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商人,早在劉尚剛剛佔據豫章的時候的就對商人表示了友好,只是隨着豫章戰事綿延,效果顯得不是太大,除了從荊益往揚州來往的商船會選擇湖口等地停泊之外,豫章內地的商業並不是那麼繁榮。而且豫章雖然物產衆多,人口卻並不太多,人口一少,商人見不到厚利,自然也不願意常駐此地,這也是劉尚願意放棄揚州土地而和孫策換人口的原因,畢竟土地只有那麼一塊,隨時可以奪取,但是百姓卻是立業的根本,只有轄地的人口增加,才能促進商業的繁榮,賦稅的增加,才能招募更多數量的軍隊,才能從中成長出更多的人才爲自己所用。
現在劉尚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豫章找出能夠拿得出手的物產,吸引大量的商人過來做買賣,所以,幾乎在發出招募工匠令的同時,劉尚也命人快馬傳喚豫章三郡的太守前來議事,豫章太守任夔就在武昌,當然第一時間趕到,廬陵太守劉壹,鄱陽太守華歆,加上兩名軍師將軍劉曄魯肅、一名文學從事鄭渾,還有各地的令、長,一羣數十人濟濟一堂,皆坐在劉尚下首。
眼看着在坐的衆多的文臣,劉尚的心中頗多感慨,想他一開始將只有太史慈,文官可是一個也沒有,到了現在,算算文臣的數量,可能比起東吳不值一提,但是論起才能,在坐的衆人也算是漢末拔尖的了。
劉尚開口,起身對衆人施禮道:“豫章能有今天的安定,諸位功勞甚大,尚在此謝過!”
衆人大驚,紛紛離席而起,避開劉尚大禮,都道:“我等既然追隨主公,敢不盡心竭力,豫章能有今日氣象,卻是主公洪福所致。”
劉尚不管,執意施了一禮,然後道:“現在東邊孫策忙於清剿匪患,暫時無暇西顧,西邊黃祖雖然頻頻異動,到底不足以成事,當務之急,我們要趁着冬季這難得空閒時間經營豫章!還請大家暢所欲言,想出治理豫章的良策!”
衆人見劉尚動問,不敢怠慢,他們來之前大多對各自轄地的境況進行了徹底的清理,就是怕今天劉尚問起,不至於慌忙。
任夔就在劉尚身邊,又是親信大臣,於是第一個開口道:“自董卓篡權,豪傑並起,北地百姓屢遭戰火,不得已紛紛南下,現今荊揚等地流民遍佈,主公可派人四處招募,使其前來豫章定居,豫章地廣,也正好用他們開墾荒地。”
劉壹也起身諫道:“廬陵地接交揚,前些日子孫策下江東,江東百姓大多驚恐,紛紛扶老攜幼前往交州,我們可以派人過去勸慰百姓轉道豫章。”
華歆見兩人說完,也不急不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起身對劉尚言道:“招募流民卻是可以充實豫章,只是流民不遠千里棄家而來,一開始我們非但不能從他們身上得到好處,反而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前往安置,加上豫章百廢待興,各處都要用錢,光憑往日賦稅絕對無法支撐,我有一人,要薦於主公,主公得此人,豫章錢糧必將源源不斷!”
“子魚此言過於誇大吧,一個人財力能有幾何?如何得以支撐整個豫章的消耗?”劉尚心底疑惑,也就直接說了出來。
華歆微笑,從袖子裡取出一卷紙張,雙手舉起,亮在劉尚面前,方道:“能與不能,主公且看此物!”
劉尚驚奇,看到華歆手裡白花花的紙張,心底更是一驚,蓋他原來所用的紙張雖然也能夠書寫,但是顏色卻不是雪白,反而是略顯泛黃,他雖然提倡大家用紙書寫,但是這時候的蔡倫紙經歷了好幾次改進,依然不能讓人如意,所以大多數時候,劉尚寫東西還是用絹布,至於竹簡,劉尚只用過一次,那一次他只寫了千餘字,所用的竹簡卻達數十根,可見其書寫的麻煩,所以從那以後,打死劉尚也不再用竹簡記事,他寧肯多花些錢,以布來代替。
只是華歆獻上的紙卻比衆不同,入手細膩,比蔡倫紙那種到處都是纖毛的來更加的賞心悅目,最難能可貴的是,這種紙張厚薄如一,看上去已經快要接近現代的紙張了。劉尚又用力甩了甩,那紙刷刷的響動,看上去很有韌性,劉尚心中更驚,急忙令人端來筆墨,然後提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字,只見白紙黑字,書寫極爲流暢。
劉曄魯肅就坐在劉尚身邊,又親眼見劉尚寫字,不禁悚然動容,驚聲道:“此紙何人所做,此物一出,功績可與蔡侯比肩,必將流芳百世,功在千秋!”
劉尚也驚,沒想到三國時代還有如此能人,有了這樣的紙張,竹簡和帛書完全可以退出歷史的舞臺了。他想得更遠,如果這樣的紙張傳遍東漢,必將引起所有讀書人的震動,這完全就是文化界的一場革命嘛,他只需牢牢把握這種紙的製造技術,以後該愁的不是缺錢,而是怎麼太多錢該怎麼花了。
華歆看見衆人的反應,心底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他第一次見到這種紙的時候也是極爲震動,當時他就有了立刻把此人引薦給劉尚的衝動,只是那時候劉尚正同孫策大戰,華歆也不敢讓劉尚分心,現在豫章安定,正是華歆獻紙的大好時機。
在坐的衆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那種看着一屋子竹簡的頭大場面,現在見了華歆獻上的紙張,稍微聰明一點的看出其中巨大的價值。
劉尚又仔細的撫摸了這種紙,心中越來越滿意,想到華歆要向自己舉薦造出此紙之人,更是雙眼發光,急忙問道:“子魚既然獻上此物,可知其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如此人才,我當親往招募!”
華歆也肅容道:“此人名左伯,也是東萊人士,其家世代以造紙爲生,後來青州黃巾遍地,左伯聽聞故牟平侯坐鎮曲阿,所以舉家遷來,後來牟平侯遷往豫章,左伯也因戰亂流落豫章,雖然顛沛流離,卻侍奉老母甚勤,我見其人純孝,所以時常接濟,主公要見,只需命人傳令,其人自當欣然前來!”
劉尚無語,也知道這時候的士大夫,是頗爲瞧不起工匠之徒的,也就是左伯發明的紙張的實用,所以華歆纔會高看一眼。劉尚奈住性子,急忙令人傳左伯來見。
華歆既然要舉薦左伯,當然會讓左伯跟他同來,所以劉尚下令召見,不多一會,一個身材瘦小,面貌醜陋的漢子膽戰心驚的走近太守府中。自有親兵上去搜身,告誡左伯不可造次,左伯心中更慌,躡手躡腳進入大廳,還沒看清裡面衆人,就翻身拜倒在地,磕頭叫道:“草民左伯,見過輔國將軍及各位大人!”
衆人皆笑,只是礙於劉尚在場,不敢放聲,只是心裡憋着,畢竟左伯發明的紙張實在驚人,大家不自覺了心中有了些許敬重。
劉尚看了眼戰戰兢兢趴在地上的左伯,趕忙令身邊親兵扶起,然後令其就坐,左伯不敢違拗,小心翼翼的坐了末席,腦袋垂的低低的,只敢拿眼角餘光掃視衆人。
劉尚見左伯如此,也是無奈,換了後世,像左伯這樣的人,已經可以算是著名的科學家了,只是時代不同,他也無可奈何,想要改變時人的觀念,決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
只是這種紙干係甚大,劉尚不得不重視,他又令人給左伯端上茶水,然後開言對左伯道:“此紙質量上乘,我心甚愛,不知其名爲何?”
左伯見劉尚發問,急忙開口回道:“這種紙也是小人剛剛製造出來的,還沒有名字。”
劉尚點頭,看了眼左伯,暗思自己雖不能改變時人觀念,卻可稍微提升這些人的地位爲己所用,而且此人能夠改良蔡倫紙,未必不能精益求精,造出堪比現代的紙張,所以劉尚面色溫和,對衆人言道:“此紙功在當代,立在千秋,若非左伯,焉能又此紙出世的一天,我看就叫他左伯紙吧!”
衆將一驚,沒想到劉尚對左伯如此重視,只是劉尚已經下了定論,也沒有人會傻乎乎的跳出來反對,大家捫心自問,蔡倫一個閹宦也能靠着紙張封侯,何況左伯只是佔了一個名號罷了。
左伯聽說要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這種紙張,心中也是極爲自豪,這種紙從他的爺爺輩就開始研製,一直到了現在,纔看看被製造出來,可以說,爲了造出這種便於書寫的紙張,左伯一家三代可謂是嘔心瀝血,如今一朝功成,劉尚又親自命名,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看解決了紙張的名字問題,也成功籠絡住左伯的心,劉尚暗自高興,又問了左伯許多製造的材料,暗中估算好成本,發覺左伯所造的紙花費不過纔是蔡倫紙的一半,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了,劉尚當即任命左伯爲工官,專門負責監製左伯紙的製造和改進,隨後又拿出許多紙張,命人散發到各處商人手中,他相信,只要此紙一出,那些嗅覺靈敏的商人必定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