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殿內,卻見如同巨熊一般的董卓爲首,帶着數十名魁梧將士,身披鎧甲,攜帶兵刃,跨步走入殿堂。原先在殿外慾想攔阻的禁衛,卻都被呂布、李催等面色兇狠的西涼將領用眼神嚇得退回。
楊彪眼見董卓等人竟攜帶兵刃入殿,氣得面色連變,欲要出去喝叱,背後卻有人拉住,急轉望之,卻是王允。
“楊尚書,豺虎氣焰正盛,此時正張牙舞爪。事到如今,你再去惹他,無疑自投虎口。”王允面色肅冷,不緊不慢地低聲說道。楊彪一瞪眼,腹中全是怒火,就想連王允也一同喝叱,但其實心中卻也明白,王允說得是理,只能強壓怒火,忿忿轉回身去。
“吾皇萬歲萬萬歲~~!!臣下承蒙先帝錯愛,投付國家社稷重任,未能及時來見陛下,輔佐左右,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卻見董卓忽然滿臉惶恐之色,跪伏在地,唯唯諾諾急聲喊道。
“臣等罪該萬死!”他話音一落,呂布、李肅等西涼將士紛紛在後跪下,喊聲駭人,震得整座殿堂如在搖晃。年少的劉協看董卓長得兇惡,其身後又全是些彪悍猛漢,只如看到一頭頭惡獸兇禽在大殿之中張牙舞爪,嚇得連連變色。而殿內羣臣也唯恐得罪,無不敢言。
好一陣後,劉協纔回過神來,速教董卓等人起身,然後大讚一番,倒還算是恢復如常。董卓見劉協雖是年幼,卻頗有膽識,也暗暗詫異,又詳裝唯唯諾諾之色,一一謝過。
少時,劉協依照先前董太后暗中派人傳來的話,封董卓爲太尉,位列九卿之一,又封李儒爲京兆尹、長樂侯。董卓、李儒先是謝過。隨即董卓又奉上奏書,分別舉薦麾下大將李催爲執金吾,呂布奮威將軍,徐榮爲三輔都督,牛輔爲河東太守,郭汜爲弘農太守,張濟爲榮陽太守,一干要將全都得以升遷。劉協見了,當場變色。太傅袁隗只覺心頭忐忑,暗覺不妙,懇請見之。劉協急是命段珪遞與袁隗。
“哼!”李催一看,頓時面色驟寒,眼射精光,正欲喝叱。董卓卻一擺手,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少時,袁隗看畢,可謂是心驚膽跳,氣得渾身顫抖,如若依照董卓這般封賞,這關中一帶加上三輔、河東豈不全成了董卓的地盤,再加上董卓如今麾下有大量的幷州軍,他日只要略做佈置,幷州便也成了他囊中之物,這般一來,恐怕不出十年之間,這天下豈不就成了他董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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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穎你你!!”袁隗手指董卓,氣得瞪眼吹鬍子,一張老臉氣得通紅,說到最後,連話也說不出來!
袁逢見袁隗罕有如此失態,連忙趕去扶住,把奏書接來一看,看得卻也是驚心動魄,嘆息連連。
“呵呵,我麾下四十萬兒郎全都是忠國義士,乃勤王義師,自然要保護於陛下左右,否則但有萬一,遠水難救近火,被那些野心之輩有機可乘,這可如何是好?兩位袁公不知覺得何處不妥?”董卓笑容可掬地侃侃而道。
面對董卓的笑容,袁逢、袁隗卻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冷哼不答。董卓冷瞟一眼,跨前一步,拱手喝道:“我等西涼兒郎爲輔佐漢室,不惜遠途而來,歷經生死,莫非陛下連一個安置之地也不肯給耶!?如此還真教人寒心啊!!”
董卓吼聲高震,目光駭人,一些西涼將領更把手放到刀柄之上,大有隻要董卓一聲冷下,便要拔刀殺人的態勢。劉協連吸冷氣,身體禁不住屢屢顫抖。
楊彪和王允還有黃琬皆露忿色,正要紛紛而出擁護之時,忽然殿後傳來了董太后的聲音。
“茲事體大,陛下尚幼,不知深淺,還望董太尉給陛下一些時間細作考量。”
董卓面色一變,轉眼見一年紀雖老,但卻頗爲端莊威嚴,頭戴銀色鳳冠,白髮蒼蒼的老女人。
“沒想到一往多年,今日竟然有幸見到哀家本族後輩,而且更是挽救了整個漢室社稷的大功臣,真是祖宗有眼,哀家死而無憾也。”那老女人仰頭一嘆,說得倒也顯得真摯。
董卓聞言,面色一震,忽然邁步就走,滿堂文武皆是驚之,卻不敢攔。而楊彪、王允等人卻是被董太后的所言震驚,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須臾,董卓走到董太后面前,跪下便是叩首,道:“董家晚輩,給老祖宗叩頭了!”
說罷,董卓正就叩下,幾聲砰響,黑漆漆的大額頭都裂了,流出血來。董太后卻也被董卓的舉動所驚,忙是教董卓起身。剛纔還目無王法,無法無天的董卓,忽然變得乖巧溫順起來,立刻依命站起。
董太后安撫幾句,便教董卓到後宮一敘,董卓卻以還要安撫軍中兵衆爲由,婉言拒之,但卻也答應了董太后的要求,明日再聽天子答覆。董太后遂向劉協投以眼色,劉協卻也機靈,立即吩咐董卓先把三萬西涼軍安置在城北,董卓謝過,便急是下令退朝。
就在衆臣子退下時,董太后卻又以眼色暗裡示予四大護國大臣之一的王允,王允領會。
卻說另一邊,寒蟬宮內,卻見樓閣之上,一道雪白而又清瘦的身影,顯得一絲孤獨一絲悲愴,再看那美輪美奐的面容,實在不由讓人心醉,也讓人氣憤,到底是誰,讓神色黯然神傷。
自從得到何進大敗於箕關,劉雪玉這顆心就再無一刻安寧下來,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如今迷茫空虛的悽苦。不過至此至終,劉雪玉並沒有絕望,她相信天下無敵的馬縱橫定能像是以往那般逢凶化吉!
而在這些日子裡,小彩蝶不斷地替劉雪玉暗中打探,因爲箕關之敗牽連的內幕太深,一個小小宮女又如何能打聽到實情?
“誒…馬哥哥你到底身在何處?玉兒好想好想你…”平日裡,劉雪玉自要有身爲皇家子女的矜持,在馬縱橫面前,也甚少有過表達。
這一刻,劉雪玉卻有些後悔,一些該說的話,或者當初應該早就說了。
“公主~~!!公主~~!!”這時,背後忽然想起了小彩蝶興高采烈的聲音。劉雪玉頓時面色一喜,忙轉身迎向正趕來的小彩蝶,又急又是忐忑的抓着小彩蝶的雙臂,問道:“是不是有馬哥哥的消息了?”
小彩蝶似乎也極是興奮,急一點頭,然後機靈地看了看四周,見是無人,便從懷裡取出一封密信交予劉雪玉。劉雪玉忙是接過,拆之便看,而寫下這封信的正是馬縱橫也。
看到那熟悉的筆跡,劉雪玉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裡,終於綻放起豔麗的笑容,只見眉牙翹翹,紅脣如火,兩小酒窩,美眸傳神,多日未曾笑過的她,這下一笑,就如有曇花一現般的美豔。
卻說在數日前,馬縱橫整頓好兵馬後,把口糧略是一分,因爲當時離去急促,還有不少俘虜,算起來口糧還不夠整支部隊食用兩日。其中張遼的部隊更是全都沒有口糧備用。這還好是平時馬縱橫向其麾下部署傳授游擊隊伍的藝術,教衆人只要尚處於戰事之中,每時每刻便要攜帶三日可用的口糧。因此馬縱橫的部署幾乎全都有攜帶。馬縱橫教衆人均分,衆人卻也不都沒有絲毫私心,一一聽令。張遼還有他的部署自然感激不已,而高覽所領那些俘虜,卻也沒想到馬縱橫連他們也一併分了,不少人自也是暗暗感激。
先解了肚皮的後顧之憂,馬縱橫遂是率領兵馬,一路前往兗州。而當馬縱橫到了兗州境界後,才發現兗州此時的亂況,比起自己在歷史中所認識到的,還要混亂得多。
邊境一帶竟毫無官兵扎據,而更令馬縱橫一衆人忿怒不已的是,到處可見的白骨屍體,有些未曾風乾的屍體,還被人扒去了衣服。一開始馬縱橫率兵來時,還見到三五一羣的人,在周圍遊轉。馬縱橫細細一看,才發現這些人竟然還想在死人上撈上好處。
龐德一見,大怒不已,在馬縱橫示意之下,立刻率領兩隊騎兵衝出。那些扒死人的小賊,見遠處有大量的官兵嚇得一個個五魂六魄都似要飛走,拔腿就逃。
少時,龐德率兵歸來,捉了三個小賊。說是小賊,還不如說是快要餓死的難民。馬縱橫不由眉頭一皺,見這三個小賊都瘦如材骨,一些面色發黃,一些更是面色發灰,看似離死不遠。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那三個小賊先見龐德一張赤臉,便也嚇得以爲見到了鬼煞,後又見威武駭人的馬縱橫,還有他身後精銳的部隊,更是以爲來了天兵神將,嚇得忙是跪伏在地,叩拜求饒。
“死者遺軀不可辱也!爾等就算出身貧困,但這點道理起碼也是明白,爲何做這畜生不如之事!?”馬縱橫一凝神,冷聲問道。其中一個年紀較老,看上去莫約四十歲的漢子,一臉悽苦之色,帶着幾分哭腔,忙是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啊~!我等雖是下賤,但若非迫不得己,絕對不會幹這偷雞摸狗,有傷大體的事吶~!在這方圓數百里一帶,全都是當年黃巾餘孽,可這些黃巾賊與當年張角所率領的義軍卻大爲不同,他們燒殺搶掠,姦淫婦女,強拉壯丁,更以天軍自居,向我等百姓強徵稅賦,真所謂是無惡不作啊!而不久前,箕關大戰爆發,那在冀州真定山一帶的黑山賊首領褚燕,更與博陵的張牛角還有於毒、白繞、眭固一干賊首聯合起來,自號黑山天軍,又因強徵壯丁,還有不少黃巾餘孽紛紛去投,賊勢之大,不過數月之間,便足有十萬之衆。那褚燕更改名爲張燕,命其麾下頭領,更處征戰,欲把冀、兗兩州收爲囊中!!大人你也看見了,小的幾個窮苦百姓,長得無三兩肉,那些黑山賊看不中小的幾個。小的幾個家裡卻還有家小,若是交不出每月的‘奉天錢’可就小命難保。爲了家小,小的幾個也只能幹這些低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