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初定,振奮羣臣,凝聚力堪稱史無前例。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個個幹勁十足,對未來充滿希望。安撫善後、軍隊重編、休養生息的政令一條條飛速下達,將軍府熱鬧得無以倫比,府門外的人流不到深夜不斷絕。分佈於襄陽城外東、南、西、北四方的大營更是一刻也沒有停止調動。
忙碌半月,整個荊州總算大體穩定,召開了論功行賞的總結集議。熱鬧程度也是前所未有,不僅因爲精神亢奮,更是多了四個新面孔,蒯越、蒯良、伊籍、向朗四位原劉表帳下文臣。至於武將,在王旭心中,劉表帳下目前有資格參加高層會議的共計三人,其中黃忠和文聘二個死腦筋,對於劉表的投降深深自責、痛苦流涕,仍在南陽宛城的家中閉門不出。
此外,還有一個現在仍是小小軍司馬的未來帥才,歷史上劉備的託孤重臣——李嚴,可等王旭想起這事兒的時候,此人已經怎麼都找不到了。估計是因爲當初戰場上大罵過王旭,此次劉表率衆投降後怕被其記恨,就溜了,連老家父母家小都全部搬走,不知所蹤。
這讓王旭哭笑不得,好好的一個帥才就這麼跑了,真是個小心眼兒的人。無奈之餘,也只能命諜影留心打探,迎來此人。只是沒想到這一舉動諜影也沒完全理解,陰差陽錯之下反被李嚴誤會,僞裝北逃的他聽到市井風聲,誤以爲是拿他問罪,倒是心中憤恨不已……
這場集議非常簡短。只是大概聽取了荊州一戰善後的成果。便轉到了高層功勞的封賞上。文臣倒是好辦。因爲侷限性沒法升職,只能賞賜財物和提高俸祿。唯獨啓用了不少降臣,其中入得王旭法眼的有四人,盡皆歷史名臣。
襄陽人,司馬徽的學生向朗、向巨達接替王穩爲將軍府法曹掾,統管治下所有郵驛交通道路事宜。當年一直暫代此職的家臣王穩早就請辭,奔波大半生的他只想回到王家大院,與妻妾、兒孫好好生活。只因之前一直缺人手。王旭才捨不得放,現在有了更適合的,剛好消去一樁心事。
兗州山陽人,也就是劉表和王旭的老鄉伊籍、伊機伯則就任將軍府決曹掾,統管刑法定罪,類似於最高法院院長。此人有急智、善辯而且學識淵博,歷史上曾與諸葛亮、法正、李嚴、劉巴共同編纂蜀國律法《蜀科》,讓其任決曹掾一職,也算合理。至於原來任此位的劉先則轉任倉曹掾,掌治下內政錢糧府庫。協助簿曹從事桓纂。
倒是蒯越與蒯良的任命讓王旭頭疼了許久,本來以他二人的才能。東、西二曹掾剛好合適,可惜他們終究是降臣,東、西二曹又高上半尺,屬於統管各曹掾的職位,只怕治下衆臣不服。最後便將稅務事宜從戶曹分割出來,恢復督郵曹掾,由更善內政的蒯良任督郵掾,也就是類似稅務部部長。此前不設督郵掾,也是因爲這督郵二字,不知爲何總讓王旭想起歷史上劉備、張飛用柳條抽督郵那檔子事。
蒯越的才能比蒯良更全面,軍政皆通,思來想去便設立了奏曹掾。此前治下各地官員上奏和述職都是由治中從事沮授的部門負責,可隨着治地擴大,沮授不但要協助王旭統籌荊州軍政,時常出征在外,更要總負責百官功勳記錄及提拔事宜,已是不堪重負。所以乾脆便讓蒯越任此職位,而且此職位所負責的事務也與王旭更爲密切,這樣蒯越能有更大的才能發揮餘地。
至於劉表的其它文臣,鄧羲、傅巽、李珪、鄧方、輔匡、董恢之流,甚至更多王旭都不記得歷史有記載的,則分派到了各曹爲官。他們雖不出類拔萃,卻也才能非凡,着實能讓荊州的整個管理體系大大優化。
武將方面,王旭則明顯要重視得多,劉表降將無一例外全數啓用。蔡瑁、張允這兩個歷史上頗有惡名的優秀水軍將領也同樣不例外,蔡瑁以中郎將之位任宋謙副將,張允爲賈華副將。劉磐,霍峻、霍篤兄弟等大小將領皆是高低不等,分派諸軍。
原荊州將領倒是沒什麼大變動,只有功勞卓著的幾員將領升遷。
入蜀一役,強奪魚腹,撕開蜀中天險缺口的徐盛升遷爲橫野將軍,正式步入將軍一列。
趙雲因奪取江州時詐敗有功,及唐子山一戰斷後死戰之功,遷升武威將軍。
管亥、張靖死守襄鄉5日,牽制敵軍力量,間接使得湖陽得以保全,避免一敗塗地。皆仍爲偏將軍,並各賞白銀10000兩,美女僕役10人。
最出人意料的是周智,當王旭清算前後之功、並此次奇襲宛城的壯舉後,當場宣佈加遷討逆將軍。目前王旭治下,總共可就只有三位真正的將軍職位,或許是幸福來得太快,從來就是被壓着升的周智當場傻眼,遲遲沒有接令。
“周智何在?對此封賞可有不滿?”王旭高坐上首,雖然心裡早就樂開花,但面上卻是威嚴肅穆,故作惱怒的模樣。
“啊!在,在!”周智嘴上應着,茫然的眼神卻惶惶然投向四方,隨即有些難以置信地輕語:“莫非又是在做夢?”
蒯越等新人不明所以,但原荊州文臣武將卻是陡然樂開了,哈哈大笑,都知道他的憋屈。這周智不顯山不露水,但每次大戰總有出類拔萃的表現,這麼多年積功也甚多,但王旭始終壓制他的升遷,衆人是明白爲何的。
王旭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嘴上可不放鬆:“你受還是不受?”
周智在衆人的大笑中回過神來,頓覺一股熱血上頭,激動得滿臉通紅。正待起身應命,卻突然靈機一動。弱弱地出聲道:“老大。可不可以改封軍師將軍!”
此話一出。蒯越等人皆是面露不快,覺得此人竟然居功自傲,唯獨原荊州文臣武將不以爲意,仍是大笑不止,這位流氓將軍遠非表現出來的這般,他對軍師職位的垂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呵呵!嗯……”王旭笑着拖長了聲音,隨即卻是猛然臉色一沉:“不能!而且你認命吧,軍師與你從此無緣了。”
“啊!”周智驚訝地張大了嘴。急切接道:“老大,你不是答應過嗎?”
“呵呵!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讓你做軍師,我只是說給你那個機會,但你顯然沒有把握好。”王旭笑道。
“我都立了這麼大功,怎麼還不能啊!”周智不解。
“正因爲你接連立的大功,所以纔不能!”王旭肯定地望着周智,語氣倒是真的沉下來:“你所表現出的所有才能與特長都顯示出你是大將之才,與軍師沒半點關係。我對於喜歡親自率兵千里奇襲,親自上陣廝殺斬將,行策還每每險中求勝。思維如天馬行空的軍師真的沒什麼興趣!”
說着,看了一眼臉色黯然的周智。王旭又面色古怪地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吧!你覺得,我們現在傾荊州之力,突然揮軍襲擊曹操老巢,打他個措手不及,佔據中原富繞,怎麼樣?”
聽到這話,周智霎時眼睛一亮:“嗯,好想法!不過實行起來有點困難,得想想辦法。若是讓我來指揮,我有很強的感覺能把曹操的兗州和豫州給拿下,把他打到徐州和陶謙擠熱鬧去。”
“好個屁!”王旭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問問在場所有將軍,如果你做軍師,問他們幹不幹!”
衆將急忙搖頭,開玩笑,周智的那些想法偶爾時候起大用,但時時刻刻都那樣,就與將命先押給閻王爺沒多大區別。
“爲什麼呢?雖然險了點,但我們有能力將曹操打殘,奪得中原富饒之地,然後再揮軍入漢中,破蜀中劉焉,那平定天下豈不指日可待?”周智顯然覺得自己的戰略很好。
“是很好,也有成功的機率。我也相信衆將的能力,可我沒有那個膽量,這世上任何一個領導者都沒有這個膽量!”王旭苦笑着道。
廳中大多數文臣武將也都保持沉默。周智的話並不是沒道理,其法是統一天下的最快之路,可天知道有什麼意外。這樣做已經不像一次理智的戰爭,而是賭荊州幾十萬將士與家屬的命。戰爭不是戰役,戰役可以行險,可以奇襲,可以險中求勝,可以賭。但戰爭卻是兩個層面,他的決定因素不僅僅在戰場,還涉及方方面面,根本不是賭就能解決問題,以戰役的險中取勝去盤算宏大戰爭的戰略層面,絕非明智之舉。
周智當然並不笨,他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明白與認可體會是兩個概念,他固執的觀念並不相同。好在看到衆人的表情,倒也能夠理解,當即笑着道:“好吧,老大!那我還是做將軍吧,反正都一樣,聽你的就沒錯,我唯獨佩服你!”
“呵呵!”打了個哈哈,王旭白眼一翻,笑罵:“那還不滾過來拿你的印綬!”
這一切其實是王旭故意爲之,周智有自己的夢想,而軍師便是他的夢想。但無數的實踐證明,這小子根本不是做軍師的料,那麼如何讓他過這一道坎就很重要,顯然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隨後,王旭在衆人都認爲會議將結束時,陡然下達軍隊擴編的命令。儘管當場迎來反對之聲,但卻義無反顧。
按說以現在的情況,保持以往兵力,着力發展治下經濟和戰備實力更爲必要。這點王旭心裡很清楚,可惜今年這一連串戰役讓他刻骨銘心,產生了改變。
假如一開始有優勢兵力可以分兵駐守險要,那麼曹操豈敢貿然前來偷襲?劉表的南陽不但仍是北方屏障,更能在時間推移中由諜影慢慢侵蝕,最終使其不戰而降。
可現在的結果是:打贏卻遭受慘痛損失,入蜀大計也被迫推遲。這深處四戰之地,兵力捉襟見肘實在令人處處受制,現在擴張了大片領土,又得南陽上庸等富庶之地,軍隊負擔大、影響經濟也顧不上了,待拿下蜀中再積蓄力量不遲。
最終,王旭以從未有過的強勢宣佈:全郡正規軍擴充至20萬,水軍六萬。
荊南武陵、零陵、桂陽、長沙四郡各駐軍五千,東邊門戶豫章駐軍一萬五防備江東。
荊北江夏郡駐軍一萬防備江北豫、揚二州,章陵郡五千,南陽郡兩萬防備中原來犯。
置上庸郡,駐兵一萬壓制漢中。置江州郡,屯駐五萬重兵與蜀中主力周旋,務必給予整個荊州修養時間。
其餘七萬人則屯駐南郡襄陽城周邊四大營,隨時聽候調遣。
另水軍分爲兩部,屯駐江夏及江州,護衛長江沿岸。
當然,這個擴軍計劃僅是目標。實際情況是,遭受重大損失的荊州即便整編了劉表軍隊,可去掉老弱,要達成這一目標也需很長一段時間,起碼新兵的招募和訓練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何況還有兵器鎧甲、戰馬等等的製造生產。當優先滿足各郡防禦之後,南郡襄陽的四大營幾乎調空,只剩最精銳的幾部兵馬。而且即便如此,除江州與上庸二郡外,其餘各郡的士卒也仍然沒有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