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戰,到了這個地步,燕軍的失敗是必然的了,大部分主力都已經崩潰了,殘存只是一些苟延殘喘的兵力而已。
接下來,明軍就要橫掃整個上黨北境,把燕軍主力給趕盡殺絕。
唯有這樣,才能算是徹底的擊敗了燕軍。
首先要對付的,肯定是鮮卑騎兵。
鮮卑騎兵在草原上有很強大的戰鬥力,他們曾經多次和漢人交戰,侵略漢室邊境,甚至攻戰過幽州幷州不少的城池。
相對於如今沒落的匈奴。
鮮卑纔是這個時代崛起的遊牧民族。
所以對於鮮卑騎兵,張遼並沒有半點的放鬆,也不敢輕敵,要是打贏了決戰,卻在這陰溝裡面翻船,他這一世英名估計就毀掉了。
這兩日時間,張遼和戲志纔開始整肅兵馬,然後清點傷亡,還有就是清點俘虜的人數。
有時候俘虜太多,並非是一件好事情。
很多兵馬,經歷一場大戰之後,哪怕是戰勝了,最後也會喪失戰鬥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俘虜太多了。
這樣會導致自己的兵力被壓制,沒辦法調遣出更多的兵力來了。
和燕軍的這一場決戰,他們打的很兇猛,日月第六軍第五軍都是傷亡慘重,而且不管是陳宮麾下的主力,還是西線的兵力,傷亡也不少。
他們已經略顯疲憊的狀態了。
在加上這些俘虜。
除非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休整,不然還想要再打一場血戰,恐怕有些難了。
“先把這一戰的結果和劉備一起,送去長子城,讓陛下定奪吧!”營帳之中,張遼神色有些低沉,目光看着戲志才,幽幽的說道:“至於俘虜,先分營看守住!”
他嘆了一口氣:“吾忽然有了當年秦國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兵卒的感想了!”
有時候俘虜的存在,不僅僅是拖延,也是一種累贅。
不過他不是白起。
而明軍也做不出來這種殘酷事情,在一點,牧景是決不允許出現這種事情了,哪怕這回顯得他過於仁慈,優柔寡斷,他也決不允許了。
這一點張遼和戲志才心知肚明。
所以如此處置俘虜,已經成爲了現在明軍最大的難題了。
“嗯!”
戲志才點點頭:“陛下越是穩得住,我越懷疑南面的形勢不理想,可能魏軍的主力,是真的已經到了,到時候我們會再一次面臨血戰!“
“沒殺到眼前,太長遠的事情,不想去想,我現在的目標,全力整肅兵馬,然後掃清上黨北境所有的燕軍,不能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隱患!”
張遼說道:“最重要的是,鮮卑騎兵,這一股騎兵在東線,現在問題不大,但是一旦我們主力南下了,他們就會成爲威脅,所以不管他們會不會繼續進攻我們,都必須解決他們!”
“我同意!”
戲志才點頭,然後道:“東線應該差不多解決戰鬥了,陳宮的效率不會這麼低,做多一兩天有消息回來了,另外,張繡的主力也開始往我們這裡來了,他手下的騎兵雖然不多,但是肯定是精銳,如果能以他的騎兵爲主力,加上陳宮在東線佈局,我們想要以最少的傷亡,圍殺這一股鮮卑騎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上將軍,陳宮尚書求見!“
這時候,外面的親衛傳來的聲音。
“陳宮回來了?”
聽聞這個消息,戲志才和張遼都對視一眼。
陳宮回來,那代表東線魏軍主力,應該解決差不多了,劉備抽調了太多主力回援中路了,剩下的兵力,要解決,那也不是艱難的事情。
“快讓他進來!”
張遼說道。
“是!”
很快,陳宮就走進來,但是他們所看到的陳宮,可平日之中的陳宮,卻略顯得不一樣,悲憤,眼睛血紅,彷彿一副隨時找人拼命的感覺。
“公臺,怎麼了?”張遼連忙問。
“上將軍,末將對不起你!”
陳宮噗通一下,跪下來了,他哽咽的說道:“昭明第一軍,全軍覆沒了!”
“什麼?”
張遼拍案而起,怒瞪雙眸。
“怎麼會?”戲志才也不敢置信的看着的陳宮。
“陳公臺,到底怎麼一回事,你給我速速道來!”張遼怒喝起來,一雙眼眸通紅如血,彷彿想要吞噬人一樣。
明軍建制多年,還真沒有一支番號大軍會被打的全軍覆沒的。
這是第一次。
而且他們這一次可是大獲全勝了,卻在這一戰的大獲全勝之中,突然出現了昭明第一軍的全軍覆沒。
這讓張遼有些難以相信。
“數日前,北境的鮮卑騎兵加上燕軍的騎兵南下,我軍兵分兩路,我率領主力繼續途徑,把東線的燕軍壓進來,黃劭率領的昭明第一軍主力,就留在河岸東面,以地形優勢而守住防線,防止敵軍騎兵從北翼對我軍發動的進攻!”
陳宮哽咽的說道:“可沒想到,鮮卑騎兵從下游渡河,繞路南下,準備突襲你部,面對這種情況,黃劭亦然的放棄了最有利的防禦地形,率軍以山路越出來,在官道上與鮮卑騎兵對壘,他知道,我軍主力正在和燕軍廝殺,所以不願意讓這一股鮮卑騎兵殺進來,官道本來寬闊,而且道路長,有足夠的跑道讓騎兵衝鋒,另外他們的主力也不棄,還有兩營主力,留在了壺關,所以……”
“爲什麼不退?”
張遼竭斯底的喊出來。
“因爲他不想讓我們的決戰,被鮮卑騎兵的介入而出現意外,爲勝利,寧可犧牲昭明第一軍,他非常清楚,這一戰對於我們明軍,對於我們大明的朝廷,對於陛下,都是不一樣的!“
戲志才閉上眼睛,幽沉的開口,彷彿身臨其境:“我能感覺到他死守官道時候的決心,黃劭乃是我明軍之元老,從當年汝南跟隨陛下開始南征北戰,早已經爲陛下那平定天下的志向所向往,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讓我軍失去這最好的機會吧!”
“糊塗!”
“糊塗啊!”
張遼拳頭攥緊,有些哽咽的叫着,連叫兩聲的糊塗,第一個糊塗,是自己的糊塗,他就不一樣讓東線主力擋住鮮卑騎兵,大不了放進來打,第二個糊塗,是黃劭的糊塗,他寧可讓鮮卑騎兵衝進來,雖然有可能會助長燕軍的兵勢,但是想要決定戰爭勝負天平,鮮卑騎兵未必有這個能耐。
一軍主力,就這樣在官道上,在最不合適自己作戰的戰場上,和最合適騎兵作戰的戰場上,和騎兵對壘了起來了。
不敗纔怪。
全軍覆沒,何等的慘烈啊。
“事已至此,我們決不能讓這一股鮮卑騎兵走出上黨!”戲志才咬緊牙關,陰沉的說道。
“他們想走?”
張遼的瞳孔點燃一抹褐色的光芒,那是濃烈的殺意,他幽沉的聲音,帶着冷冷的氣息的:“他們能走出去,我這大明的上將軍就不做了!”
他大喝一聲:“來人!”
“在!”
“立刻去傳我上將軍軍令,命張伯鸞,六個時辰之內,趕赴這裡,如若繼續拖沓,本將軍饒不了他!”
張遼冷然的聲音帶着一抹殘酷的殺意。
他本來只是想要把這一股鮮卑騎兵趕出去的,但是昭明第一軍的犧牲,讓他的理智都瘋狂起來了。
人,可以冷靜如斯。
但是也可以狂怒如火。
“是!”
傳令兵領過令騎,立刻去傳令了。
“雷虎,閔吾!”
“在!”
“命你部各自整頓兩個營的主力,隨時準備出擊!”
“諾!”
兩大中郎將拱手領命。
“鞠義!”
“末將在!”
“日月第六軍重整,你部最大的責任,看住俘虜營,俘虜營有任何的一棟,本將軍都記在你的頭上!”
張遼非常直白的看着鞠義,道:“本將軍信任你,但是你若不能讓本將軍信任,休怪本將軍翻臉不認人!”
這時候,他沒有太多的耐心。
“是!”
張遼點頭。
“陳公臺!”
“在!”
“東線主力如今在哪裡?”
“都在的北面一線,不足百里,昭明第二軍,已越河道,和燕軍大將子趙子龍廝殺起來了,另外的主力,一部分打造戰場,整肅兵力,另外一部分,都已經開始尋找鮮卑主力的兵馬了!“
“趙子龍?”
張遼眸子冷漠:“就是那個白馬義從的主將?”
“是此獠,他麾下雖只有一營白馬義從,但是非常難纏,此獠更是一個可怕的大將,武藝很強,單兵作戰能力非常厲害,即使龐德,都壓不住他,還差點被他擊敗了!”
陳公臺道:“但是他的主力已經不多了,現在被龐德給圍在了河岸上游,除非有援兵,不然他插翅難逃!”
“好!”
張遼冷然的說道:“告訴龐德,本將軍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拿下趙子龍的人頭,不然就讓他把自己的人頭交上來!”
“是!”
陳宮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次鮮卑騎兵算是激怒了這個不顯山不顯水的上將軍,也是這時候,他才感覺,這個上將軍的可怕。
他們東線,隨着第一軍的全軍覆沒,都是背罪之身,甚至是張遼,在牧景哪裡,可能都會領上一份罪責。
畢竟昭明第一軍全軍覆沒了,這是大明最慘烈的戰禍了。
“志才!”
“在!”
“你讓衆參將推算一下,現在鮮卑騎兵的位置,我感覺,他距離我們可能不遠,甚至……”
張遼冷漠的說道:“他們在盯着我們?”
“你的一絲絲,他們已經進來了!”
“這消息,已經是三天之前了,那麼這一股鮮卑騎兵,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進來,要麼走出去!”
張遼道:“他敢屠戮我昭明第一軍,這說明,他們敢戰,既然敢戰,就不會未戰先逃!”
“放心,我能把他們找出來的,這地方就這麼大,除非他們過了河,去了北岸,或許纔有機會返回太遠,不然只要在上黨,他們就逃不掉!”
戲志才惡狠狠的說道。
這一戰,他們最大的傷亡,居然是昭明第一軍,那個他有些懷疑,也有些的防備的黃巾將黃劭。
這讓他有些悲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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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距離長子城不遠,所以消息傳回去很快。
“打贏了?”
牧景聽到這消息,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壺關那邊雖然他把馬超給放出去了,但是並不能保證防得住多久。
如今北面打贏了,接下來,他就有希望能和魏軍決戰了。
這將會是明軍一統天下,最艱難的一戰。
挺過去了,大明朝廷一統天下,在沒有任何障礙了,失敗了,他將會成爲了曹孟德的手下敗將,到時候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未必。
當然,他是有殺手鐗的。
所以到現在爲止,他並沒有害怕過,甚至他非常的鎮定。
“生擒劉玄德,張文遠果不然我失望!”
牧景站在城牆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渾濁之氣。
劉玄德?
他倒是有興趣會一會這人的。
但是怎麼處置,他倒是一時三刻還沒有的頭緒。
斬了?
有些捨不得!
讓他投降?
倒是有這個可能,劉玄德這人,未必有太大的決心赴死,所以投降是有可能的,不過他敢,牧景未必敢。
這人有太大的歷史傳奇性。
他投靠誰,誰倒黴。
而且最後必定會反水。
雖然牧景不相信這玩意,但是也不得不防啊,而且整天養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在身邊,他感覺自己的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那就不爽了。
“不管了!”
牧景冷笑:“到了朕的手中,朕倒是想要看看,你還能翻出什麼的浪花來了!”
他也非常期望,這歷史上大器晚成的霸主,落在自己的手上的感覺,這或許就是打仗勝利之後的那種快感。
不過牧景的高興來得太快了,隔了一天,又傳來的一個消息,這個消息,讓他如同五雷轟頂一樣。
“昭明第一軍全軍覆沒?”
“黃劭戰死了?”
牧景拳頭纂的很緊,他有些想要哭,但是哭不出來,黃劭,存在感不是很強的人,但是不得不否認,跟隨他時間已經很長了。
“鮮卑騎兵?”
牧景咬牙切齒,他冷漠的眼神,氤氳殺意:“不要逼急了朕,逼急了朕,朕屠了你們鮮卑八部!”
鮮卑之亂,就是五胡亂華,這段歷史,太過於慘痛了,所以牧景對待鮮卑,和對待其他的遊牧民族,那是不一樣的。
如果可以,他會趕盡殺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