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這也是一座古城,源遠流長的歷史讓這一座城池具備不一樣的風采。
城中,一座府邸。
大堂中,如今已經被封爲大漢周王的袁紹,一襲錦龍長袍,跪坐首位之上,身上散發威嚴氣息,眼睛正在看着手中的一份密奏,一雙眸子時而深沉,時而有些冷冽。
他抵達朝歌,已數日。
兩日前更是發出了密奏,命令鞠義,率軍進攻了雒陽。
如今他所看的軍報,是鞠義彙報上來了,是進攻雒陽的情況,但是明顯有些不利,所以他久久不能開口說話。
而麾下衆將也不敢開口。
“大王!”
坐在旁邊側位第一人的是河北軍略第一軍師謀士,田豐,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一番的寂靜,他拱手道:“鞠義將軍雖悍勇,可他之兵馬不足破開雒陽之力,末將認爲,此時着急的進攻雒陽,有些不智!”
“元皓!”
袁紹擡頭,目光從手中的密奏上移開,看着田豐,道:“此事不戰,何人知道我們河北周國之名,關中之戰,必須要先奪其之聲名,方能正其之位,此戰,即是討伐不臣之臣,亦是正朝廷之名,我周國,乃天下至強,不可失去威嚴!”
先聲奪人。
更多是告訴所有人,他袁本初纔是老大。
這打的是明國牧景。
鎮的是燕國劉備和魏國曹操。
所以他才下令,讓鞠義必須先出戰,打出名堂來了,如能第一個入雒陽,這一戰,將會綻放整個河北的威名。
“可大王,我們的敵人,不僅僅只有的明軍,明軍雖然難纏,可兵力不足乃是衆所周知的,如今合力天下諸侯,擊潰其並非艱難!”
田豐繼續說道:“但是一旦擊潰了他們,也是我們諸侯大戰之時,燕漢劉玄德,此人野心勃勃,深謀遠慮,雖南下征戰,乃是應朝廷之名,可其之私心,乃是爲了奪其幷州而已,若我軍傷亡過甚,幷州不保,河北必其戰端,屆時……”
作爲袁紹身邊的第一軍師,田豐不得不考慮這些問題。
天下諸侯討伐明國,乃是時勢所逼,可各有各的利益,怎麼會有齊心協力這個說法,大戰之時,尚且有配合,可一旦明軍有潰敗之像,那就是各方諸侯勾心鬥角之時。
“萬一我們擊潰明軍,奪取雒陽!”田豐把自己最擔心的都說出來了:“燕漢軍和魏軍,會不會聯合偷襲我們呢,大王,不可不防啊!”
“大王,軍師所言有理!”
“大王,我河北軍去歲征戰,多有疲憊,休整之下,雖有戰鬥力,可已不及去歲之勢,一旦受挫,可能有潰散之象!”
“大王,此時此刻,當三思啊!”
衆將紛紛站起來,拱手勸導。
“諸將之憂,孤心中有數!”袁紹卻搖搖頭:“可此戰勢在必行,不管是爲朝廷,爲天下,還是爲河北,我軍必戰,不破雒陽,決不罷休!”
他是不能敗給曹操。
去歲之戰,延津之上,雖然看起來,他擊潰了曹操,然而袁譚放棄了整個青州,那是何等的損失,如今想要殺回去,也有心無力了。
沒辦法擊潰曹操,反而因爲明國了一場神蹟,有了這一場討伐之戰,把河北冀州和中原決戰給拖延下來了。
他可吃大虧了。
如果不是他意識到了西南大患,他也不會同意停戰,接受朝廷封賞的王爵,成爲了大漢朝下的一個諸侯國王。
在這個時代,天意高於一切,哪怕是袁紹,對天意都有幾分的恐懼,西南傳來的所謂神蹟,讓他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的明國有隱隱一統天下之勢。
單單是河北,未必能和明國一較高低,若是再給明國幾年的發展,恐怕天下都是明國了。
所以他答應下來了,哪怕明知道吃了虧,他也必須要答應下來了,先滅明國,在決戰天下的提議。
但是不代表他和中原就能和和氣氣。
他和曹操之間的爭鋒,一直都在。
南陽戰場是曹操的。
而關中戰場,是他袁紹了。
一場神蹟,多多少少把牧景神化了一些,特別是這個時代的人,能被張角這樣的神棍給忽悠了,自然也會對牧景這樣的神蹟所印象。
包括曹操和袁紹,在他們的心中,或許牧景既有天意矚目,就代表他身上有氣運加身,所以想要承天之運,就是截掉牧景身上的氣運。
第一點,就是要滅了明國,親自擊敗牧景。
王不見王。
王若見王,必死其一。
這就是亂世之爭。
當今五大諸侯,江東不說了,沒開戰就已經被達產了,而劉備那廝,坐鎮幽燕,雖有強兵,但是絕不敢親自南下。
不然的話,那就不是他在圖謀幷州,而是要擔心,自己會不會突然出兵把他直接給攔腰斬斷了,困死在關中,所以劉備希望不大。
唯有袁紹和曹操。
曹操若能擊潰南陽戰場,斬牧景而浴血,必有大勢所加持,日後取漢而代之,並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而自己,若能擊潰關中戰場,長驅直入,南下巴蜀,直搗黃龍,破明國之都,這天下大勢,就是屬意自己的。
別看這愚昧。
這在這個年代,人都是愚昧的,包括讀的聖賢書的人,沒有科學知識,沒辦法解析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出的天意之外,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自然而然的敬天。
要不然,也不會因爲一場煙花,不惜放棄了決戰,不惜放棄昔日恩恩怨怨,也要聯手的斬了牧景,才罷休了。
所以對於袁紹而言,先聲奪人,正自己的之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曹操已經掌朝廷,握大權,以朝廷之名征伐明國,自己如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恐怕就會籍籍無名,不受天意之矚目。
田豐聞言,沉思了一下,他嘆了一口氣,比較功利的他,更看重戰場上的便利,而不是爲了名聲而放棄的優勢。
自然也不太贊同袁紹這樣的想法,可也不會絕對的反對。
他也對着天意,略有矚目。
“既然大王心意所述,末將請求,親赴戰場!”田豐拱手:“鞠義將軍雖勇冠三軍,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然而少謀而莽勇,身邊若有一軍師爲輔,必能讓我軍兒郎傷亡減少!”
他不懷疑的鞠義的能力。
但是鞠義作戰向來兇猛,打起來了可不會節制的,麾下先登營皆爲死士,先登無敵,一旦先登,死戰到底。
打下這一戰,倒是有可能,但是傷亡太重,卻不合算了,如今河北的兵力,是很緊張的。
南北皆有敵。
在冀州之中,還有一個黑山軍,長年在大山之中躲躲藏藏,時常掠奪郡縣百姓,乃是心腹大患,需要駐兵鎮壓,這就顯得冀州的兵力緊張的很。
“元皓,你若不在軍中,孤心有不安,你不用去!”
袁紹想了想,搖搖頭,轉過頭,對着另外一個文士道:“審配,你去協助的鞠義一臂之力!”
“諾!”
審配站起來,拱手領命。
袁紹這時候,給了審配一個眼神,作爲資深狗腿子,袁紹的心腹謀士,甚至比田豐還要受到袁紹的器重,審配瞬間的就領悟了這個眼神。
田豐大局觀太重了,反而有些事情做不出手。
而審配卻不一樣。
論軍略權謀,他不及於田豐。
然而,他做事情無下限,這是田豐比不上了,他只是尊袁紹爲主,袁紹要他做的事情,他向來都是能最好的完成的。
“今日會議到此,諸將速速返回營中,整頓兵卒,養精蓄銳,待南陽消息傳來了,吾等傾主力南下,一戰平關中!”
袁紹站起來,對主將拱手說道。
“諾!”
衆將領命,魚貫而出。
半響之後,大堂之中,唯有田豐沒有離去了,他看着袁紹,有一絲絲的欲言不言的,不知道該不該的勸諫一下。
他太熟悉袁紹了,審配能領悟袁紹的眼神,他自然也能看出袁紹的心意,不讓自己的南下,並非爲了主力,主力在此,軍中各司其職,又不是上了戰場,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一個規劃戰略的的軍師在此坐鎮。
他不讓自己的南下,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接觸鞠義,而讓審配南下助力,更多是希望審配能在戰場上的削弱鞠義的實力。
鞠義近些年來,不僅僅戰功赫赫,而且有些張狂,在袁紹眼中,多少有些不受控制的意思,袁紹是一個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的人。
若不是這些年大戰不斷,恐怕他早就對鞠義動手了。
可田豐很清楚,如今的河北,還卻不料鞠義這一面旗幟,他還真不希望袁紹自斷臂膀,漢高祖劉邦也必須要等到天下打下來之後才殺韓信,爲什麼,因爲沒有韓信,他未必能當漢高祖。
“元皓,非孤心狠!”袁紹看着田豐這一幅神色,他豈能不知道以田豐的聰明,早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心思了,他不想田豐心裡面有疙瘩,就開口說道:“孤是不敢冒險,最後屠刀懸頸!”
“大王,不管如何,如今之河北,大漢周國還需要的鞠義將軍,爲大王征伐四方,才能保大王霸業之根基!”
田豐跪下來了,雙手拱起,一字一言的說道:“大戰在即,決不能因忌憚而傷自之臂膀,此乃大忌也!”
這話也就他敢在袁紹面前說。
要是換的第二個,袁紹早就已經一刀給砍死了。
即使是田豐,說了這話,也讓袁紹心有不喜,他的目光幽冷,看着跪在眼前的田豐,若非他還有幾分信任田豐,說不定已經把田豐當成是鞠義一黨了。
其實袁紹比不上曹操的雄才偉略,也就是這一點點容人之量而已,曹操也是多疑,但是他有容人之量,麾下囂張跋扈之將無數,卻一一鎮服。
然而袁紹,歷史上,他輸給曹操,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麾下文臣武將,鞠義,沮授,田豐,先後都是被他自己給幹掉的。
大業未成,中原未定,他就敢殺自己的人,哪怕戰將過千,百萬兵馬,最後也是敗的慘烈,註定沒有一統天下之命。
不過此時此刻,他還是有理智的,壓下自己的不喜,和悅的說道:“元皓憂心了,孤心中有數,只是壓一壓鞠義將軍的心性而已,鞠義將軍對我河北而言,其之重要性,孤豈能不知,孤亦不會在這時候,自斷臂膀的!”
田豐微微擡頭,看着袁紹那神色,心中一突,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多少有些引起袁紹的不喜歡,甚至留下猜忌的種子。
可爲了河北,這話,他還是得說,不能在這時候,讓君臣不和啊。
鞠義乃是河北第一將,在軍中威名鼎盛,除非他親自撤旗叛了河北,不然動他,就等於動了河北軍的根基,這對河北而言,可是一個災難。
“大王,臣並非爲鞠義將軍說話,臣只是爲了大王着想,當今天下,亂世之局,諸侯征伐,乃是家常便飯,我周國尚未取漢而待之,需勇猛悍將征討四方!”
田豐深呼吸了一口氣,此事容不得他後悔,不過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問心無愧,日後哪怕袁紹遷怒,他也可以正心應對之:“臣一心爲大王,爲河北,絕無異心!”
“元皓此言過了,孤雖對鞠義將軍略有不滿之心,可豈能不相信元皓之心!”這時候袁紹的神色纔好了不少了,略微滿意的把田豐給扶起來,上演一出君臣融洽的戲碼。
“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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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響亮的聲音。
“進!”
兩人對視了一眼,眸子一亮,這時候的消息,不是的雒陽,就是南陽。
雒陽纔剛剛開戰。
想必沒有這麼快有戰報回來。
那就是南陽戰場那邊的反饋回來的信息。
這倒是讓兩人都有些期望。
南陽戰場,那是魏軍和明軍的主戰場,魏軍引而不發,始終讓袁紹忌憚,他一定都盯着,等着魏軍主力的出征。
“稟大王!”
一個傳令兵火急火燎的衝進來,跪膝下來,雙手拱起,稟報:“南陽奏報,宛城大戰,魏軍主力猛攻而不下,一日前,明王牧景,現身宛城,又過半日,魏軍主力拔營,大軍開始迅猛南下,正在向着宛城進發!”
“魏軍拔營,那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明王牧景……”
袁紹的眸子有些沉下來了,咬着牙,道:“他好快的速度!”
從明軍主力從渝都北上,他就一直盯着,明軍在上庸困於春雨之中,他也是知道了,他還以爲明軍不會這麼快突破的。
但是沒想到,明軍眨眼之間,已經行軍至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