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袁紹這邊,經過半日功夫,袁紹幽幽醒來,赫然發覺自己睡與車上,車駕顛簸,頗不舒服,雖然感覺頭部還有些痠痛,卻也爬起,從車中探出頭來。
“主公,您醒了。”袁紹掀開簾子頓時看見逢紀坐在車廂前面。
袁紹喜歡華服,便是車架等等皆是精美製品,縱然是軍中,這車架,馬匹卻也是每日有人清洗。而且這車架頗爲豪華,車廂前依然有空地可令人乘坐,再前方一點所在纔是車伕位置。
“唔。元圖辛苦了。”袁紹說了一句:“你且進來休息。”
“多謝主公。”逢紀沒有推辭,坐了進去。袁紹此人雖然好謀無斷,但不得不說他對於帳下士卒還是不錯的。是以逢紀也不客氣,而且他確實有事情說與袁紹。
“主公,大軍已經出了離狐城,吾令王門將軍領三千人馬守城,同時囑託王門將軍多備火油,石塊等物,可效仿曹洪計策,能夠攔的曹操大軍一時便是一時。”逢紀說道。
袁紹微微點頭,心思卻不在這裡:“吾醉酒前說了些什麼?”
逢紀聽的此話,心頭一驚,連忙笑道:“主公說困了,大軍暫時由元圖調控,不知道主公認爲元圖指派的如何?”
“是嗎?那好。”
“主公,那紀先退去。”逢紀說道,走下馬車後,逢紀擦了一把冷汗。顯然主公意識到自己之前失態了,生恐自己看了去。果然伴君伴虎,縱然主公有些婦人之仁,卻也不願在屬下面前流露出心事,自己以後須得小心,只是不知主公是否相信自己所說……
從離狐到東郡不過七十里路,在離狐城一陣耽擱,出發之時已經是午飯過後,戌時時候(9點到11點)大軍到達東郡縣城外。遠遠便見東郡縣城牆上燈火通明,曹軍將士隱隱幢幢,戒備森嚴。袁紹知曉夜襲無望,有心繞城而走,卻同樣受制於地理路線,一陣糾結過後,只得令大軍十里外駐守。
這裡是一處野外,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後方是一個小山丘,兩側則地勢平坦,一望無際的雜草。這樣的地形不利於騎兵衝鋒,駐紮在此時若是有敵人偷襲地形前後兩側地形有些的防止了對方發動衝鋒,同時兩側地形有助於逃走。此時大軍伺候遠遠散步開去,嚴密的盯着四周的一切。
袁紹白天才睡了一陣,這時並不覺得睏乏,索性緩緩走出營帳,親兵欲跟隨,袁紹示意兩人繼續站崗,獨自走走。
大軍營地處於一個小山谷中,四周景緻被疊起的土丘遮掩目不能極遠。唯有天空中一片燦爛星辰。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袁紹看着天邊的月亮,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還記得當年,年少輕狂時,流連青樓茶館,頓足粉紅書院,帶三五跟班,於長安大道上往來奔走,恣意叫喝;還記得當年,跨馬京師,官拜太尉,那是不過三十餘年紀,正是春秋鼎盛時期,長安唯自己袁紹馬首是瞻,便是叔父袁隗,亦不敢再小覷自己,跨馬斜橋,依紅偎翠,觀賞當日明月,可有今日明亮?亦可有今日勾人遐思?及至後來董卓入京,權利架空,月兒依舊,人已經面目全非!
突地,天邊一顆流星劃過,夜空雖然明朗,卻也看的清晰。
袁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難道有禍事發生?卻在此時赫然發覺就在那流星落下的地方一蓬火燃燒起來。他心頭一驚,隨即發覺那一片地方正是大營中放置糧草所在。
“快,快,救火,救火!”袁紹大吼起來。
那兩名親兵雖然沒有緊緊跟隨着袁紹,卻也一直注意着主公的動靜,此時聽的主公呼喊,頓時發覺遠處糧草起火,當即大吼起來,四周營帳將士頓時被驚醒,不多時整個大營震動起來,紛紛朝着糧草所在地衝去。
袁紹來到近前,頓時發覺最大的兩個糧草堆被點燃,此時火勢熊熊,水澆上去根本沒有半點幫助,甚至那火焰又穿高了一層。袁紹瞬間怔住,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剛纔看到的那顆流星,上天降災,上天降災……
逢紀見衆將士居然都圍在一起,看着大火燃燒,心中大驚,連忙跑到袁紹面前,將主公喚醒:“主公,今日大火起的蹊蹺,恐怕是有人故意放火。”
“天降災星,根本沒有人偷襲放火,上天降災……”袁紹口中依然不安的叫着。
逢紀大怒,哪裡是什麼天降災星,雖然大漢有許多精研易經的人,這些東西和天象有着極大的關係,但是身爲一軍主帥決計不能說出這樣的話,須知主公隨意一句話便足以動搖整個軍心。而且但凡遇到天象怪異事件,必然要往好處說,盡力爲自己造勢,哪裡能夠像主公這樣說什麼上天降災,現在大軍糧草被燒,聽在衆將士耳中,豈不是在說這所謂的災難就應驗在自己大軍身上?
“主公,切勿亂了軍心。”逢紀連忙在袁紹耳旁低喝。
袁紹頓時被驚醒過來,方纔反應過來剛纔自己做了件極其愚蠢的事情。他猛烈的搖了搖頭,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心頭煩悶,腦海中出現許多以前的畫面,似乎總要去緬懷什麼?弄的最近自己心神不寧,今天這事險些釀成大禍。
“主公,現在並無敵軍偷襲,這糧草斷然不可能自己燃燒起來,是以軍中一定有內奸。”逢紀低聲道。
袁紹雙目陡然一亮,他已然清醒過來,當前形勢確實只有內奸可以解釋。
“主公,內奸雖然重要,但現在更重要的是安撫軍心,糧草被殺,軍心定然浮動,還有,既然有內奸,現今糧草被燒,正是我軍軍心浮動時刻,若是敵軍得到內奸傳信,必然大軍攻來,我軍須小心提防。”逢紀又是一通耳語。
袁紹愈發心驚。連忙令各軍將領來見,務必要讓衆位將領安撫住帳下士卒。同時令大軍嚴密防範。
一旁許攸冷眼看着逢紀和袁紹,看着袁紹由驚慌失措變的再次安定下來,許攸冷笑,且看看你能夠安定到幾時。
這一夜就在袁紹等人的提心吊膽中度過。亦在九萬士卒對於明天的茫然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