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戰場外圍,明子河下游,北岸的官道之上,一直兵馬正在行軍。
“斥候的消息回來沒有?”
劉備騎在戰馬之上,目光遠眺,眸子有一抹森冷的光芒在閃爍。
他雖有決斷,但是心中卻始終憂心。
張飛已死。
關羽算是他唯一的兄弟了。
若是關羽戰死,他可能就真的成爲了這個世界的孤家寡人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成爲孤家寡人,他不管如何,還是希望關羽能活下來,能支持到他的兵馬到來。
“還沒有!”
大將單經搖搖頭。
“繼續探!”
“是!”
斥候不斷的再放出去。
當他們距離戰場已經不足五里的時候,斥候的消息總算是回來了。
“稟報大王,明軍出現在我軍前方了!”
“什麼?“
劉備瞪眼:“那我軍呢?”
“我軍……”
斥候有些猶豫。
“說!”
“疑是全軍覆沒了!”
“不可能!”
劉備瞪眼,怒喝起來了:“這根本不可能,孤不相信!”
“大王,有人送來的一個錦盒!”
“呈上來!”
“是!”
錦盒呈上來之後,劉備戰戰兢兢的打開了,果然,裡面出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二弟!”
劉備看着這個血淋淋的人頭,不由自主的悲鳴起來了。
他悲哀的叫聲氤氳着說不出來的憤怒。
這就是關羽的人頭。
關羽戰死之後,頭顱被斬下來,然後被裝上了一個錦盒,送了過來,明軍什麼意圖,他已經不想去猜測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情的,那就是不惜代價,要把明軍趕盡殺絕,以殺戮而爲關羽報仇:“明賊,孤要把你們趕盡殺絕了!”
“來人!”
“在!”
“各部將卒,速速前進,全面推進,一個時辰之後,孤要和明軍交戰,孤這一次要滅殺他們!”劉備竭斯底裡的叫着。
“大王息怒!”
關靖走上來,拱手行禮,然後到:“二將軍兵敗,中樞必已經落入明軍之手,我軍貿然進攻,容易中伏,不如就地休整,建立工事,拖延時間,等到鮮卑騎兵的南下,然後再聯手反攻,必能挫敗明軍之部署,從而全線突圍出去!”
“閉嘴!”
劉備怒喝一聲,目光冷然,死死地看着關靖,冷然的道:“關主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此戰孤必戰,不把明軍趕盡殺絕,孤決不罷休!”
他鮮少有喪失理智的時候。
張飛戰死的時候,自己只是憤怒,非常非常的憤怒,但是理智還在的,可當關羽也戰死的時候,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了。
這一刻,他只想要不惜代價的報仇,其餘的一切,他都已經不願意去想了。
唯有一戰,方能雪恥。
他必須要斬了明軍主力,纔算是對得起關羽的戰死。
所以這一刻的他,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
“大王……”
關靖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已經被旁邊的簡雍打斷了,簡雍作爲劉備最先組建起來的幕僚,對劉備來說,還是比較重要,他低聲的說道:“關主簿,既然大王決議要戰,你何須阻攔,你要籌備好糧草問題的,我軍必能旗開得勝!”
“簡主簿……”
“關主簿,大王欲戰,天下莫擋!”簡雍提醒關靖。
劉備雖然脾氣好,但是終究是大王,他發怒的時候,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特別是撕毀的仁慈的外衣之後,劉備本身是有一種暴戾之氣的。
這一點,跟隨劉備時間越長,越是能明白。
所以簡雍不希望關靖在這時候挑釁劉備,劉備若是冷靜的時候,不管關靖如何冒犯,都能被放過,因爲他有非常大的價值,所以劉備不會對他怎麼了,但是人都有情緒,當劉備的情緒處於一個極端的時候,可就說不準了,他會如何對關靖了。
劉關張三兄弟從當年征討黃巾軍開始,一直相依爲命,他們的感情深厚,張飛關羽先後戰死,本身已經觸動了劉備的情緒。
如果在這時候,硬生生的挑釁劉備的底線,那麼劉備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關靖也明白簡雍的苦心,只是暗歎一口氣,有些無奈,以目前的局勢而言,他們應該拖延時間。
拖延到鮮卑騎兵的南下,只要騎兵南下,那麼他們就有機會收攏東西兩線的主力,在明軍的對壘之中,衝殺出去。
突圍出上黨,返回幷州,將會是他們最好的戰略部署,這時候,想必魏軍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們只要衝出明軍包圍圈,明軍並沒有時間去追擊他們的。
可惜,如今的劉備,已經失了理智了,他不管這麼說,這一戰恐怕也是在所難免了。
“前進!”
“繼續前進!”
燕軍數萬將卒,迅速的前景,開始靠近明軍的營盤。
但是關靖這時候,還不願意認輸。
他見說服不了劉備,只能另想辦法。
這時候,如果能讓鮮卑騎兵加速南下,有鮮卑騎兵加上趙雲的能力,迅速的匯合主力,那麼他們還有機會撤出去。
而關靖不知道的時候,本來南下的非常順利的鮮卑騎兵,這時候卻被一股兵馬給擋住了。
…………………………
上黨東北部。
平原上。
鮮卑騎兵和趙雲分兵,趙雲率兵牽制住明軍兵馬,而鮮卑騎兵從側翼,也就是南線,迅速的南下。
但是這個戰術被明軍給提前捕捉到了。
陳宮需要率軍強攻燕軍東線兵力,強行鑿穿燕軍的防備,而留在這裡防禦的是黃劭。
黃劭順利的昭明第一軍主力,全部都在這裡了。
本來黃劭只要固守營寨就行了。
但是黃劭卻意外發現,鮮卑騎兵從南線進入了戰場,這讓他有些猶豫,他出兵,營寨會被趙雲給佔領。
他不出兵,那麼鮮卑騎兵就會如願的南下。
至於分兵……
以他目前的兵力,還有兩個營放在了壺關之上,留下的只有五個戰鬥營的兵力,根本不支持他分兵抵擋。
分兵就等於兩頭不到位,都是輸。
所以他必須要抉擇。
“若堅守,自能守得住,但是這樣一來,必然讓燕軍主力突破了我們的戰線,到時候我們包圍圈……”
黃劭是一個軍師類型的主將,他喜歡謀定而後動,想的越多,思緒就月有些亂,讓他的腦子亂哄哄的。
這時候軍部參謀處,各營校尉,都齊聚一堂,等到黃劭最後的決斷。
“陛下以國士待之,吾當以國士報之!”
黃劭沉思了需求,最後低沉的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
他很清楚,他出兵,那麼面臨的將會是鮮卑騎兵無情的踐踏,而且沒有防禦公司,他能擋住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他能當拖延時間。
而失去了軍寨,即使趙雲深入,以趙雲平日在營盤外騷擾的兵力,也不可能對陳宮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出兵,是他最好的選擇,只是這個選擇,會把他昭明第一軍放在了一個險要的地方。
一旦兵敗,他昭明第一軍,將會遭遇重挫,甚至會導致全軍覆沒。
畢竟他們要應對的是騎兵。
騎兵何等的兇狠,還是關外的騎兵,殺戮起來了,絕對比關內的人,更加的兇狠的多。
“出兵!”
黃劭站起來,手中握着一柄長劍,指着前方,道:“放棄營盤,往南移動,我們要在白石灘之前,攔截住鮮卑騎兵,決不能讓他們南下進入主戰場,騷擾我軍的圍剿之戰!”
“是!”
各部校尉拱手領命,然後紛紛的去準備。
……………
趙雲出兵牽制住明軍,鮮卑騎兵迅速的渡河南下,他們速度很快,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靠近了戰場了。
“閻柔,還有多遠?”
軻比能看着前方的安靜,幽沉的問。
“最多不足五十里了!”
閻柔低沉的說道:“只需要半日的時間,騎兵就能趕赴!”
“我部勇士如今需要休整!”
軻比能想了想,說道:“不然即使進入的戰場,我部勇士也很難保持戰鬥的力量!”
閻柔聞言,想了想,也不否認軻比能的說法。
他們長途奔襲,若不能保持體力,保持戰鬥力,那麼哪怕趕赴到了戰場,最後也有可能會被擊潰。
“那就休整兩個時辰,這樣天黑之前,我們還有可能趕赴戰場!”
閻柔對着軻比能說道:“軻比能首領,你和大王有約定,我相信你會遵從約定的!”
“哈哈哈!”
軻比能大笑起來:“那是當然了,我鮮卑勇士是最重承諾的!”
閻柔聞言,心中冷笑。
鮮卑人,最下作了,說過的話當放屁,所以他從不敢相信軻比能,既要用他,也要防備着他。
他一直跟着他,就是爲了提醒他前進,只有鮮卑騎兵進入了戰場,纔有可能把燕軍的主力給釋放出來。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在這小山坡上,鮮卑人顯得有些懶散,有的在補充乾糧,有的在拿水餵馬。
嗚呼!!!
突然,有一些戰馬突然叫起來了。
這一種叫聲,讓鮮卑勇士們迅速的反應過來。
“附近有敵人?”
軻比能的眼眸有些引誘。
“什麼意思?”
閻柔瞳孔變色。
“我的戰馬告訴我,附近有敵人,他嗅到的人氣,纔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是草原上最峻的駿馬,纔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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軻比能大喝一聲:“兒郎們,戒備!”
“集合!“
“戒備!”
鮮卑兒郎們迅速的動起來了。
“放箭!”
就在這時候,一輪箭矢如同雨水一樣,覆蓋過來了。
“有敵人!”
“上馬!”
“躲避!”
鮮卑騎兵縱橫草原,在草原上會經常受到的攻擊,所以練成了如今的反應,遭遇敵人的時候,反應也是最迅速的。
遠處。
黃劭拿着手中的望遠鏡,遠眺前方,看着弓箭手的弓箭落入了前方的敵軍中,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雖然他們反應迅速,但是還是付出了不少大家,傳令下去,第一營第二營出擊,直接進攻!”
“是!”
兩營主力迅速的出擊。
“殺!”
“在叢林之中,他們的戰馬發揮不出戰鬥力,斬殺他們!”
“衝鋒!”
“弓箭手掩護!”
“投擲長矛,破開他們的防禦!”
明軍的衝鋒能力非常兇狠。
“該死的漢人,讓我鮮卑兒郎如此多勇士命喪此地!”軻比能咬着牙,瞳孔都有浮現了血色的光芒。
他的鮮卑勇士,每一個都是很金貴的。
“首領,這地方不合適騎兵作戰,不如我們後撤,撤出了外面的平原,在和他們決一死戰!”
閻柔提議。
軻比能聞言,想了想,也認可了這一點,這一片周圍,都是山,樹木很多,阻礙很多,騎兵想要進攻都比較艱難。
“後撤!”
“後撤!”
鮮卑騎兵後撤出去了,他們的速度很快,聚能迅速,散也如流沙一般的散開了。
“將軍,他們撤出去了!”高地上,一個參將對着黃劭說道。
“反應很快啊!”
黃劭苦笑:“接下來,可能就是苦戰了!”
這裡能伏擊,但是攔截不下來了,騎兵要是從官道過去,他們只能正大光明的攔截,到時候只有苦戰一場了。
“將軍,各部校尉已經做好準備了,此戰,吾等寧可戰死在此,也絕不後退半步!”
一個青年參將拱手說道。
“唯有如此了!”
黃劭很清楚,自己可以避,但是鮮卑騎兵要是衝過去了,對明軍主戰場到底有多大的打擊,誰也不知道。
這一戰,明軍輸不起。
所以昭明第一軍,哪怕所有兒郎,都戰死在這裡,也必須要攔住鮮卑騎兵的進攻,把他們攔截在這裡,最少三日時間。
“傳我軍令,全軍入官道,正面列陣,攔截鮮卑騎兵!”
黃劭低沉的說道。
“是!”
傳令兵迅速的下令。
“黃安!”
“將軍!”
“你率親衛,帶着我們的戰旗,我們番號,另外還有參將們,前去找陳宮將軍匯合!”
“將軍,我不走!”
黃安俯首在下,咬着牙說道。
他不僅僅是黃劭的親衛校尉,還是黃劭唯一的血脈親人,黃劭無兒,唯一個侄子,就是黃安。
“吾等也不走,願與將軍同生死!“
一羣參將俯首跪下。
“走!”
黃劭冷喝一聲:“把黃巾之旗,昭明第一軍的番號,都給我帶回去,此戰,吾當以身報陛下知遇之恩,但是昭明第一軍不能滅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