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陳宮走上半步,他看着牧景的眼神,還是有幾分的愧疚的,那是因爲黃劭的戰死,他要揹負最大的責任。
東戰線是他在統帥,最後黃劭卻在他眼皮底下的戰死,他那時候就恨不得把鮮卑騎兵不顧一切的斬殺在上黨北境。
若非魏軍來的太快,導致明軍要迅速的回防,他即使付出更大的代價,也不會讓鮮卑騎兵殺出去的。
“公臺!”
牧景倒是沒有過於怪責陳宮,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終歸百戰死,上了戰場,戰死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黃劭是死得其所,若非黃劭親自率軍擋住了鮮卑騎兵,明軍也很難及時的幹掉燕軍主力,這一股鮮卑騎兵的戰鬥力不凡,要是讓他們殺進來,戰鬥必然會有變數。
有犧牲,纔有勝利。
當悲憤過後,牧景冷靜下來之後,他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怪只能怪,這該死的戰亂世道。
他知道陳宮心裡面有些包袱,不過這也是他應該承受了,到了這個地步,心態過不去,早晚會崩潰,日後他想要成爲樞密院的高層,他就需要自己的走出來。
“目前的戰術佈置,做的如何了?”
牧景輕聲的問。
“正題的戰術佈置的,還沒有出來!”陳宮輕輕的說道:“一方面我軍的兵力需要時間做出統計,大戰之後,我軍折損很大,戰損的,負傷的,我們都需要重新覈算過,然後才能讓自己的戰鬥力清晰起來了,另外我們對魏軍的兵力部署,還有些不太瞭解,景武司送回來了不少資料,但是對於魏軍的兵力始終沒有摸透!”
他走到了牧景身邊,指着眼前的一個沙盤,用手中的指揮棒指着其中的地形圖,輕聲的說道:“我們目前發現,從河內朝歌,一直到長子城之下,都有魏軍的營盤駐紮,這一次魏軍也學的很精明,他一路上佈置的營盤,有些是空的,有些是真實的,真真假假,倒是讓我們摸不清楚他們的兵力,他們號稱出兵五十萬,但是事實上,他們兵力都多少,目前來說,我們還真很難摸清楚!”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們可以從外圍做出分析,比如魏軍整體兵力,加上魏軍需要防禦的兵力,減去之後,應該就是魏軍進攻魏軍的兵力數量!”
“根據景武司傳遞而來的消息,漢室朝廷放棄了許都和豫州,他們遷都鄴城,而掌控的地域,有徐州,兗州,還有冀州南部地區,一方面他們幾路諸侯能聯合起來,互相之間的防備會放鬆很多,特別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江東出兵牽制出了豫州,才讓魏軍主力能順利的脫離我軍的追擊,北上集合,長驅直入的,所以我認爲,即使他們需要防備,青州幽州之地,他們也不需要放入很多兵力!”
“魏軍雖然在宛城之戰之中,被我們擊敗,元氣大傷,折損無數的,但是官渡一戰之後,他們有收繳了不少的河北將卒,補充起來了不少戰鬥力!”
“目前來說,魏軍最少有三四十萬的主力,以我們對曹操的認可,這一次他們是拼命,是背水一戰,所以魏軍最少有四分之三的兵力,都壓在了河內上黨!”
“二三十萬兵馬,是少不了,至於具體的戰鬥力,還摸都不是很清楚,所以現在我們做出來的整體戰術佈置,漏洞很大,沒辦法把他們的兵力摸清楚,始終是沒有辦法做出來精準的預算的!”
陳宮道。
“譚宗!”牧景聽的很仔細,眸子閃爍了一下,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瘸子身上。
“末將在!”
“景武司有沒有能力摸清楚魏軍的兵力數量,最少是能把魏軍的戰術分佈圖給搞到手!”
“陛下,你也太高看我們景武司了!”譚宗苦笑:“本身來說,他們對我們的防禦就很深,夜樓在旁邊一直俯視眈眈,我們雖然在其中埋下去一些暗探,但是能打聽出來多少消息,能不能在夜樓的眼皮子底下把消息傳出來,這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我不要聽困難,我只要結果!”
牧景沒有給機會譚宗訴苦,他非常冷靜直接的說道:“景武司能不能做到!”
“能,但是我們需要時間,短時間之內,我們肯定沒辦法!”譚宗咬咬牙,迴應說道。
“需要多長時間!”
“三個月!”
“三個月你給朕買一副棺材埋在這裡算了!”牧景冷厲的說道。
“兩個月!”
“頂多給你十天時間!”
“陛下,你還是把我拉出去斬了吧!”譚宗臉色蒼白的一點血氣的沒有,非常無奈的說道。
“我倒是想,可朕也不捨得啊!”牧景沒好氣的說道:“一句話,景武司能不能做得到!”
“一個月!”譚宗牙齒都要咬崩了,道:“這一次臣豁出去了,一個月之內,保證能把敵軍的兵力給弄清楚!”
“信你一次!”
牧景撇了他一眼。
要是平時,哪有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最近天氣轉涼了,牧景覺得,這一場對決,反而不會太過於着急了。
當然,魏軍怎麼想的,他並不清楚。
………………
第一場雪下了之後,連續三天,都下雪,一瞬間上黨彷彿就被冰雪給包裹起來啊了,這讓人不得不咬牙切齒的承認,要入冬了。
入冬之後,冰天雪地之下,魏軍就算戰鬥力再強,也拼不起這兒郎們的性命啊。
壺關,魏軍主營。
曹操站在關隘殘破的城牆之上,看着飄落而下,白皚皚的一片片雪花,臉上又說不清楚的陰鬱之氣。
“怎麼會提前入冬?”
他想不明白,以上黨的氣候來說,入冬起碼還要推遲一個月的時間,他足夠有時間和明軍打一場血戰的。
“天氣向來都是的變幻莫測,提前一兩個月入冬,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時候發生!”郭嘉站在曹操的身邊,他看着這場雪花,也有些臉色顯得陰沉很多,有些苦澀的說道:“一旦入冬,我軍想要進攻,就有些艱難了!”
寒冬臘月之中的作戰,不是不可以,但是付出的傷亡會比平時更大,甚至是超過平時的一倍以上。
如果能打贏,自然最好,可若是打不贏,那傷亡就會變得慘烈異常。
所以面對入冬的天氣,他們還想要如同成長的作戰計劃一樣,強攻長子城,趁着明軍和燕軍的血戰剛剛過去,殺明軍一個措手不及,基本上已經沒有可能了。
“可惡!”
曹操咬牙切齒:“老天爺就這麼眷顧一介反賊嗎!”
站在漢室的立場之上,牧氏父子都是反賊。
牧山爬上了太后的牀,不管他做過什麼,他都是漢室的反賊,毋庸置疑了,而牧景,建立大明朝廷,徹底的脫離的漢室,自立爲帝,反賊之中的反賊了。
“大王無需過於擔憂!”
郭嘉搖搖頭,輕聲的安撫起來了,道:“入冬,雖然看起來給了明軍休整的時間,但是未必卻對我們沒有優勢,我們之前爲什麼進軍這麼慢,那是我們集合兵力太慢了,給充足的時間我們,我們能把足夠的兵力給全數結合起來了,強攻長子城,再說了,長子城的後勤,已經被我們斷了,只要夏侯淵將軍守住,那麼他們就別想要運糧北上了,這樣的日子,他們能熬得住嗎!”
糧草,是戰場上最重要的條件。
明軍被堵在長子城,基本上已經失去了糧道了,這樣熬下去,明軍其實更加傷一些,隨着時間的拖延,明軍的糧草問題一旦爆發出來,甚至魏軍能不戰而勝。
當然,這只是非常美好的一種判斷,明軍會在什麼時候斷糧,這還是一個未知之數,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明軍到底在長子城,儲備了多少糧草。
“奉孝,你說一旦明軍斷糧,他們會不會冒着寒冬臘月而出動出擊!”
曹操也從憤怒之中回過神來了,冷靜了一波之後,冷靜的心思也恢復了一些靈動性,他低沉的問:“如果能逼得他們主動出擊,那我們就能以逸待勞,攻城畢竟太損耗我們的兵力了!”
“其實以我對牧天子的瞭解,他不是一個願意捱打的人,他比較崇尚一種進攻就是最好防禦的人!”
郭嘉說道:“他出擊的機會,非常大的!”
“是嗎?”
曹操眸子灼然而亮。
“但是我們也不能期望的太美好了!”郭嘉搖搖頭:“即使牧天子有這方面的心思,不要忘記了,他身邊可是有不少謀士人才的,他們也不會給牧天子這個機會的!”
“這也是!”
曹操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這廝也招攬的不少人才了,特別是神智戲志才,此獠乃我漢室之心腹大敵!”
神智和鬼才,同出一門,這不是什麼的隱秘的消息,天下人大多都是知道的。
“大王放心!”
郭嘉冷笑:“我這師兄,也不見得心思多縝密,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只要出招了,我總有辦法能對付他的!”
同門師兄弟的較量,足以讓他熱血沸騰,他們這麼多年來,較量的不多,但是能有這樣的舞臺,他想要擊垮戲志才。
曹操看了一眼郭嘉,他知道郭嘉有郭嘉的心思,不過他也沒有懷疑郭嘉會因爲自己的小心思而影響大事。
曹操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但是他的性格有時候也很複雜了,他多疑一個人,那就是不管做什麼,都會防備一二,但是當他信任一個人的時候,他又能做到的絕對的信任,比如郭嘉,他對郭嘉的信任,超過的任何一個人。
“既然入冬了,我們可以把進兵的速度放慢一些,不過我們也不能讓他們過的太美好!”曹操冷聲的說道:“命呂布繼續壓進去,最好大一兩場,試探一下明軍如今戰鬥力的情況,孤不相信,擊敗了燕軍之後,他明軍還能一如既往的戰鬥力超羣!”
明軍的戰鬥力強大,那是這個時代公認的,即使以曹操驕傲,也很難反駁這一點。
可打過一場血戰的明軍,他就不相信,還能有多大的差距。
如今他有的絕對的兵力壓制,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相信能擊垮明軍,當然,他希望這一戰是能以最少的兵力來解決戰鬥的。
“是!”
郭嘉點頭。
“文和!”
曹操的目光落在了距離自己足有十步的青衣儒生的身上。
“大王!”
賈詡小步伐的走過來,拱手行禮。
“鄴城方面,安置的如何?”
“已經初步安置好的,楊彪司徒和荀彧丞相的聯手之下,雖有些動亂,但是並不影響結果,而且大王子經過歷練之後,已經穩重了許多,有他出面穩住民心,雖有些人的確還有一些怨言,但是始終在掌控之中!”
賈詡稟報說道。
放棄豫州,放棄許都,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們要顧着前線,也要顧着後面。
不僅僅是因爲天子的問題。
也是因爲潁州世家的問題。
這年頭,世家的問題有時候更加的嚴重一些,而且這一次放棄豫州,豫州的世家對朝堂肯定會有很大的不滿。
夜樓也在盯着,不過目前爲止,有荀彧出面,加上楊彪這個老東西,還算是穩得住局面,最少沒有搗亂。
“那就好!”
曹操算是放下了一顆有些擔憂的心情,道:“如此以來,我們還能專注和明軍交戰,這一戰不能把牧景幹掉,孤是不會罷休的!”
他擔心後院起火,會導致這一戰失敗,所以纔會讓夜樓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