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天子最後的爆發 十四

國丈府邸。

幽暗的堂上,一盞油燈的光芒在搖曳,把伏完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伏完一襲長袍,跪坐案前。

他的目光凝重而鋒銳,如同很多大臣一樣,同樣看着自己從朝堂上帶回來的腰帶。

這一條腰帶也的確暗藏玄機。

但是不是來自天子的詔書或者是天子任何的命令。

他是來自他的女兒,當朝皇后伏壽親自繡上去的一行字,只有聊聊的幾個字,卻讓他感覺到膽戰心驚。

——帝已動,父若隨,必亡!

他很瞭解自己的女兒,那是一個精明的人,她不是溫室裡面培養出來的花朵,固然有自己把她給推向皇后的位置,但是這裡面未嘗沒有她自己的選擇。

女兒到底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他有些捉摸不透。

帝已動。

天子已經動了,這他不意外,籌謀多時,天子是不會的放棄的,這是唯一翻身的機會,哪怕前途兇險,都會奮力一拼。

他們很多人同樣如此,根本沒有後路所言。

身爲漢家之臣,他們要爲這朝廷,盡忠職守,哪怕流盡最後的一滴血,在所不惜。

漢家江山,還是有忠臣的。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自己一定會死,他想的更多,不僅僅是失敗,而是哪怕成功,自己也會是,伏壽應該是這個意思。

爲什麼呢?

想不明白,可箭在弦上,已經是不得不發了。

“仲達,你說老夫此刻,該如何是好?”他突然擡頭,幽幽的詢問,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年輕人,穿着黑衣,但是頭上的斗笠摘下來了,露出那張有些冷漠的臉。

“國丈大人心裡面恐怕已經有了決議,何必問某呢?”青年搖搖頭,平靜的說道。

“雖然有決議,可總是不安心!”

伏完苦笑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渾濁之前,眼睛倒是變得清明起來了,他低沉的道:“問你,不過只是想要找一個安心,當年你父親慫恿我把女兒嫁給天子,我應了,那是我相信你的父親,本以爲並肩可作戰,共扶漢室,成就一番美名,可沒想到,他去的這麼快,你們司馬家也因此沒落,你選擇出山,遊走在天子和曹氏之間,我也沒問你向着誰,但是你總不至於害老夫,我們兩家,總有一點香火情,若是老夫因此而亡,還望日後仲達能照顧一下我伏家老小,不讓我伏家斷了血脈便可!”

他們伏氏一族,也是有跟腳的,數百年的世家了,傳承至今,不容易,他可以盡忠,可不希望絕後。

“國丈大人,請放心!”

青年拱手說道:“此事生死難知,但是日後不管如何,我司馬家和伏家,都當互相扶持!”

“如此甚好!”

其實伏完看不透眼前這年輕人,太陰沉了,總讓人捉摸不透,不是一個能信任的人。

但是他還是相信司馬家族。

他和司馬防之間,也算是交情匪淺,非生死關頭,司馬家會對他們身處援手的。

“國丈至此,依舊信任天子乎?”青年突然問。

“爲什麼不相信?”

伏完反問起來了。

青年的目光看了一眼伏完,他忽然明白了,伏完這樣的人,意志堅定下來,也不是任何人能動搖的。

生死已經置之度外了。

“那侄兒在此恭祝國丈,旗開得勝!”青年拱手說道。

“哈哈哈!”

伏完大笑起來了:“希望承侄兒此言,望我大漢,千秋萬世!”

“不過我還是提醒一下國丈,小心楊司徒!”

青年說道。

“爲什麼?”伏完不明白,楊彪這個人未必會傾楊家全力支持天子,但是也未必會反水吧,他可是數朝老臣,從雒陽到長安,再到許都,他已經和天子綁在一起了。

“就憑一點,我父親死了,他活的好好的!”青年道:“其實忠臣,都死的七七八八了,如今活着的,要麼苟延殘喘的,要麼就是另有圖謀的,大漢,哪怕掙扎,也不會有結果!”

他的話,讓伏完給沉默下來了。

這句話,還真沒錯。

忠臣,都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一次次的動亂,多少人爲漢室付出了生命,盧植,皇甫嵩,司馬防這些都是忠心不二的漢臣,可最後都沒了。

楊彪卻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他當真是幸運,老謀深算,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手,更或者,他從來沒有爲漢室籌謀過,明哲保身,或許纔是他立足的根本。

不過這個時候,伏完不會選擇去猜忌。

“不管怎麼說,朝廷需要他,陛下也需要,只要他不做讓我們失望的事情,他還是我漢室忠臣!”

伏完淡然的回答的青年。

青年無話可說,在他看來,很多人都是迂腐而執着的,爲了一些沒必要的氣節,卻不願意去承認一些事實。

……………………

又過了一天,許都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卻越來越有一股壓抑的氣氛,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

這一日,傍晚。

曹昂處理了好幾份的奏本,都是來自地方各郡的,代父處理政務,他才感覺這位置,是這麼難坐。

每一份奏本,都是關乎一個地方的政策,關乎很多百姓的生死,讓他不得不提起精神來了。

哪怕疲倦了,也不敢有半分的放鬆。

“世子,歇一歇吧!”一個文吏走過來,又遞上了幾分奏本,忍不住勸諫說道。

“本世子也要歇息一下,可地方不等人啊!”

曹昂苦笑,他問文吏,道:“之前好像沒有這麼多奏本了,爲什麼這幾天會多了這麼多?”

之前還好,但是最近的工作量居然暴漲好幾倍以上。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他有時候在想,父親是怎麼能承受每天如一日的處理這些繁瑣的事務的。

有時候主公的身份,還真不好做啊。

“其實這些大部分都是荀令君來處理的,但是荀令君最近負傷抱病,臥牀在家,所以很多奏本,就全部送到這裡來了!”

文吏輕聲的道。

“原來如此!”

曹昂突然之間有些明白了,爲什麼父親能容忍一個立場不穩定的人,領如此重要的位置。

是需要。

朝廷需要荀彧這樣的王佐之才,同樣曹操也需要荀彧,荀彧能讓曹操安心軍務,能讓曹操放心下來征戰四海。

“荀令君還沒有歸衙嗎?”曹昂問。

“荀令君請了數日假,說要調養身體!”

“那讓他休息一下吧!”

曹昂雖然迫不及待的需要荀彧出來主持政務,但是如擊你風頭火勢,他還是忍住了,讓荀彧自己冷靜一下,也是好事。

“世子!”

一個護衛走進來了,拱手稟報:“宮裡面剛剛傳來一個口令!”

“什麼口令?”

“讓世子進宮,商討大事!”

“天子的口令嗎?”

“是!”

“這時候?”曹昂疑惑,眸子閃過一抹冷芒,天色馬上就要昏暗下來了,這時候進攻,不會是天子想要對付他吧,這也太光明正大了。

“是!”護衛點頭。

“誰傳的令?”

“中常侍,宮冷!”

“是他?”

曹昂知道這個內侍,算得上是天子身邊的近衛,也是目前天子能信任的人,爲數不多的。

“有說是什麼事情嗎?”曹昂問,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上朝可以解決,不需要他進宮走一趟。

“中常侍說,是河北使者來了,他來是憐惜天子,對付大王的,但是天子不願意,所以邀世子進攻,商討,如何對付河北!”

“河北使者?”

曹昂的眸子散發出一抹冷意,北境纔出現問題,這河北的使者就來聯繫天子了,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他倒是有些相信的。

袁紹要南下,就必須要有一個名義,最好是天子詔令,天下都說得過去,到時候他可以大搖大擺的南下。

但是天子當真如此排斥河北嗎?

他有些猶豫了。

可以推掉的。

他不進宮門去,天子也說不得什麼。

但是他爲什麼要害怕。

如今宮牆之內,非天子的天子,而是他的天子,城外面的護衛兵馬,都是屬於他魏軍精銳。

就算進宮去了,他也是安全的。

“準備一下,本世子要進攻!”斟酌再三,曹昂還是決議進宮一趟了,不管怎麼樣,河北的事情,都是大事情,寧可相信有,不可相信無。

………………………………

入夜的很快,幽幽的夜色迅速的把許都城給籠罩起來了。

曹昂在宮門前,囑咐了虎豹騎的兩個校尉:“小心守住城門,不可有半分鬆懈,一旦有事情,不惜代價,衝進去!”

“是!”

虎豹騎乃是魏軍嫡系,大部分將領都是由曹家夏侯家組成的。

他們是死忠曹操的將卒。

也是曹昂目前最信任的兵馬。

有虎豹騎在這裡鎮守,曹昂纔敢進宮城去,不過爲了小心謹慎,他身邊最少也帶了十餘精銳劍客。

曹家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諸侯,身邊從來不缺精銳將士,以一當十的精銳武者,並不在少數。

宮城不大,如同一個囚籠,把天子困在了其中,兜兜轉轉不過幾條宮牆走廊而已。

曹昂很熟悉。

在一個內侍的領着之後,他們沿着後宮而去了,這讓曹昂有些猶豫:“不是在正殿之上嗎?”

“爲避人口目,陛下會在後殿恭候世子!”內宦低眉順眼的,小心翼翼的說道。

“帶路吧!”

曹昂不疑有其他的,低沉的說道。

他們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個後院庭院之中,這算是皇宮裡面唯一湖泊,其實就是一張魚塘大小,別說和長樂宮未央宮那些皇家庭院想必,就算是很多的普通庭院的人工湖泊,都比不上。

湖泊上,有一個八角亭。

天子一系長袍,雙手揹負,站在亭宇的欄杆旁邊,目光遠眺,看着小湖泊的波光粼粼。

他旁邊,伏壽宮裙秀衣,頭頂鳳冠,乖順的站立着。

“曹昂,拜見陛下!”

曹昂走進來,掃視一眼四周,安心了不少,他還是行禮了,但是他不是父親曹操,沒有那一份忍讓,對於天子,他根本沒有太多的尊敬,所以只是形式而已。

“世子來了!”

天子轉過頭來,溫和了笑了笑,他的笑容,讓曹昂有些不寒而慄。

“不知天子召臣前來,所謂何事?”

曹昂一板一眼的問。

“朕不是讓人告訴你了嗎,關於河北的事情!”天子微笑的迴應。

“河北使臣何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天子就知道,這件事情會勾搭曹昂上鉤,他讓人把兩個錦盒推出來了。

“這是?”

“他們意圖破壞漢室江山,挑撥朕和魏王之間的關係,所以讓朕親自手刃了!”

打開看,是兩顆人頭,但是已經面容模糊了,誰知道是不是的河北的使臣啊。

這鮮血淋淋的,讓曹昂有些不寒而慄,他忽然感受到了幾分危險,深信服一口氣,拱手說道:“陛下說的對,河北意欲挑釁朝廷內亂,絕不容放過,臣現在就回去,傳令朝廷大軍北上!”

說着,轉頭就要走。

因爲他感受到了危險。

“世子莫急!”

天子微微的說道:“何不看完這齣戲,再走呢!”

“看戲?”

曹昂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目光灼然,凝視着天子,半刻之後,才幽幽的問:“看來是我低估陛下了,陛下這齣戲,是爲臣而唱的吧!”

“或許,世子從來就沒有看得起,朕這個傀儡之帝吧!”天子悠然的說道。

“我想過,陛下會暗着來,沒想到陛下倒是反其道而行,是我太不小心了!”曹昂這時候抱有太多的幻想,那就是真的傻了,看着陣型,天子要動了,但是他也談不上有多害怕。

“世子不是不小心,而是並不把朕放在眼中,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也會選擇進宮的!”

天子自信的說道:“你,沒有你父親的謹慎,他是一個不立危牆之下的人,而你太自大了!”

如果是曹操,他絕對不會進攻。

正因爲是曹昂,所以他會進宮,因爲他認爲,自己一個被囚禁在宮牆之內的人傷不了他。

“陛下想要殺臣?”曹昂退後半步,身邊的護衛已經收攏起來了。

“你必須死!”

天子說的很堅定。

“理由呢?”

曹昂知道,沒有理由,天子不敢動自己,哪怕動了,最後也會失了人心,他就剩下這點人心了,在失,他就連皇位都坐不穩了。

所以,如果天子要殺自己,必須要有一個讓天下人都信服的理由。

皇城兵馬都在掌控之中,他有什麼理由呢?

“梓童,世子問朕,朕當如何理由誅之?”

天子轉過來,目光很冷,看着伏壽。

“陛下心意已決乎?”

伏壽心冷了起來了。

“決!”

天子拔劍。

咔嚓!

劍刺過了伏壽的身體。

“這就是理由!”

他的劍拔出來,丟給了曹昂,冷漠的說道:“足可讓天下人,誅汝全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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