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不可如此啊!”
“生我者父母,恩我者李府君!”
“嗚嗚嗚……”
“郡守若要起兵,老夫家有三個不孝子,可爲郡守前驅!”
……
李易這一手削髮立誓玩的可謂相當漂亮,古代的老百姓本就單純善良,再加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思想深入人心,百姓此刻對李易感動非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甚至,在個別人眼中已經不僅僅是感動,都有幾分狂熱了。
只一會功夫,便有幾十個漢子陸續喊着要爲李易效死。
還有好些人拉着自家閨女去了李易跟前,那目的不言而喻。
就連李易自家的士兵們看他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不管李易背後進行了怎樣的陰謀算計,他在人前的形象都是很好的。
忍辱負重的大漢忠臣,爲國除賊的天下英雄,再加上他本就有的愛民之名,有了今日的這一遭表演,也算是徹底坐實了。
對於士卒們來講,跟着李易這種有勇有謀,愛兵愛民的主公,比之前的董卓張繡實在是強太多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李易現在的人設,與原本歷史中的劉皇叔極爲相似,個人的人格魅力爆表,縱然不敢說什麼名臣猛將爭相來投見了就跪,但面對普通老百姓的時候自帶好感+30的光環是肯定沒問題了。
當然,世上不乏有聰明人能夠看透李易的伎倆,可那又如何?
李易沒有半點心虛,他是在演戲不假,他在用手段與演戲經營自己的名望,讓百姓爲己所用,但亂世中,哪個諸侯不這麼幹?
相對於那些諸侯,李易相信自己對老百姓的愛護絕不遜色任何一人。
他不會屠城。
他不會驅趕百姓,讓百姓用性命來換他的名聲。
他不會爲了一場戰局就挖掘河堤,讓千萬百姓流離失所。
……
就在李易與百姓們親密互動的時候,旁邊軍營的一角柵欄後,三個人看着李易高大偉岸的身影正目光迷離不能自已。
徐庶石韜早起後在營中溜達,無意中瞧見一個老頭坐在木樁子上長吁短嘆,因那老者氣質不俗,兩人便好心上前問詢,不想這一問卻是將他二人嚇了一跳,原來這老者竟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儒,蔡邕!
徐庶石韜當時就像是腦殘粉遇見了天王巨星,直接納頭便拜,開始爲蔡邕鞍前馬後。
而蔡邕也在兩人身上找到了那麼一點點名士的心理慰藉,於是便帶着他們兩人在營中溜達了起來。
蔡邕頗有識人之能,覺得徐庶石韜是兩塊璞玉,又見他們對李易頗有好煩,便猶豫着要不要揭露一下李易的真面目,免得這兩人所託非人投了李易,結果就看到了李易削髮立誓的一幕。
三人當時與一衆百姓差不多,也被李易感動了夠嗆,不過蔡邕很快就回過神來,明白李易是在演戲。
不過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有李易叫他寫了那麼多往臉上貼金“段子”在前,蔡邕覺得自己多半也會被李易的表演給套進去。
蔡邕心中頗爲複雜,雖然心中罵着李易“無恥”,但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手段,同時還有些不安,如此收攏民心,再聯想到他在長安的所作所爲,足見其志在不小啊!
蔡邕能看明白,徐庶與石韜卻是不淡定了,兩人見李易愛民如此,愣是被感動得臉色漲紅,雙拳緊握指節發白,要不是面前有柵欄擋着,怕是已經要忍不住撲倒李易跟前抱大腿了。
良久,徐庶深吸了一口氣,對石韜道:“廣元,可……還要去襄陽?”
石韜臉色嚴肅,沒說話,徐庶自顧自道:“昨日便知李襄侯乃當世真英雄,今日再見,方知昨日不過管中一斑!有如此明主在前,庶今生不作第二人想!”
石韜目光注視着李易,輕輕點頭,道:“若是錯過,我寧願結廬山林間,再不問世間事!”
蔡邕在前頭聽得心中好不膩味,還當你們是璞玉,結果不等李易針對你們施展手段便直接“矢志不渝”,如此不堪,權當老夫看走眼了!
蔡邕有心點破李易的僞裝,可他又不敢,且不說李易對他有實打實的救命之恩,蔡邕雖然不滿李易,卻也做不出忘恩負義的事。
更何況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就跟李易家眷待在一塊呢,要是李易一個不痛快,隨時都能把他閨女給嚯嚯了。
蔡邕糾結,徐庶與石韜心中也有糾結,忽的,石韜目光一亮,悄悄指了指蔡邕,兩人目光交流片刻,徐庶會意,暗道一聲着啊!
只見徐庶走到蔡邕側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請恕學生冒昧,敢問蔡大家日後是否要同襄侯留在南陽?”
蔡邕看了徐庶一眼,疑惑徐庶用意,不過他自己對未來確實很迷茫,準確的說是不清楚李易要如何安置他,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還未做好打算。”
蔡邕的話叫徐庶一怔,頓了頓,又是一禮,道:“好叫蔡大家知曉,我二人慾投身襄侯賬下,奈何自身德行淺薄,恐不能成爲襄侯助力,所以……所以懇求蔡大家指點一二。”
原本徐庶是要說拜蔡邕爲師的,可想到他們二人的身份,再有蔡邕之前的不確定,叫徐庶將那些話又吞了回去。
徐庶的表情頗爲忐忑,畢竟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寒門子弟,並非那個叫曹操都不敢小覷的徐元直。
蔡邕看了這二人一眼,微微搖頭,他現在連自己女兒都保不住,哪有收徒的心?
不過,蔡邕終究是有着愛才之心的,思考了一下,道:“我聽聞李雲龍有意在南陽建學堂,想來,嗯,可能會有些門道吧,你二人到時或可過去看看。”
說完這話,蔡邕心中忽的一驚,學堂的事情他只是聽賈詡提過一次,當時沒多想,可現在看來,李易該不會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
蔡邕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徐庶與石韜卻是大喜,道:“多謝蔡大家指點!”
……
李易在百姓那邊將戲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了屬下去做,自己果斷走人,這時典韋問道:“主公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麼,您真的要爲南陽百姓討回公道?”
李易撇了這憨貨一眼,道:“自然是真的。”
典韋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主公是在誆騙……哎呦,主公爲何打我?”
典韋捂着腦袋,很是委屈的看着李易。
李易沒好氣道:“你是我親衛,你卻質疑我,你說你是否該打?”
典韋撇撇嘴,無奈的放下手,把腦袋往前拱了拱,道:“好吧,某認打。”
看着面前的大黑腦袋,李易忍不住笑了,道:“走了,許多事情並非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世間之事更不是非黑即白,以後在我身邊,多看,多聽,慢慢你就明白了。”
雖然李易沒想過將典韋當做鎮守一方的大將來培養,但也不介意提點上幾句,萬一這貨開竅了呢?
當兩人回到大帳時,卻發現徐庶與石韜早已在此等候。
徐庶石韜見到李易,趕忙上前見禮道:“見過李府君!”
李易微笑着一擡手,道:“兩位無需多禮,唉,實不相瞞,因爲難民一事,我這邊的行程卻是要耽誤,一時間怕是去不成襄陽了。”
“原本我還打算安排一些護衛送你們先行,可想到袁術到處縱兵劫掠,縱然有護衛也不是萬無一失,兩位若無非常緊要之事,且在這裡住上一段時日可好?”
典韋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你們就先留在這裡吧,主公他要去襄陽爲民請命,嗯,就一個人去,很危險的,不能帶你們,等主公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襄陽!”
徐庶與石韜皆是聽得渾身一震,隨後對視一眼,不再猶豫,同時拜道:“草民徐庶(石韜),願爲李府君效犬馬之勞,還望李府君收留!”
李易剛剛瞧見他二人時,就發現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很是火熱,因此,對他們的投拜雖然有些驚喜,卻也算不上太過意外。
不過,就在李易要將他們扶起來的時候,動作忽然一僵,驚訝道:“你們剛纔說,叫什麼?”
李易聲音有點大,令徐庶與石韜心中忐忑,在那裡一時不敢出聲。
不過典韋倒是聽的真切,瞪大眼睛道:“不對不對,你明明告訴我你叫做單福的,怎麼好端端的今日卻成了徐庶?”
典韋這一重複,終於叫李易確定,他沒有聽錯,面前這人真的就是徐庶!
徐庶不知李易心中所想,只道是自己事發,被李易不喜,慚愧萬分,泣聲道:“庶不敢欺瞞李府君,庶本是潁川郡長社縣人氏,因爲看不慣有人橫行鄉里,便提劍殺之,爲官府所不容,這纔不得不改名單福。”
也難怪徐庶緊張,他本就是寒門子弟,沒有關係,沒有名聲,身上還揹負着人命,這種人想當“公務員”,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
石韜見好友語氣悲涼,心中也是難過,幫襯道:“請府君明鑑,元直並非恃勢勇鬥狠之人,當日元直所殺,乃大惡之人,諸多鄉鄰皆佩服元直所爲,否則,元直也無法全身而退,還望府君體諒!”
“元直,徐庶……這回是真的沒錯了……”
李易口中喃喃着,對石韜的興趣也多了些,問道:“你的表字是什麼?”
石韜老老實實的說道:“草民表字廣元。”
“石廣元?”
李易不知道石韜,但石廣元卻是聽說過的,與諸葛亮是朋友,至於後來官做的如何就不清楚了,不過既然能與諸葛亮徐庶這等人物走到一起,水平如何也不會太差。
想到此,李易伸出手指裝模作樣的掐了掐,徐庶與石韜低着頭沒看到,典韋卻是瞪大眼睛,心中滿是震驚,難道這兩人也是哪個大人物轉世?
片刻後,李易收手,緩緩將二人扶了起來,對着緊張兮兮的徐庶打量一番,笑道:“爲何不見元直身上佩劍?”
徐庶慚愧道:“因爲殺人,惹來禍患,叫母親心中驚慌,不敢再佩劍。”
李易點點頭,然後摘下自己的長劍,道:“此劍乃是當日我殺了華雄之後,袁本初親手所贈,雖然不是名劍,亦無分金斷玉之利,我卻極爲喜愛,因爲我時時執劍告誡自己,如今天下間惡人橫行,百姓更在苦難之中,大丈夫當手執利刃,斬盡一切不平之事!”
徐庶明白李易所指,深深低頭不敢與李易對視,李易卻是上前將自己的長劍掛在了徐庶的腰間,沉聲道:“今日我將此劍轉贈與你,你要知道,兵戈鋒利,不只能殺敵,更可保家,豈可因爲一些小小挫折,就輕言放棄。”
“府……府君……”
徐庶好生感動,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寒門子弟,竟然被李易如此對待,今生除了以死相報,不做他想!
李易笑着拍了拍徐庶的肩膀,道:“聽你言語,便知你是至孝之人,過些時日將你母親接來南陽吧。”
“是,府……”
“該叫主公了!”
“主……主公!”
徐庶喜極而泣,肩膀顫動,簡直不能自已。
李易哈哈一笑,這纔看向了旁邊的石韜,其實他剛纔一直都有在暗中觀察。
方纔李易對徐庶的態度格外親熱,一來是拉攏徐庶,再則便是想試試石韜的胸懷如何。
現在看來,這石韜貌似是個厚道人啊,這麼長時間,李易在石韜臉上看到的只有欣慰,不見半點嫉妒。
試探要適可而止,李易開始認真打量石韜,石韜很是穩重,向李易微微一禮,然後便靜立不動,頗有幾分大將之風。
李易暗暗點頭,雖然石韜名氣不如徐庶,不過石韜身上的這份沉穩卻是比徐庶要明顯高出一截。
李易心中很快就有了決斷,道:“你們原本前往襄陽,可是爲了求學?”
“正是!”
兩人齊齊應了一聲,然後徐庶道:“適才我二人聽蔡大家說起,主公似要在南陽開設學堂,那襄陽不去也罷。”
李易道:“我的確要開學堂,蔡中郎也會參與其中,必然不會叫爾等失望。”
兩人趕忙道:“多謝主公。”
李易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過學堂的事情要暫時放一放,如今收攏安撫難民纔是第一要務,而我麾下雖然有精兵猛將,卻少有通曉文墨之人,不如你二人暫且協助張徐兩位將軍,待入了南陽之後,我再爲兩位安排司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