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在光熹元年入駐朝廷,論根基,自不穩,論底蘊,根本沒有,論影響力,還差的很遠,但是架不住牧氏兇狠的攻略作風,短短一年時間,牧黨在朝廷之上已成雛形。
誅滅袁氏門閥之後,士族的實力更是跌落到了冰點之下,牧黨連連收割關鍵位置,憑藉求賢官的人才儲備,短時間之內倒是的拿下了不少權勢。
牧系的官吏文武皆有,各司其職,影響力已經足可覆蓋朝廷的半壁江山,這就如同一個戰爭的機器,一旦運轉起來了,那是十分可怕的。
現在,牧黨要動了,牧山開始的佈置起來了,提前的備戰,總比被動應戰更好。
“蔣路!”牧山低喝一聲。
“在!”
“現在某命令你,大司農,少府,兩大官衙,你全部清一清,任何人阻礙,殺無赦,另外連同國庫,武庫,全部點一遍,糧食也要開始徵收,能收多少算多少,同時各個工坊必須要的督促,某要備戰天下,需有備戰之糧,備戰之兵,備戰之戈,備戰之糧,首當其衝,若朝廷連糧食都沒有,如何戰!”
想要開戰,首先保證糧草充足,這是基本的,不然就要不戰而敗了。
“主公請放心,某定當在最短的時間,籌備最充足的糧草!”
蔣路點頭說道。
“黃劭!”
“在!”
牧山麾下第一主將,統帥牧氏三軍之一的南軍,他是黃巾渠帥黃劭,如今也歸爲朝廷大臣,衛尉黃劭。
“南軍恐怕動了,某家給你一個勸降,可在率兵離京城,在整個關中開始徵兵,強徵天下青壯爲兵,某要更多的兵力,對抗天下諸侯!”
“強徵天下青壯?”黃劭聞言,微微眯眼,擔憂的說道:“主公,如今我們剛剛憑藉求賢館建立起來的求賢制度,可爲我們帶來名譽,如果這時候出兵強徵青壯,會不會適得其反,屆時我們的聲譽恐怕蕩然無存!”
當初他們剛剛走進雒陽,打了一戰又一戰,麾下兵馬傷亡之慘重說不出來,各部都要補充兵力,可就算是這麼困難的時刻,他們都沒有選擇在關中強徵兵馬,而是選擇從南陽徵召青壯補充兵力。
一個是擔心地域影響力。
另外就是擔心徵召兵馬帶來的負面民心。
如今他們卻要壞了這個的準則,這肯定對軍隊未來的風氣會有很大的打擊,畢竟強徵關中之兵,必會引起軍心反噬,而且也會讓剛剛纔上任的牧相國的聲譽在關中變得越來越差,甚至會激起民憤。
“如今我們已經顧不上了!”
牧山搖搖頭,沉聲的說道:“天下羣雄要滅我,我自當應戰,只有傾盡全力的打得贏這一戰,我們纔有資格說未來,打不贏這一戰,那就是隻有死路一條,就算僥倖活下來的也只能各奔東西散天下!”
他需要保持暴熊軍的戰鬥力,這時候暴熊軍是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甚至不能增加一兵一卒,穩住軍列,穩住指揮系統,穩住將士們的融合力,才能保證戰鬥力。
那隻能讓南軍在數量上增強。
南軍徵兵,代表的是朝廷,徵天下青壯,可補充在兵力上的不足,其實有些兵馬,只要給他一柄武器,也算是兵,當年黃巾軍百萬軍就是這麼來的。
“某家明白了!”
黃劭點點頭。
他也明白,現在他們要面對的諸侯不是兩三個月,一旦全面爆發,到底有多少人會討伐朝廷,誰也不知道,兵力不足,需要徵召關中之兵,雖然在關中他們聲譽很低,但是強徵的話,憑藉牧山掌朝廷,還是有機會徵召一些青壯的。
“戲志才!”
“在!”
“雒陽不能亂,你首先要穩住雒陽,另外,你得想想辦法,去和董卓談一談!”牧山對戲志才的智慧很器重,雖然他認爲胡昭蔣路都是最好的謀士,但是他還是喜歡戲志纔在他旁邊劍走偏鋒的建議,只是一直以來戲志才都被牧景死死地握着,這有機會了,當然名正言順的使喚他。
他沉聲的補充一句:“彼之矛,可爲我用,董仲潁對我來說,或許是一個禍患,但是西涼軍的戰鬥力十分可怕,我要爲我所用,方能蕩平天下!”
“請主公放心,屬下會盡力說服董大司馬的!”戲志才咬着牙應下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挑戰,他很喜歡這個挑戰。
“先生,朝廷的事情還勞煩你來穩定!”牧山對着胡昭,拱手說道。
胡昭的智慧未必就必戲志才強,胡昭的才能也未必會必蔣路好,但是胡昭有一點,是兩人都比不上的,那就是穩,胡昭出謀,穩如泰山,這正是牧黨最缺少的一樣,有他在,牧黨的實力影響力可在數年之內沉澱下來,紮根朝廷,但是隻能憑藉胡昭的實力,穩住朝廷纔是根本。
“穩住朝廷不難,我們要和一人聯手!”胡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何人?”
“太尉盧植!”胡昭道。
“盧植?”
“太尉有執天下兵權之權,而當朝三公,袁逢已亡,司空奇缺,司徒王允,雖有名譽,卻少了震懾力,壓不住羣臣,唯太尉盧植,可壓得住羣臣!”
胡昭平靜的說道。
牧山沉思半響:“我倒是願意和他聯手,就怕如此時刻,他未必願意站在我們這一邊,畢竟之前他也並非與我同道之路,他不在這時候往我們背後捅刀子,我已經高興了!”
“主公不可小覷了盧植的胸襟,盧子幹,何等人,他若是想要對付我們,恐怕早些年就動手的,以前他的確不願意與我們爲伍,畢竟我們掌權太盛,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應該必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所謂天下諸侯勤王,將會給大漢江山帶來多大的傷害,我們打不贏,自當滅亡,可朝廷打不贏,也會亡,這一點,他不會不明白,這時候,我相信盧太尉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就和他談!”牧山點點頭。
“我會和他談的!”胡昭點點頭:“不過主公,天子下詔勤王,已是事實,所以現在,我們要做點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逆不道的事情?”
牧山沉聲的說道:“現在廢掉他,恐怕也來不及了!”
“軟禁,不能再讓他出來的!”
“我明白了!”
牧山點頭,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你們都去忙,敵人都沒有來,我們首先要穩得住,天還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來了,也還有某家擋着,某要親自去一趟宮裡面,有些事情,需要攤開聊聊了!”
他要大逆不道,就要給一個人一個交代。
他要給交代的並非天子。
而是她!
太后娘娘。
牧景安靜的跪坐旁側,看着這一幕一幕,他的笑容更勝了,他不曾否認,他利用了自己通曉古今的能力,爲牧黨成型費勁心機,但是如果他父親是扶不起的阿斗,那麼他做更多都沒有。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父親,獵戶出身,山賊之名,也是一代梟雄,最少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能穩得住人心,這就是的梟雄之姿。
“爹,要不讓兵馬護送你入宮,天子心思沉,城府深,既然敢發出聖旨,恐怕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要是他反噬一口,恐怕不好擋!”
牧景關心的道。
“不用!”
牧山整理一下衣袍,淡淡的道:“一個黃毛小兒而已,他就算變成一條瘋狗,也咬不着某家,如果帶兵入宮,無疑就是再一次兵圍北宮,剛剛經歷一次,好不容易平復下來,而且爲父又監斬了袁氏全族,再動天子,影響不好!”
言畢,他率親衛離開了相國府。
牧景眯着眼,凝視一眼他的背影,最近他老子氣色紅潤了不少,還有點的兼顧自己的形象了,以前的他,可不會在意自己的衣袍,難道官做大了,也會注意影響了?
大殿之中的牧系羣臣,紛紛拱手行禮,然後匆匆離去,他們都開始緊張的備戰起來了,因爲他們都知道,這一戰對於牧山,對於他們自己,都至關重要,只能贏,不能輸。
當牧景回到景平院,已是傍晚時分了,一抹斜陽映照之下,天邊的色彩如同一柄火,燒連天的感覺,十分的璀璨而唯美。
“世子妃呢?”
牧景走過兩個房舍,微微皺眉。
“世子,世子妃回門了!”
“一個人?”
“嗯!”
春茶點頭:“而且有好些天了,我親自去想要把人迎回,蔡府已經把人扣下來,蔡尚書說了,非世子親迎,世子妃是不可能回來了!”
“這蔡老頭肯定氣壞了!”牧景捏捏鼻樑,苦澀的道。
任誰才結婚幾天,就把嬌妻仍在家裡面不聞不問,不陪着回門,都會引起老泰山的怒火。
況且蔡邕看他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這老泰山和女婿之間,從來就沒有能看順眼的一天。
“霍紹!”
“在!”
“你去讓霍餘準備一份禮物,我沐浴更衣之後,去一趟蔡府!”
“可是世子,天馬上黑了!”
“我今天你要是不去,明天消息傳到蔡老頭耳朵裡面,以後都不用去了,這是態度問題!”
“那我立刻去準備!”霍紹點頭。
幾個小丫鬟的服飾之下,牧景清爽的洗了一個澡,這些天奔波在外,就洗了兩次澡,身上都要發臭了,洗完澡之後,他換上了一件白色冠服。
在這個時代,冠服,就如同後世的西裝,成年男子的衣袍象徵,正經場合必需品。
整裝待發之後,他上了馬車,馬車後面還有好幾輛馬車,上面頭駝着不少的禮物,這都是他要去蔡府賠罪的禮物。
抵達蔡府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
蔡府門前,大門緊閉,左右的門前燈籠散發出幽幽光芒,能把蔡府橫匾看的很清楚。
霍紹上前敲門。
開門迎客的是蔡氏的一個老管家。
老管家看清楚的眼前的身影,渾身一顫:“是姑爺,快去稟報老爺,是姑爺上門了!”
他這一嗓子叫的,整個蔡府都興師動衆起來了,熱騰騰的,一聲聲的步伐聲顯得有些的凌亂。
半個時辰之後,牧景坐在了蔡邕面前。
“哼!”
蔡邕只是簡單的一聲冷喝,牧景頓時噤若寒蟬。
“這是誰啊?”蔡邕陰陽怪氣的道。
“爹,小婿向你賠罪了!”牧景賠笑的道。
“呵呵!”
蔡邕冷笑:“原來老夫還有女婿啊!”
“爹這說的是什麼話?”
牧景義正言辭的道:“景既娶了昭姬,當爲爹的女婿!”
“你還知道你娶了昭姬啊!”蔡邕勃然大怒:“牧龍圖,天下有你這般夫君嗎,吾兒嫁入汝府,三日不足,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吾兒回門之日,你不見蹤影,這天下人都在恥笑我的蔡伯喈有眼無珠,把女兒嫁給了你這樣的負心漢!”
“爹,息怒,息怒!”
牧景連忙道:“小婿知道,這是小婿的錯,小婿這不是上門賠罪了,要打要罰,小婿都認了,但是你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
“牧龍圖,你真以爲娶了老夫的女兒,就可如此放肆,我蔡氏的臉面,是你這樣糟蹋的嗎,昭姬的臉面你也一絲都不顧,既是如此,你們和離吧!”
蔡邕陰沉的說道。
“不可能!”
牧景怦然而起,怒目圓瞪:“爹,這話可不能說!”
“憑什麼不能!”蔡邕冷冷的道:“我蔡邕的女兒,你們不疼,我自己疼,我就不能讓她受到一點一滴的委屈,你回門之日,讓她一人面對,她已成雒陽笑柄,如此女婿,我可要不起!”
“爹,此事是景的錯,景自會承擔,但和離之事絕不可能,嫁了我牧門,生是我牧門的人,死了也是我牧門的鬼!”
牧景執着的道。
“牧龍圖,你還真以爲老夫奈何不得你?”
蔡邕陰森森的眼神劃過一抹寒意。
牧景不寒而慄,這老頭子看似有名望無威懾力,但是這等數朝風雨之中仍然屹立天下的老臣,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小覷,要是動真格,拼命起來,足以毀掉很多人。
“爹,你想想,昭姬乃是吾妻,天下已知,若是和離,日後如何面對天下人,這對她的聲譽也不好!”
牧景語氣深長的說道。
“哼!”
蔡邕冷哼一聲,所謂和離,不過只是氣話,他再傻,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成爲下堂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