軍北上!”
“兗州軍?”
袁紹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
平陰城,距離孟津不遠。
“上黨軍兵敗孟津?”
賈詡眯着眼,眸光閃爍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是牧氏大軍提前突圍了嗎?”
“並沒有!”
李榷說道:“上黨軍退回北岸,反而鞏固的防線!”
“那就奇怪了!”
賈詡站起來了:“明明知道孟津是一個缺口,也不應該在這時候攻擊上黨軍啊,這不是告訴上黨軍,他們守不住孟津嗎,他們到底什麼意思啊……”
他眸子之中劃過一抹冷芒,想了想,道:“郭將軍,李將軍,你們現在立刻把兵力壓上去五十里,最好想辦法越過黃河,進駐南岸!”
“爲什麼?”
“別問!”
“諾!”
李榷和郭汜點頭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