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戰損如何?”朝日如虹,陽光傾瀉在張遼的身上,讓他染血的披風和戰甲都顯得更加肅殺。
“日月第六軍損失比較大,戰損超過三千兒郎!”
鞠義拱手行禮,然後才彙報說道。
“我第五軍,折損不到二百餘將士!”
這都已經讓陳生心疼不宜了。
陌刀軍可是精銳兵種,訓練要求比普通兵卒還要高一個層次,大一場順風戰役,還折損了這麼多將士,簡直是要他的命。
不過張遼能理解。
這種加起來七八萬人的對衝的戰場之上,哪怕再精銳的兵馬,也少不了遭受到了衝擊和損失。
這是控制不住了戰場因素造成的。
倒不是說日月第五軍不夠強大。
戰場之上,講究的永遠都是合作,而不是單打獨頭,這一戰也體現出了日月第五軍和第六軍之間沒有任何默契。
不然那第五軍入場點這麼好,應該傷亡還能減少一半了,可這配合之下,還是讓第五軍出現了不可逆的折損。
“敵軍主將拿下沒有?”張遼再問。
“田豫被我斬了一根手臂,但是讓他逃出去了,後背他還被我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射中了一箭,雖然他身邊的親衛把他搶回去了,但是即使不死,他也是元氣大傷,難有作爲了!”
鞠義低沉的的說道。
“田豫?“
張遼眯眼,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看來這劉備身邊的大將,都被我們給消耗的差不多了!”
能讓他顧慮的本來就不多。
田豫雖然名不經傳,但是在景武司的資料庫裡面,他也算是劉備麾下數一數二的干將。
這麼一員干將,被他消耗在戰場上,絕對是一種成就。
“斥候回來了!”
這時候戲志才策馬上來了,一身汗水,有些急躁:“往西北方向大概不到三十里,是燕軍最後一道防線了,目前防線佈置的兵力,將近三萬有餘!”
“另外,今日早晨受到東西兩條戰線彙報來的一些消息了,燕軍西線已經收攏了,東線更是連夜撤回去!”
張遼聞言,大喝一聲:“行軍輿圖!”
“在!”
左右親衛打開揹負的圓筒,把一份行軍輿圖給拿出來,左右攤開,衆將上前的觀摩。
張遼拿着木條,在行軍輿圖上虛劃了一條線,道:“如果按照我們目前的形勢而言,燕軍的活動範圍,東南西北都已經不足五十里了,他們被我們壓的太狠了,在這個中侷限的環境之中,他們等於陷入了我們的重圍之中!”
“這是好事!”
“未必!”張遼搖搖頭,道:“這回給他孤注一擲的決心!”
他嘆了一口氣:“我們的戰略是中心開花,但是沒想到,推的太快了,反而讓他們先改變的戰略部署,他們把東西兩條戰線的兵力收攏回去,放開兩翼,不在侷限我們的主力的進攻方向,那只有一個可能性!”
“集中主力,絕地一戰!”
戲志才微微苦笑:“之前雖預算過這種可能性的出現,但是始終覺得劉備沒有這樣的果決和魄力!”
“小看人任何一個人都是錯的,更不要說這是連陛下都覺得可怕的一方諸侯!”張遼嘆氣:“我們都犯了同一個錯誤,總覺得他們會按照我們的想法去做,事實上,他們不一定會選擇最好的,而是選擇他們以爲最合適自己的戰略部署的!”
“那現在怎麼辦?”
戲志纔有些猶豫。
他能相處十個破陣之法,但是時間是關鍵,這樣下去,耗費的時間會比他們預計之中,多幾倍都不止。
燕軍拖延時間的想法,已經做到了。
“沒得選擇!”
張遼比戲志纔多的一點,那就是果決,所以張遼是主將,戲志才只能是軍師。
張遼這時候,淡定的開口,果決的說道:“此一戰,已是我們和燕軍的決戰,士氣而言,此消彼長,這時候,我們退一步,燕軍就會猛一分,打到這個份上了,哪怕是血戰,都只能撐住,不能以爲決戰會增加傷亡,而顧慮太多!”
“可你想過沒有,我們後面必然還有一場血戰,如果在這一站之中,消耗太多的精力,後面還是輸!”
戲志才皺眉,他們都知道,南面戰線出現了問題,知道魏軍即將會突襲他們,所以纔會這麼着急的想要解決戰鬥。
可如今戰場卻被拖延住了。
他們陷入了兩難的決斷之中。
所以他有些猶豫。
“後面的事情,沒有發生,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我不會以爲預想的而是情,而不顧現在!”
張遼這時候反而表現出了名將的一些果斷和狠辣:“先不惜代價打贏這一戰,後面的事情,不用去想,想多了會影響我們的決斷!”
戲志才聞言,想了想,卻沒有辯駁張遼,不管他的心思是什麼,這時候都不能開口質疑張遼的決斷了。
作爲主將,戰場上,只能有一個聲音,他哪怕又不一樣的想法,在這種時候,也要憋住。
“來人!”
“在!”
“立刻給我傳令東線,命陳宮,一日之內,與我軍取得聯繫,以我軍爲中心,從東北兩面,合擊燕軍主力!”
“諾!”
“傳令西線,命雷虎閔吾,一日之內,我需要他們推進三十里以上,不能給燕軍任何機會越出包圍線之外!”
“諾!”
“鞠義,陳生!“
“鞠義,你部出一個營,押送俘虜返回長子城,其餘整合兵力,最多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休整!”
“是!”
“陳生!”
“在!”
“我命你爲主將,一個時辰之後拔營,在明天早晨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日月第五軍必須要不惜代價的攻破燕軍第三道防線!”
張遼看着陳生,深沉的說道:“我知道第五軍將士一夜苦戰,必然疲倦,然而此時此刻,就是考驗你們的時候!”
“是!”
陳生拱手領命。
……………………
就在明軍開始收攏包圍圈的時候,位於包圍圈之間,山澗之中的燕軍的指揮部,氣氛一片的冷寂。
“太快了!”
劉備咬着牙,陰鷙的眼眸有一抹冷然的憤怒。
他的說的太快了。
是指明軍的推進速度。
比他預計之中,快了不止一倍以上。
這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第二條防線的崩潰,大將田豫的重傷,一萬餘兵馬戰損,讓大好局面一下子有些的扛不住了。
如今明軍和他們主力之間,不足五十里。
五十里的距離,一日就能趕至。
這種距離之下,決戰是如期而至了,想要拖,都已經有些拖不住了。
“大王,是臣下之罪,第二條戰線被攻破,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李儒站在旁邊,微微的苦笑:“是我們對明軍的兵力估算不足!”
他算了很精。
關靖的設立的防線,他補充,兩人配合之下,把燕軍的兵力重組了一遍,打造出來了三條防線。
防不住明軍主力,這一點他們知道,但是可以拖延時間。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明軍。
這一次不是低估明軍的戰鬥力,明軍戰鬥力強大,這一點他們心裡面都是有數的。
然而他們所低估的,乃是明軍的兵力。
衆所周知,明軍因爲精兵之策,所以兵力上的不足,是一直以來的一個問題。
“應該不是明軍的兵力,可能是鞠義!“
關靖拱手對劉備說道:“單經往北在東線匯合主力,已經把明軍一部分給引走了,但是他們還有這樣的主力,這不正常,只能說明,他們增兵了,但是據我們所瞭解,明軍主力都壓上來了,還能從哪裡增兵!”
“我想了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明軍冒險動用了剛剛招降的新兵鞠義!”
關靖說道:“我已經派人去第三條戰線,詢問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降兵了,他們證實了一點,那就是很多進攻的兵卒,都是之前燕軍兵卒,那麼只能是鞠義所率領的俘虜降兵了,另外田豫重傷昏迷,如果能甦醒過來,應該能知道更多戰場上的事情!”
“鞠義!”
劉備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案桌,眼眸深處藏不住的殺意正在爆發出來了。
鞠義讓張飛慘死。
如今又馬不停蹄的爲明軍征戰。
還真是一條好狗啊。
“大王,此時此刻,我們還是應該冷靜,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兩線兵力收攏的決定,可能是我們最好的一次決斷!”
關靖稟報:“集合兵力,分散戰場,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利用多的兵力去和明軍少的兵力交戰,增強自己的優勢,一方面可以拖延時間,一方面可以反擊明軍!”
他們把兵力集合,然而左右兩側的地形而言,明軍想要匯聚起來,需要時間,時間差就成爲了他們的交戰的核心。
如果在這之前,他們有機會能擊垮明軍這個正面的兵力,那麼他們還有一戰的可能性。
即使沒有,他們也能拖延時間。
“閻柔有消息沒有?”
“已經南下了!”
“告訴他,要快!”
“另外他們可能被發現了!”李儒說道。
“什麼?”劉備瞪眼。
劉備這時候,已經管不了太多戰後的事情了,他最後的殺手鐗這時候都已經調動了,只要拖延兩三天的時間。
他就多一支精銳的騎兵增援。
到時候即使不能讓戰場翻轉,起碼他也能突出重圍之外。
“明軍騎兵殺入太原,趙雲阻攔,兩軍交戰,驚動了我們的騎兵,鮮卑騎兵不受控制,截殺明軍騎兵!”
李儒說道:“但是沒想到趙子龍的和軻比能聯手之下,都讓的明軍主將殺出來的重圍!”
“何人!”
“馬超!”
李儒道:“此獠麾下騎兵近乎被斬盡殺絕,但是依舊殺出了重圍之外,如今已經奪路南下,我們的騎兵肯定已經被他發現了!”
“廢物!”
劉備勃然大怒。
他好不容易藏的殺手鐗,要知道,爲了讓軻比能幫助自己,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可還是暴露了。
暴露出來的殺手鐗,再也不是殺手鐗了,只能算是增加戰鬥力,可在這樣的戰場之上,這點戰鬥力,卻不能扭轉乾坤啊。
他無奈的嘆氣:“時不待我,只能期望魏軍能迅速動起來了!”
“魏軍已動了!”
李儒拱手,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道:“大王,魏軍這一次,可能比我們想象之中,還要來的兇狠,魏王是傾巢而出,數十萬兵力已入河南,大部分主力都進入河內了,直撲上黨,不過只是五天到十天的問題!”
“可我們未必能擋得住五到十天,四五天可能還有可能,要是十天,我們必敗無疑!”關靖開口說道。
“何以如此菲薄?”
劉備道。
“大王,我們燕軍徵召的青壯多,戰鬥力不足是事實,明軍還悠着開戰,步步爲營,那還是他們希望以最少的傷亡來換取最大勝利,然而等到他們的時間已經不足了,明軍會不惜代價,一旦明軍動真格了,我們根本擋不住的!”
關靖對燕軍兵馬的認知是最好的,他正因爲知道自己的戰鬥力不足的缺陷,纔會這樣消耗明軍士氣。
可三道防線之下,都沒有攔得住明軍的進攻,那隻能說,明軍的戰鬥力,還在自己預想之上。
“當真如此不堪嗎?”劉備不願意承認燕軍在戰場上如此無能。
“大王!”
李儒輕聲的說道:“我軍雖然蓄勢以待,然而北境人口少,之前養兵就不多,如今爲了擊垮明朝廷,徵召十萬以上的青壯,加上我們自己的兵力,才三十餘萬不足,加上我們不甘心讓新兵成爲的負累,所以把新兵和老兵打亂了,這樣培養戰鬥力是好,但是在戰場上面對的明軍這樣的強大戰鬥力,就很容易出錯,一旦出錯,就是崩潰,整個戰線的崩潰!“
劉備聞言,卻有些無奈,當初命令是他下達的,新兵和老兵融合,這樣讓老兵帶着新兵,明面上的戰鬥力是成立的。
可沒有經過戰場的考驗,這樣的戰鬥力,明顯是虛的,要是平叛,打河北,甚至和中原打,都可以。
但是一上戰場就和明軍交戰,明軍的兇狠,天下有名,自然而然新兵的恐懼就會讓老兵也崩潰。
“事已至此,也不能變了,如今兩線兵力都調遣回來了,我們唯有孤注一擲了!”
關靖提議說道:“這時候明軍必然還沒有的讓他們的主力齊聚,所以我們有機會集合主力打他們的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大王親戰,必能鼓舞士氣,爲我燕軍的爭取一絲機會,只要正面擊退明軍主力,就能打壓明軍士氣,明軍只要士氣不足,就需要休整,這才能讓我們拖延更多的時間,若能堅持到趙雲將會軻比能的南下,或許還有反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