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戰,迅速的爆發起來了。
參戰的是牧軍,西羌部落,還有已經把一隻腳給踏進來的西涼主力。
西羌部落目前是一個一盤散沙的地步,所以一直捱打,面對牧軍的主力,連抵擋的心思都很薄弱,大部分部落,都退回了積石山。
而牧軍的主力強力推進,從打垮了白馬羌之後,立刻從羌道城出來,進駐了白馬羌的領地,駐紮在白馬羌昔日的聖山白馬山之上。
能被白馬羌當成是老巢的地方,自然也是一個易守難攻,資源豐富的地方,這裡不僅僅水資源充足,草原廣闊,是一個牧馬的好地方。
而且退後左右兩側的山壁,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白馬羌自從越虎敗亡之後,已經開始沒落,新任的首領在和牧軍接戰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率白馬兒郎,連帶部族,全部撤回了羌人聖地,積石山脈。
這裡自然而言的就被牧軍所佔領,成爲了牧軍的中樞指揮部。
張遼在這裡紮營。
但是先鋒參狼營,已經推上去,已經殺入了積石山的境內。
保持聯繫,每天都會有快馬,把先鋒營的消息,彙報回來白馬山上。
“閔吾的想法,你們怎麼看?”張遼今日接到消息之後,就召集了衆將,商討軍情。
“閔吾想要參加羌王選拔,我認爲是可以的!”
陳宮首先發言。
羌人部落目前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羌人內部不穩,所以無法抵擋漢人的進攻,因此在這個關頭,想要挑選一個領袖出來。
而閔吾雖然投靠了牧軍。
但是他還是羌人,他去參加選拔,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很多人懷疑他的立場,也改變不了的他的血脈。
這世界能被人接受的,很多都是血脈,血脈不變,他們從心底裡面,不會把這人抗拒在自己人的行列之外。
所以閔吾纔有了這樣的想法。
“只要閔吾能順利當上羌王,這一戰,我們就輕鬆了!”陳宮繼續說道:“順勢吃掉西涼主力,進軍涼州,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認爲太危險了!”
雷虎沉思了一下,歷經無數戰役,這個昔日只懂得橫衝直撞的少年,如今已經蛻變成爲了一個還算是成熟的將領,他低聲的說道:“我們現在和羌人部落開戰,閔吾是我們的先鋒,羌人自然也以他爲敵人,他要是敢進入積石山王庭,恐怕會直接被人挫骨揚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作爲五溪營的校尉,沙摩柯的漢文化本來就不錯,最近更是學的更加認真,漢語說的不僅僅順溜,還略有文采涵養:“我認爲,值得試一試,羌人不傻,閔吾是羌人,他們是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們想要挑選一個領袖,首先要服衆,閔吾以參狼部首領的名義參與羌王選拔,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他們想要殺閔吾,首先要一個理由吧,我也不是漢族,我清楚所謂的異族,並非都是不講規矩的,只是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就好像我們的五溪蠻族,五溪部同管,有人如果想要挑戰我的位置,想要成爲五溪蠻的首領,即使那個人投靠了其他人,甚至其他族人,除非我們能讓所有人都相信,他背叛的五溪蠻,不然我也不能單憑几句話,都能把他撇除出去,不然我這個蠻王,也就當到頭了!”
他這話,倒是引起了張遼的一些認同。
張遼從小在幷州長大,和草原異族打交道,雖然那些異族,都稱之爲蠻夷之族,但是每一個民族存在,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規矩的。
“我認同沙摩柯校尉的話!”
張遼道:“機會難得,打起來我們有點吃虧,雖然我們想要攻破積石山不難,畢竟積石山的分佈圖現在都已經在我們案桌上了,搭進去,一鍋端,一點都不難,可難的還是打下來之後,怎麼才能讓這些桀驁不馴的人,不給我們添亂,別忘記了,在這西北,羌人部落只是一方面,我們敵人,還有西涼,馬騰的隴西軍,張繡的北地軍,都是勁敵,能節省一些折損,對我們主力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景武司在積石山佈局之深,是張遼沒想到了。
本以爲這一仗的艱難。
在來到西北戰場之後,卻感覺這一戰,並沒有這麼容易,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已經知道了敵人所有的部署,足以讓自己成爲最大的贏家。
當然,贏也是要看怎麼贏的。
慘勝也是勝利。
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是一個主將在戰場上的原則,爲此,他可以冒險。
衆將聞言,心中微微都考慮了一下,卻找不到可以反對的理由,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皆然無言,意思就是默認了張遼的話。
“來人!”
張遼想了想,揮筆點墨,寫了一份軍函,然後火漆封印,交給了一個傳令兵:“親自交給閔吾校尉,另外告訴他,小心謹慎,事若有變,保命爲上!”
“諾!”
傳令兵三人九匹馬,八百里加急,分秒必爭,向着前線而去。
”我現在其實並不擔心積石山,積石山這塊肉,已經有一半落在了我們的碗裡面了,但是我擔心西涼軍!”
張遼的眸子,眺望北面,道:“龐字營能不能擋得住,我們誰也不好說,必須要做好最壞打算?”
“什麼打算?”
雷虎問。
“龐字營反水的打算!”張遼坦然的說道。
“張遼將軍,如果你不相信龐德,爲何要把龐德放在北面,我可以和他調防,他只要在前線,對上羌人,怎麼也不可能反我們?”
雷虎不太明白。
“雷校尉,知道什麼刀,是最危險的嗎?”張遼問。
“什麼刀?”
“一直都藏在你後面,始終沒有顯露出來的那一柄刀,他一天不拔出來,你一天都不知道,他的刀口會向着那一個方向!”
張遼淡然的道:“龐令明,雖出身西涼,可好讀兵書,武藝強大,文武全才,乃是將才也,麾下龐字營,皆爲西涼將士組成,這就是一柄鋒芒的刀,他若是對準了敵人,會讓敵人害怕,可要是他對準了我們,那危險的將會是我們,所以,我必須要知道,他龐令明這個執刀的人,所有的心思,一點都不能放過!”
“你這就是試他?”雷虎眸子陰沉:“主公曾經說過,人心是不能被用來試探的,他要是真的反了,你當如何?”
“主公也說過,立場纔是最危險的!“張遼反駁了一聲,道:“反了好啊,這一次他能反,以後他也能反,這不過只是一場局部戰役,我軍調動的將士都不多,敗了也沒什麼,哪怕我們全軍覆沒了,還會有下一戰,可一旦我們打響了中原戰役,他就在我們後面,那時候的我們,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
“你們這些人,就是心思多!”
雷虎咬咬牙,不和張遼說下去了。
“要是應驗了最壞的打算,我們該怎麼辦?”沙摩柯問。
“退出西北戰場,以全軍主力退回羌道城爲戰略目的!”張遼很果斷的說道:“寧可放棄這一戰的戰爭,我也不會冒險!”
“那將軍的意思,防着他們?”
“不!”
張遼卻搖搖頭:“我是主將,代表的是明侯府,不管我的心思如何,我首先要做的是,不能表現出來主公對龐德的不信任,任何時候,不能給龐字營這種感覺,所以只是盯着,派出最精銳的斥候,盯着他們的營地就行了,其他什麼也不要做,做也是多餘的,不過可以建立一些多餘的防線,看的不起眼,卻能在關鍵時候,讓我們緩一口氣的防線!”
“明白了!”
雷虎和沙摩柯都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自然明白張遼的意思,外鬆內緊,不能讓人看出來防着他,但是暗中必須防着他。
“龐令明,不要讓我失望啊!”張遼把這一戰都放在的龐德的身上,龐德是忠心的,那麼這一戰勝利已經在手了,龐德要是反水,自然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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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字營八千主力,兵分三路,一路在岷水上游,金城郡西南角落的分界線,一路駐羌人大部落燒當羌部落的邊界。
而主營的五千主力,駐紮在岷山北麓,與隴西臨眺,不過一百五十里的距離。
如果隴西軍要南下積石山。
這是必經之路。
所以這也是必然的一方戰場。
熟悉的涼州氣息,迎面撲過來,讓山腰上的龐德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離開涼州的時間不長,但是卻很掛念這裡。
“校尉,司馬請你速速回應!”
一個傳令兵在山石下面,叫起來了。
“知道了!”
龐德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和十餘親衛將士,離開了這制高點,向着山下連綿的軍營而去。
駕駕駕!!!
龐德的騎術,自然是天下一流的水準,他跨馬跳石,直過轅門,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主營裡面。
“成公英,是指揮部有命令,還是我們的斥候在前面有什麼發現?”
龐德揭開門簾,衝進來了。
“都不是!”
營中,一箇中年微微揚起了腦袋,淡然的道:“有一份邀請函!”
他是龐字營副將,成公英。
複姓成公。
他昔日算是韓遂的謀士,後來韓遂部被牧軍擊潰,大部分兵馬後來都被牧軍給受降了,挑選精銳的精英,組成了如今的龐字營。
龐字營一開始很龐大的,後來精選下來了,八千精銳,算是獨立戰鬥營裡面,編制也是最多的一個營了。
成公英當上司馬,是後來的事情,他一開始投降,當了階下囚好幾個月,後來了在荊州戰役之中,發揮了一些用處,再後來被張遼提拔,又被牧景所看好,就成爲了龐字營的司馬。
“邀請?”
龐德走進來了,眸子閃爍:”誰的?”
“馬孟起!”
成公英輕聲的道。
“也料想到了!”龐德:“他的主力一萬多將士,已經出了臨眺,距離我們不足八十里的距離,隨時都能撲過來,但是卻一直都沒有動靜,我就想到了,他應該不像和我硬碰硬!”
“他如果南下,避不開我們!”
“所以他想要談!”龐德道:“當然,最好能說降我,讓我反水一擊,那牧軍在積石山戰場,就必敗無疑了,甚至想要全身而退,都有些難!”
“那要見他嗎?”
“見!”
龐德一雙冷芒劃過了銳利的光芒,沉聲的迴應。
“令明,這時候你去見馬超,到時候就怕有理也說不清了!”成公英看着龐德,他昔日也不太喜歡龐德,龐德是馬氏的人,馬氏和韓遂在西涼也鬥了很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能從俘虜營之中跳出來,成爲牧軍一員,龐德是有恩於他的,而且他和龐德都是西涼人,爲了龐字營能發揮戰鬥力,才把他成公英推上了營司馬的位置,他們如果想要在牧軍系統混下去,不僅僅要表示出忠誠,還得抱團發展,不然單人之力,太過於薄弱了。
龐德能打能拼,有勇有謀,他成公英在戰略戰術上的造詣也不弱,假以時日,不是不可能的發展出一個軍的編制的。
要是龐德出了問題,他在牧軍系統裡面,也很難混下去了。
“成公英,你就沒想過,我會被他們說降嗎?”龐德咧嘴一笑,看着成公英,他關注了點,有點偏了。
“瞭解一個人,不一定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一定是他的敵人,我和你當過敵人,當初吾主在西涼,與馬騰明爭暗鬥,豈能不去揣摩馬騰麾下大將!”
成公英輕聲的道:“你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不管你我投誠明侯府的原因是什麼,既然選擇了,都不會後悔!”
“馬騰還沒死,我會不會反水,還很難說,畢竟我把欠馬家的,都換掉了,可韓遂會戰死,是因爲牧軍,你不曾想過爲韓遂報仇嗎?”龐德的心情,其實是有幾分複雜的:“其實,這應該是你最好的機會了,也是唯一的機會了,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想過一兩次,但是後來就被現實給打滅了,事實告訴我自己,我其實對先主也沒有太過於忠誠,亂世之中,找一條活路罷了!”
成公英淡淡的迴應:“你說的沒錯,離開牧氏的機會,的確只有一次,是張遼將軍給的,但是我想要在這裡活下去!”
“我也是!”
龐德漠然的說道。
“可瓜田李下,你要是去見馬超,要是發生什麼事情,你很難說得清楚!”
“不會!”龐德搖搖頭:“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主公從來都不需要我去說清楚,只是看我怎麼做而已!”
“我怕你動搖了,你畢竟在馬氏長大了!”
“也不會!”
龐德嘴角一裂,冷然一笑:“我知道馬超,馬超也知道我,我們之間就是太熟悉了,所以他纔會見一面,你以爲他爲了說降我,那你錯了,他只是給我一個說降他的機會而已!”
真要是說降。
誰說降的誰,那可不一定。
隴西軍南下,背後的影子是誰,他猜不透,但是來來去去就那幾家。
西涼已經沒有當家做主的能力了,投靠一方,已是無可避免,可天下之中,諸侯來說,他更加的嚮往明侯府。
這是他投降之後,進入了牧軍系統,纔有了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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