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看着自己軍中陣型彷彿被一柄尖刀給狠狠的劈開了,頓時一抹毫無血色,蒼白的神色浮現出來了。
他太瞭解自己麾下兵卒的戰鬥力了。
集結起來了,形成戰陣,那就還有機會大,但是一旦被擊潰了,基本上軍心就會迅速的崩潰了。
果不其然。
當被擊散了魏軍將士反應過來的時候,開始大批大批的往外面逃命去了。
“輸了!”
“我們撤出去吧!”
“打不贏的!”
“我不想死在這裡!”
一陣陣竭斯底裡的聲音在沸騰,迅速的擴散出去了,魏軍將士頓時亂成一團。
當他們亂起來的時候,明軍正是攻勢兇猛的時候,日月第一軍如同下山的猛虎,所向披靡。
而日月第三軍也開始反撲,全力圍剿。
雙方迅速的形成了戰力差距,魏軍只有全面敗退,兵馬潰散一片,即使張郃想要整合兵力,都沒有任何機會了。
“快讓審配出兵接應!”
張郃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唯有最後一招,把自己的最後的兵力壓上來,或許還有機會能收攏一些潰兵。
“是!”
當親兵敲響信號戰鼓的時候。
審配的兵馬也壓上來了,但是他們都預估錯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在這樣的戰場上,幾千兵馬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力。
明軍追擊,魏軍四處逃散,踩死的踩死,擠破頭的擠破頭,混亂一片,區區數千兵馬,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力。
還沒有進來,就被擠散了。
“敗局已經定!”
張郃仰天長嘯一聲,如此之局勢,他已經無力迴天了。
其實他不是沒有預計到有的明軍的伏擊,只是終究還是過於貪心了,有時候越是貪心,反而越是能忽略自己一些不安的情緒。
明明可以防備一下的,最後卻太過於想要把明軍之中一支整編的兵馬給斬下來了。
終究還是上黨了。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太高看了自己的兵卒,本以爲多少能抗住一二,最少能熬到審配出兵增援。
那樣即使吃虧,吃了敗將,也不會太慘烈。
可沒想到,崩潰的如此之快,明軍主將彷彿就是針對他們的軍心而來的,一上來並沒有斬殺士兵,而是衝擊戰陣。
戰陣一垮掉,他們的軍心也就潰散了,那纔是無力迴天的最大的無奈。
“殺!”
雷虎越戰越兇猛,殺意爆發出來了,如同一頭人形兇獸,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殺!”
“殺!”
明軍也是越殺越猛烈。
慘烈的血腥味,到處都是屍橫遍野的無間地獄,一下子把魏軍最後的一些鬥志都瓦解了。
“我投降!”
“不要殺我!”
有一個人放下兵器,就會有第二個,然後就是一個塔羅牌的效應,一片片的魏軍將士放下了兵器投降。
魏軍之中,主將張郃看了看審配,審配也看了看張郃。
當場自刎?
他們好像沒有這個勇氣。
如果有死去的勇氣,他們當初也不會選擇投降曹操,這時候他們好像也只剩下階下囚這一條路了。
“放下兵器,該逃命的逃命去吧!”
張郃幽幽的對着身邊的將士手刀。
衆人面面相窺。
但是他們也算是的張郃的死忠了,不願意離開了,願意陪着張郃一起挨着。
張郃看着審配。
“你不走?”
“走哪裡去?”審配反問。
張郃楞了楞,道:“好像這天地,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降了吧,又感覺有些難受,彷彿一點風骨都沒有!”審配自嘲:“想要全了自己的風格,又沒辦法捨棄妻兒老小!”
“降了吧,或許能逃得一命,又或許會被祭旗!”
張郃平靜的說道:“可我們也沒路走了!”
他們選擇放棄兵器投降,也算是結束了這一戰最後的一點懸念,剩下的兵馬再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心了。
明軍開始打掃戰場。
“死了沒有?”雷虎哈哈大笑,這一戰打的暢快,他看着渾身染血的鄧賢,往日他對鄧賢倒是沒有太多的客氣,但是今日鄧賢的表現,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能有這樣的機會一舉破敵,那是鄧賢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把他們拖的太久了,耗盡了他們的攻擊力。
沒有鄧賢的奮勇作戰,也沒有這一戰的順利,真要硬抗,先不說能不能打下來了,即使打下來,明軍也是傷亡慘重。
“你都沒死,我能死嗎!”鄧賢用布巾把自己胳膊的傷口包裹了起來了,硬氣的對着雷虎說道。
“沒死就好!”
雷虎哈哈大笑:“我可還想着和你並肩作戰!”
“那下次你當誘餌,我來進攻!”
鄧賢說道。
“行!”
雷虎很爽快的答應了。
有時候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的。
“張郃?”張遼可沒有雷虎和鄧賢這麼悠閒,他這時候正在和張郃審配聊天。
他們投降了,或許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要是能殺一個通透,即使他們逃了,自己也沒有太大的負擔。
可如今決戰在即,自己可沒有這麼多兵力來盯着他們。
當然,也不能殺俘。
殺俘在明軍軍規之中,是一個底線,這個底線是不能被逾越的,雖然立場不一樣,但是都是炎黃子孫,在沙場上廝殺拼命,那是非常之正常的事情,可人家都投降了,還要殺,那就說不過去了。
“張文遠?”
看着眼前的明軍大將,張郃長嘆一聲:“某輸的不冤啊!”
張文遠之名,早已經傳遍天下了。
當初周軍進攻關中,張文遠和戲志才配合,以少勝多,那一戰幾乎也是打斷了他們的脊樑骨。
“爲什麼不拼一下?”張遼問。
“能拼嗎?”
張郃反問。
“倒是一個聰明人!”張遼笑了笑:“你要是最後奮力拼一下,我倒是不用這麼糾結了!”
“人都是求活了,誰會求死啊!”張郃嘆氣。
“既然投降了,那我放你一馬,你不能離開,而你麾下的兵卒,想要離開就要離開,不願意離開,留下這裡,不許離開這一片範圍!”
張遼沒有這麼多時間和精力盯住他們,但是可以嚇唬一下他們,要是旁人可能不太行,但是這些人都被嚇破膽子了,倒是有希望的。、
“明軍的屠刀不會針對降兵,但是如果你們敢重新拿起刀劍,我就敢把他你們屠戮一空!”
張遼冷冷的說道。
張郃沉默了,他知道這不僅僅是恐嚇,更是一個警告,明軍有絕對的能力掌控他們。
“你想要逐個擊破?”
張郃反應也很快,他看着張遼,幽沉的說道:“魏軍兵分好記錄,這是一個破綻,你們出擊的太快了,倒是抓住了這個破綻!”
“很聰明!”
張遼斜睨了一眼張郃,然後嘆了一聲:“只是這眼神不太好,這兩次選擇,你都好像選錯路了!”
“誰說不是啊!”
張郃也在感概,他選擇了袁紹,袁紹敗了,他選擇了曹操,曹操如今估計也快要涼涼了。
……………………………………
明軍突襲張郃部的消息,被掩蓋了不錯,用兩天的時間才傳入了牧景和曹操的耳朵裡面。
曹操自然是大發雷霆。
“郭奉孝在做什麼?”
“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那可是好幾萬的主力兵馬!”
張郃的敗北,不僅僅折損了他們數萬的兵力,也讓他們纔有些漲起來的士氣迅速的被打壓下來。
“郭祭酒被火炮軍壓在了長子城了!”
司馬懿低聲的說道。
“該死!”
曹操拳頭死死地攥緊。
這時候他才感覺,明軍的主動出擊,恐怕不單單是戰術上的問題,更多的是戰略上的佈局。
張郃一路兵力,不算是什麼,但是很容易引發全局的崩潰,一旦明軍針對各路主力進行狙擊。
他們的包圍網直接變成千倉百孔不說,兵力也會在不算的受損。
“我們不能等了!”
曹操來回踱步,咬着牙,冷冷的說道:“明軍在消耗我們的主力!”
他越來越感覺明軍那險惡用心。
把他們壓在壺關,把郭嘉盯死在長子城,一下子就把他們的兵力給壓死了,這樣就可以隨意的收拾外圍了。
一旦外圍各路兵力崩潰,魏軍的主力也會在一夜之間被的乾乾淨淨,別說想要打贏這場決戰,能不能保住的性命,都很難說了。
“可……”
司馬懿還是有顧忌的。
他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其實明軍的目光一直都在壺關之中。
“沒有可是!”
曹操冷厲的說道。
“大王!”
這時候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
“進來!”曹操目光看着青衣儒袍的中年走進來了,問:“何事?”
“夜樓查探到,距離我們西北方向,有一股兵力佔據了屯留!”
“屯留?”
曹操瞳孔變色。
他看着行軍輿圖,道:“原來在屯留?”、
“屯留?”司馬懿也有些詫異起來了:“用槐水鎮來掩護屯留的兵力,他們倒是好算計啊!”
“牧龍圖在哪裡?”曹操問。
“應該在!”
賈詡不敢把話給說滿了,他只能說:“屯留周邊戒嚴的很厲害,我軍斥候和夜樓暗探都沒辦法滲透,即使是死士也難以踏進半步,如此森嚴,恐怕的是不打自招了吧!”
“哼!”
曹操咬牙切齒:“這廝果然想要陰孤!”
屯留,一個介乎在戰場之中,也算是戰場之外的地方,最不起眼的地方。
牧景選這裡,好真是選的太好了。
之前自己也懷疑過一二,但是槐水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讓他也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槐水鎮。
“恐怕明軍要坐不住了!”
司馬懿突然說道:“大王,某提議,加固壺關防禦!”
“你認爲,他們要南下了!”
“他們也在等,等他們在主戰場上佔據優勢,這樣我們的主力就根本沒辦法兼顧壺關,這纔是他的機會!”
司馬懿迅速的把事情想明白了:“我猜測,牧天子肯定會御駕親征,他會親率大軍進攻壺關,拿下大王,就等於拿下天下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不會放過的!”
“孤不相信他,他的兵臨能在攻打壺關的時候打贏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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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不可不防,畢竟明軍可能還有火炮!”
“火炮?”
曹操瞳孔變得有些陰沉下來了。
他也繳獲了幾門,但是魏軍卻沒有製造炮彈的能力,魏軍目前只有火藥的配方而已,製造炮彈,可沒有這麼容易的。
“傳令,各部搬石上城頭,以石砌牆,穩固壺關防禦,不可鬆懈半分!”曹操嚴謹的說道。
“諾!”
親衛立刻下去傳令。
“牧龍圖,來吧,某在這裡等着你!”曹操的心情已經從張郃兵敗的情況上跳出來了,他現在盼望牧景來進攻。
這樣自己的纔有反敗爲勝的可能。
不然主戰場可能要敗了。
一旦主戰場敗了,魏軍失去兵力優勢,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數年之精銳,都會折損敗光。
……………………………………
相對而言,屯留就喜慶多了。
“哈哈哈!”
牧景看着前線傳回來的消息,猛然的大笑:“張文遠果然不負朕之期待!”
他尋思過張遼在這全面戰爭的突破點,但是沒想到回事張郃,這個突破點選擇的太好了。
這叫牽一髮而動全身。
張郃的兵敗,打開了了最後決戰,同樣也打壓了魏軍各部兵馬的一些士氣。
“陛下,魏軍初敗,如果想要反敗爲勝,他們必須要把所有的兵力投進去,速戰速決,纔有可能!”
徐庶拱手行禮,說道。
“不!”
牧景擺擺手,道:“別人會,但是曹操不會,他應該察覺到朕所在之地了,他在等着朕呢?”
相對於主戰場幾十萬大軍的對壘,其實曹操更想要弄死的是牧景,所以哪怕他怒極攻心,只要他感覺到牧景在的消息,就不敢拔營。
“所以他正在蓄勢以待?”
徐庶眯眼,眸子閃爍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如此一來,那我們進攻,豈不是有的更大的難度了!”
“本來就沒想過要瞞着他,只是之前佈局未成,怕被人搗亂而已,如今張遼戲志才已經佔據主動優勢了,魏軍在主戰場上的兵臨,是撤不回來了,這樣,我有足夠的把握能拿下壺關!”
牧景很清楚,到了這個地步,所謂的偷襲,夜襲,都沒有太大的奏效了,雙方的神經線都繃緊了。
剩下的只有陽謀。
上當和不上當都不重要了,比的是誰的實力更強,誰能打的贏,這是一場硬仗,也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攻防戰。
而牧景的心思,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打敗曹操,想要埋葬舊的時代,讓要爲這個時代上演一場,真正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