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上。
一股股鮮血的氣味籠罩,卻掩蓋不住府邸上的喜慶氣氛,哪怕經過了一場大戰,今日世子大婚的喜悅還是的讓府邸上下不少人感覺到的喜悅。
景平院中,更是紅燭遍佈。
對於牧景來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他卻在庭院之中徘徊,站在那一顆大杏樹下,悠着悠着,不是不想進去啊,裡面有個大美女,要是不心動是不可能的,可這一步臨門一腳的,他就是不太敢踏進去。
“世子,你怎麼還在這裡?”
霍紹清掃了景平院周圍的東西,這一戰景平院雖沒有淪陷,但是也堆積了屍首,被景平親衛營和神衛軍斬下的刺客不計數,清理的一個多時辰,霍紹纔算是清理乾淨。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大樹下徘徊的牧景,低聲的道:“剛纔刺客攻打景平院的時候,夫人雖臨危不懼,可是想必也被嚇得不輕,你還進去需好好安慰一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牧景有些煩躁的揮揮手。
“諾!”
霍紹很識趣的消失了,還把周圍所有的護衛都撤出的庭院你之外,整個庭院就空蕩蕩一片。
在新房之內。
“荷兒,你下去吧!”蔡琰坐在塌上,她一雙秋水碧波般的美眸看了幾眼窗外擺動的身影,神色之間有一絲複雜,沉默半響之後,對着身邊侍奉的小丫鬟溫和的道。
“可姑爺他就站在庭院裡面不進來啊!”荷兒低聲的道。
“他會進來的!”
蔡琰微笑的說道:“你先去休息吧!”
“諾!”
小丫鬟鞠躬領命,款款而下。
當小丫鬟離去的時候,蔡琰的俏臉才沉下一絲無奈的神情,喃喃自語:“娶了我,真的就讓你這麼委屈嗎?”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是一場政治聯姻。
可女人啊,命運就是如此。
這是一個男人的世界,她很小就已經有了這個共識,哪怕她的父親對她愛在心底,捧在手上,可到的聯姻的時候,她也會成爲犧牲品。
這就是女人的無奈。
她從來不強求自己的夫君會爲了自己從一而終,可這是新婚之夜,他卻在門外徘徊,這讓她的心很難受。
門外。
牧景還在徘徊,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大事可殺伐果斷,但是隻要遇上感情,總會悠遊寡斷,前世今生都是這個性格,所以上輩子他打了一輩子光棍。
“你,該進去了!”
樹上,傳來了幽幽的聲音。
牧景擡頭,那一道俏影就站在枝頭,亭亭玉立,哪怕沒有什麼月色的映照,都能把她風華絕代的身姿顯露出來了,這一刻的她,更加的出塵超速,宛如謫仙下凡。
“是啊,我該進去了!”
牧景嘴角揚起,微微一笑,直接對着少女揚揚手,道:“尊敬的太平神衛軍大統領,長夜漫漫,這世道不太平,今夜本世子的安危就拜託你了,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本世子可不希望有人打擾!”
“混賬,無恥!”
少女站在大樹的枝頭之上的,看着牧景的背影,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滴清淚緩緩沿着臉頰留了下來……
這彷彿就是三個人的命。
牧景頭也不回了推門走進去了,不在去看她一眼,看了,他就失去了勇氣,不曾否認,在他心中,誰也比不上張寧的位置,但是他今夜是蔡琰的丈夫,既然已經傷了一個了,不能再傷一個,渣男也分境界的,他不想做墊底的那一個。
**********************
北宮。
宮門之前。
大軍已經陳兵在此,把宮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包圍的嚴嚴實實的,所有宮城宮門都被南軍拿下了,按道理對於牧山來說進北宮是暢通無助。
可一個人把宮門堵住了。
尚書檯尚書蔡邕。
他一襲官袍,站立在門下,以一人之力,堵上了宮門,周圍所有士兵,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不僅僅因爲他的名譽,更重要的他可是太傅大人的親家。
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對他動手,被世子惦記的人可沒有幾個好下場。
“蔡尚書,你這是什麼意思?”
牧山策馬而來,宮門之前落馬,大步走上來,目光栩栩,凝視站在宮門下的蔡邕。
蔡邕的出現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終究是大漢朝的蔡尚書。
所以他會出現在皇室最後一道屏障之下,以生命而捍衛漢室尊嚴,這就是一代大儒,無雙名臣的氣節。
今夜要是換了任何給人,哪怕名望必蔡邕高,地位必蔡邕高,都擋不住牧山的腳步,可偏偏就是這個蔡邕,和牧氏剛剛結下了姻親,動不得,殺不得。
“牧元中,老夫的身後乃是皇宮重地,非聖意宣召之下,外臣不得進入,你,不能進去!”蔡邕穿着尚書官袍,雙手合十,姿態昂然,就這麼站在哪裡,彷彿就是一座擋在了宮門之前的大山,他的聲音淡淡,很輕,卻很重。
“蔡尚書,太傅府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必你也清楚,如果我說今夜我一定要進去呢?”牧山聞言,虎眸劃過一抹兇芒,冷厲的說道。
“那就先踏過老夫的屍體吧!”
蔡邕毫不留情的道:“有老夫在,誰也別想進這宮門之中!”
“蔡尚書,你一定要逼我嗎?”
牧山的神情徹底的陰沉下來,他渾身散發凌厲的煞氣,讓周圍的氣溫都降落的幾度。
今夜被行刺,已讓他的怒火壓着胸口發泄不得。
如今蔡邕才和自己結親,卻公然的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這讓他的怒火燒的更加旺盛,甚至讓他的理智也失去了三分,渾身都是殺意凝聚。
“君君臣臣,爲臣之道,當爲君上分憂解難,今日你若是執意要的進去,老夫自然也擋不住你,可作爲大漢之臣,老夫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陛下受難,除非你先殺了老夫!”
蔡邕一身正氣,無畏枷鎖,淡漠生死,聲音蹡蹡有力,以一人之氣焰,硬是把周圍一股壓迫的大勢給的擋住了。
“你以爲我不敢殺人嗎?”牧山怒了,他拔劍而出。
“主公,三思!”
“主公,不可!”
胡昭和蔣路感覺從後面走上來,壓住了牧山。
胡昭低聲的道:“主公,世子剛剛纔娶了蔡氏女,你要是這一劍下去了,你讓世子日後如何面對世子妃,如何面對這士林之中的所有人!”
這話讓牧山體內的怒火消沉了一下,他用手扒開了兩人,回劍與劍鞘,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冷靜下來,道:“蔡伯喈,我告訴你,今日某一定要進去,無論是誰,都擋不住某家!”
蔡邕漠然,身軀依舊筆直,就是不讓半步。
牧山被他這淡定而視死如歸的氣勢給熱鬧了,徹底的狂怒:“陛下既下了聖旨要殺臣,臣今日當親自的問問陛下,到底臣做錯了什麼,讓陛下如此仇恨,得不到答案,我的兵是不會退一步了,就算活生生的把北宮圍死,我也做得出來!”
“牧元中,爲臣之道,當得糊塗,何必較真!”
蔡邕無奈之下,長嘆一聲,幽幽的道。
他在提醒牧山,他是臣,宮裡面的那個是君,君臣之間,本無公平所言。
“我不想要較真,有些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得生存,有人想要殺我,我自然殺回頭,今夜這雒陽城留的血已經夠多了,再殺下去也無益!”
牧山一咬牙,冷冷的說道:“你我乃是姻親,我如果殺了你,對不起昭姬,對不起龍圖,我不殺你,但是我也告訴你一點,你就算在這裡站到死,也保不住宮裡面的人,這北宮,我可以圍上十天,圍上半個月,圍上一個月,三個月,我就不退,我就看看,陛下能在這個北宮憋得住多久!”
“你放肆!”
蔡邕聞言,神色一慌,怒喝:“你私自出兵,兵圍北宮,已形同造反,難道你要反了嗎?”
“我牧山自出自南陽而起,無數次征戰,死裡逃生,皆是爲了大漢江山,我自認爲對得起天下,對得起的朝廷,也對得起天子的厚望!”
牧山擡頭,嘴角略過一抹蕭殺的冷笑:“既天子不仁,休怪我無義,聖旨誅我九族,何等心狠手辣,天子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今夜北宮我是圍定了,你要是說我反了,我就反了!”
“牧元中,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怕,但是我更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子的屠刀再一次降臨,我防得住一次,防不住第二次,大不了……改朝換代,先帝不止一個皇子!”
“你大膽!”蔡邕怒目圓瞪。
“我的膽子,是陛下逼得!”牧山冷冷的道。
“牧元中,你不過就是要一個交代,你先退兵,老夫去和陛下商議,此事定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蔡邕退一步,沉聲的說道。
“蔡尚書,我信得過你,可信不過天子!”
牧山搖頭。
“這麼說你今夜是絕不退兵了?”蔡邕面容陰厲下來了,他眼神變得凌厲,死死地看着牧山。
牧山沉默,他沉默的態度已經告訴了蔡邕答案。
氣氛再一次僵硬起來了。
咔嚓咔嚓!
車軲轆的轉動聲音從宮門後面響起、。
衆人循着火光看去,一架馬車出現在了宮門之下,馬車上走下來一個老嫗,她的腳步細緻,小碎步的走動,走到牧山面前,卑躬屈膝的道:“太傅大人,太后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