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裡面的這支殘兵有多少人?”
“兵力的具體數量目前還打探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能知道的是這個統兵之人乃是曹操與袁紹二人,昔日他們從夕陽亭上背棄何進,逃入東北,直入北邙,因此保存了不少實力!”
“是他們?”
夕陽西落,殘陽映照,牧景站在一個山崗之上,高挑的身軀籠罩在晚霞的光芒之下,身影倒是顯得有些蕭瑟,他眸光看着前方的北邙山脈,瞳孔幽幽:“當日一戰,恐怕他們所剩兵力無幾了吧!”
夕陽亭一戰,打的何等慘烈,何進麾下的兵馬,幾乎是全軍覆沒,能逃出去的也就是見勢不利,迅速撤出的曹操和袁紹二人。
“不!”
蔣路沉聲的說道:“如果僅僅是西園精兵,的確所剩無幾,但是加上他們後來趁着戰場混亂,把南軍從戰場上救了出去,收繳了南軍兵力,如今雖是殘兵,可亦有數萬之多,不可小覷!”
“南軍?”
牧景聞言,瞳孔微微變色。
雒陽城中,如果不算後來皇帝劉宏建立的西園體系的兵馬,那麼就只有南北二軍捍衛京都,北軍精銳,向來對外,的確小有名聲,可南軍在內,戰鬥力亦然不差。
當初的牧景,就是被南軍追的幾乎走投無路。
沒想到這一支兵馬居然被曹操和袁紹給趁亂收編。
這兩人果然是未來的亂世梟雄,如今即使尚未發跡起來,身上亦負有大運氣,大魄力,能攪動天下的大局,這倒是讓牧景心生殺意。
那一股幽幽殺氣,冉冉而起,瞬間覆蓋整個胸膛,讓雙眸都變得赤紅起來了。
“他們現在盤踞在哪裡?”牧景問。
“應當在這一帶!”
蔣路打開一份輿圖,圈了一個範圍,然後道:“斥候能打聽到的是這麼多,但是八九不離十,他們也走不到那裡去!”
“父親什麼意思?”
“兩人背後皆有朝廷勢力支持,能拉攏還是以拉攏爲主!”
“若不能拉攏呢?”
“驅逐!”
“驅逐?”
“嗯!”
蔣路點頭,道:“如今時勢,能以太平解決的事情,絕不開戰,除非萬不得已,雒陽需要太平,掌朝政的變成的主公,他們可以亂,主公不能亂,這就很考驗主公的掌控能力,一旦主公掌控不住朝政,自然會遭遇他們的反噬!”
“這麼說父親坐在的太傅的位置,倒是束縛手腳了?”牧景舔一舔嘴脣,這政治上的事情,他終究還是有些的經驗不夠,哪怕曾見識過無數的爭鬥,還是有些無法理解在其位謀其政的深刻涵義啊。
“古今往來,皆如此!”
蔣路道:“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主公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必須掌更大的權勢,得一步步的蠶食這大漢的江山,他需要把手腳皆然束縛起來了!”
“如果我想要強行吃掉這一股兵馬呢?”牧景有些不甘心。
“世子爲何如此執着?”蔣路不明白,反問道:“區區殘兵,根本無法撼動主公的地位,若其波瀾,反而讓朝廷的人認爲主公咄咄逼人,這可對主公的聲譽不好!”
“我就是不想放過二人!”
牧景道:“能斬下他們的頭顱,我不會選擇只是傷了他們!”
“世子三思!”蔣路俯首,拱手請求。
“先接觸他們,看情況而論!”
牧景長嘆一聲,現在沒有人會理解他對二人的忌憚,他也無從說起來。
……
……
夜色幽幽,籠罩北邙,巨大的北邙山脈彷彿一條無上巨龍在星空之下的悄然的盤起來,那輪廓是若隱若現,氣勢偉岸。
山中,一支殘兵紮營。
這一支殘兵乃是當初的西園精兵爲主。
夕陽亭大戰的當日,何進敗亡,兩人向着東北方向逃喘,強行殺出了一條血路,倒是讓他們突圍出來了。
之後丁原率兵奇襲牧山大軍,反被西涼軍伏擊,幷州軍,南軍,虎賁軍連續大敗,其中南軍爲主,皇甫連率大軍放棄陣地,突圍而出,差點就殺不出來了,最後還是曹操和袁術給救下的。
但是皇甫連雖突圍出來了,可戰鬥之中傷勢太重,沒有三日就不治身亡,而留下的南軍殘兵反而便宜的曹操和袁紹令人,蠶食了南軍的他們,迅速恢復了不少實力。
不過接下來的局勢變化讓他們的進退兩難,唯有躲在這北邙山中,靜待消息。
“這山裡面能找到吃的東西,都已經找來了,將士們雖在打獵,可鹽巴這些必須之品卻十分欠缺,根本維持不了多少時間啊!”
“我也知道,可如今時勢,我能如何?”
曹操和袁紹站在一團篝火之前,燒着火,在低聲的商討自己的處境和未來了。
“聯繫上雒陽了嗎?”曹操折斷柴火,丟進了火堆之中。
“袁氏之人,對我當日出兵相助何進的事情頗有怨恨,如今是遲遲沒有回覆我的求援!”
袁紹搖搖頭:“就算他們能出手接應我們,恐怕這一次我也要被家族給放逐了,一個世家,不能出現兩個繼承人,這是鐵的規定,也是世家豪門的生存之道!”
與袁術爭鬥多年,他就是想要證實自己的能力,讓袁氏的所有人看到他比袁術出色,可成爲袁家的家主,可是如今卻兵敗在此,一想到多年努力,即將付之一炬,他就有些心不甘,他的心彷彿有一團火在灼燒着。
“我也好不了你多少,我父親是有心無力,當今朝廷,祖父留下的那點餘蔭,早已經煙消雲散,我又成了何進同黨,自然是人人喊打了!”
曹操苦笑,如今他們倒是成了真正的難兄難弟。
“誰能想到,這雒陽風雲變幻,本以爲何進即使敗了,亦有餘地,可是卻殺出一個的牧山!”袁紹眸光獵獵:“此人居能在亂局之中顛倒乾坤,殺的各方敗退,連丁原都逼得自殺而死,獨攬朝權,倒是有些能耐,就是不知道他還能穩得住這朝政多久時間!”
世家人脈廣闊,消息最爲靈通,袁紹還是袁家子,各方都會給面子,即使困在這北邙之上,也時時刻刻有消息傳回來,雒陽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了一清二楚。
“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曹操對於這一點,反而沒有太過看好,他沉聲的道:“新帝登基,地位不穩,各方的諸侯隱隱而動,益州牧和幽州牧乃是宗室,而且手握益州和幽州兩州軍政大權,若是不認同,發起勤王之兵,或許這太平之局,根本就穩不住多久!”
“報!”
一個將士走上來,正是曹操的心腹大將,族弟曹仁。
“子孝,何事?”
“主公,東南方向,距離我們的十里之外,發現兵馬屯營,正對我軍方向緩緩推進!”
曹操和袁紹聞言,對視一眼。
“不會是西涼軍,他們現在忙着站穩腳步,招惹我們,乃是不智!”
“只能是牧山的兵馬!”
“他已經扶持太子登基,就等於可以騰出手了,所以準備收拾我們!”
“必然的,這雒陽城乃是天子腳下,非掌權之人,不可紮營駐兵,他初掌大權,豈能容得下我們這些殘兵臥榻在側!”
兩人站立起來,眸光看着東南方向,神色之間變得有些的蕭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