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悄然無聲的過去了。
八月來臨。
走出梅雨季節的灌陽城,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被戰爭洗禮之後,這一座城池曾經一度陷入了寂寥與恐慌之中,隨着舞陰兵的勝利,百姓的心也很快就安定下來了。
這段時間,黃巾軍並沒有大舉反攻。
雖然衛同戰死在灌陽引起了黃巾軍的惶恐,上蔡葛坡方面派遣出了足足三萬的大軍,防備西南的方位,駐紮兵馬在距離灌陽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但是黃巾軍只是修建營盤,以防備爲主,並沒有繼續主動進攻灌陽城。
倒不是黃巾軍不想收復灌陽。
而是因爲在平輿的戰役之上,黃巾軍吃了大虧。
在半個月之前,黃巾劉闢龔都兩部,整整出兵五萬,強攻平輿,打算下來這一座汝南郡城,但是很被汝南軍和九江軍前後夾擊,損失傷萬兵馬,大敗而歸。
自此之後,龔都龜縮在葛坡,而劉闢佔據上蔡主城,死守不住,而黃劭和何曼部盤踞在汝南的東北和西北兩方,形成南北互助的一個局面。
但是隨着戰役越來越頻繁的爆發,黃巾軍終究落於下風,生存的空間在不斷的被壓縮起來了。
也因爲如此,最後的決戰也悄無聲息的即將來臨,這將會是一場漢軍官兵在圍剿黃巾反賊的戰役。
汝南的決戰,在很多人心中,如今只剩下一個時間的問題了。
而時間對於如今的牧山來說,反而是最重要的,他現在正在整編他的兵馬,一旦徹底完成整編,融合戰鬥力,他將會有資格成爲這一戰的領軍主將之一。
……
城東校場,操練的聲音震耳欲聾。
“殺!”
“殺!”
“殺!”
一個個士兵在進行統一的殺敵動作,一聲聲的吶喊氣勢斐然。
牧山揹負雙手,從旁邊走過,他目光看着這些士兵,心中倒是踏實了一點:“成羅,李嚴,我們這個親衛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經過之前那一戰的表現,我發現在指揮還是有些太過於籠統了,所以親衛營我決議分開三營來統帥吧,你們兩個人輔助我左右,分別各自成立一營,我的親衛營只要給我留下五百精銳將士就可,五百將士我可指揮如臂!”
牧山有自知之明,他雖然衝鋒陷陣無敵,但是指揮之上,多少是有些缺陷的,不如昔日的渠帥,也不如那些戰死的趙弘等人,如果只是指揮一千幾百人,他得心應手,但是親自統帥太多兵馬,有些調度不過來。
所以他決定把麾下的第一主力親衛營分開。
“諾!”
成羅和李嚴點頭領命。
如今親衛營乃是主力,兩千多將士,平日也是由他們三人共同統帥,如今分營統帥,也是一件好事。
牧山擡頭,看着對面先鋒營的營房,循聲問道:“先鋒營的情況如何?”
灌陽城的一戰,先鋒營受損最嚴重,幾乎被打殘,能不能在進攻上蔡之前,恢復戰鬥力,他心中也沒底。
“雷虎那小子其父之風,行事果斷決絕,從不拖泥帶水,還有點厚臉皮,他從李嚴部下,我的部下,還有周倉的部下,都挖了不少人,目前勉強形成一個五百人的先鋒營!”
成羅道:“先鋒營雖然戰鬥裡大不如前,但是假以時日,補充兵力之後,戰鬥力不可估量!”
“你們別太縱那小子了!”
牧山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因爲雷虎的戰死,對那小子有點內疚,所以縱容他胡來,這小子還年輕,是應該受點折磨的!”
“我們沒有放水,主要是少當家(牧龍圖)太精明瞭,所以上當了!”成羅和李嚴連忙搖頭。
“算了!”
牧山擺擺手,道:“那小子身後有景兒給他出謀劃策,能從你們手中扣出人來了,也是一種本事!”
“大當家這是區別待遇啊!”
“太氣人了!”
兩人在心裡面有些吐槽起來了。
“對了,鄧洪的平山營情況如何?”
牧山轉移話題,問道。
鄧洪的新野縣兵,還有被牧山壓服的魯陽縣兵和西鄂縣兵已經打散重組,形成了一營士兵,足足三千三百多的將士,三縣加起來其實有五千兵馬,可是在經歷的灌陽失守的戰役,灌陽反奪的戰役,牧山強行攻打的戰役,如今也就僅存三千三百多,可也算是兵力雄厚的一營。
“鄧洪這個書生不可小覷!”
成羅開口說道:“他收繳了兩方縣兵之後,一開始的確有些混亂,不服之人很多,但是他並非用鐵血鎮壓,反而用了很柔和的手段,直接拉一個打一個,形成了營內的權利平衡,反而無聲無息的把兵力掌控在自己手中,這手段絕非泛泛之輩,加上他的新野嫡系本來就是經歷過血戰的老兵,戰鬥力恢復的很快,即使對壘我們整個親兵營,也有三成的勝算!”
他想了想,道:“大當家,是不是派駐一些親衛入駐平山營,鄧洪終歸不是我們的人!”
“不可!”
李嚴搖搖頭:“這時候鄧洪對我們心有好感,如果插人進去,能不能起的作用還很難說,恐怕會讓鄧洪心生反感!”
“正方說的對!”
牧山點點頭,道:“我把這些縣兵交給鄧洪,一來是因爲郡府在忌憚我,我不能做的太出格,而來鄧洪是一個可以依爲盟友的人,有他統兵在左右護衛,我們會安全很多,這時候不可和鄧洪發生矛盾!”
他終究是黃巾出身,不受到信任。
如果強行收編了這些縣兵於麾下,必然會讓郡府找到一個理由來對付自己,得不償失。
“景平營?”三人走着走着,來到了校場東側,牧山突然擡頭,看着最校場最東側的位置,被重新開闢出來的一個訓練場,一面迎風飛揚的旗幟。
旗幟上面樹立標字,舞陰,景平營。
景平營,就是黃巾俘虜歸降之後,自成一營的稱呼,主將就是他牧山的兒子,牧景。
“這小兔崽子,區區一營兵馬比我們現在好幾個營都要多!”
牧山看着景平營之中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有些心裡不平衡起來了。
一個景平營,三千五百將士,如今已經超過的他親衛營,先鋒營,騎兵營的總和,如果不是還有一個何以調動的平山營,恐怕他麾下的兵力還不如牧景。
想想就氣人。
他讓牧景去招降,卻沒想到招是招了,招到了自己的麾下去了。
“大當家,這些黃巾兵馬雖然歸降了,但是讓他們自成一營,是不是太放縱了,若是陣前反戈,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成羅也看到了景平營,他考慮的更多了,有些擔心說道。
雖然這一營統帥主將是少當家牧景,可是他們始終是俘虜投降過來了,不可信任。
“不用擔心!”
牧山搖頭:“景兒鬼靈精,殿下年輕歸年輕,可手段也並非尋常小女孩,他們可以鎮得住,況且,牧景如今也該獨當一面了,我們不能一直讓他躲在身後!”
“大當家……”
成羅還想要說什麼,但是被牧山打斷了。
“子登,雷公戰死之後,我想了很多,戰場上,你我都會戰死,如果我們戰死了,他們該怎麼辦,我一直不希望景兒上戰場,可是有些東西,躲得過去的是運氣,躲不過去的是命!”
牧山道:“戰場,就是牧景的宿命,既然我們誰都躲不過,那就讓他在這方戰場上學會保命!”
“諾!”
成羅深呼吸一口氣,明白了牧山的苦心,重重的用力點頭。
“大人對牧龍圖期望很高?”
李嚴試探性的問道。
“我曾經是沒有希望的人!”
牧山雙手揹負,目光遠眺:“宛城一戰,渠帥死了,他們都死了,我只是有點小僥倖離開宛城的早一點,所以逃了一命,可是終歸是落草爲寇,終身沒有什麼希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官兵逼死,如果說,我牧山什麼時候有了野心,應該是我看到景兒率兵滅了朱氏一族開始吧,我的兒子,他天生就不安分,既然我已經沒有了未來,我就要爲我的兒子打下一個未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又何妨!”
李嚴心中震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牧山把所以的希望都寄託在的牧景身上,那個讓他意外而有些敬佩的少年,身上的確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在感染很多人,包括他自己。
“報!”
突然,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了。
“何事?”成羅迅速的道。
“稟報縣尉的人,南陽兵主力已經到了!”
斥候下馬,單膝下跪,拱手稟報:“如今就在城外十里的河邊紮營!”
“他們來的很快,看來潁川,九江,汝南,南陽,四個郡的太守都已經談妥了,準備聯合進攻上蔡了,此戰之中,我們南陽何人統兵?”
“南陽都尉黃猛!”斥候彙報。
“都隨我來!”
牧山揮揮手,道:“我們去迎接一下我們的都尉大人,還有我們南陽的主力大軍!”
“諾!”
成羅和李嚴點頭領命,緊跟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