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衆人都到偏殿,卻見這殿高二丈,到處金碧輝煌,殿中可容納數百人。殿周圍有池水環繞,玉階朱樑,壇用紋石作成,牆壁飾以彩畫,金柱鏤以美女圖形。
馬縱橫早就聽說劉宏窮奢極侈,如今見之,纔算是見識了。單一偏殿就如此鋪張,就不知用了多少民脂民膏蓋起來的。
就在此時,張讓的叫聲響起,衆人聽得‘陛下駕到’四字,紛紛跪下拜禮。劉宏身穿龍袍,跨步而入,忽聞得一陣血腥,幾乎吐了出來,轉眼一見馬縱橫,渾身是血,皺眉問道:“此人是誰!?”
張讓認得馬縱橫,立刻在劉宏耳邊低聲告訴。劉宏一聽,頓時眼睛一瞪,怒聲喝道:“就是你殺了朕的大臣!?”
馬縱橫心頭一緊,一擡頭,正見面色蒼白,精神不菲的劉宏,急是答道:“陛下恕罪,實乃!”
馬縱橫還未說完,劉宏便雷霆大怒,扯聲喝道:“來人吶,把此人拖出去斬了!!”
劉宏此言一出,在殿外的禁衛忙是一擁而入。在場無論是張讓那些宦黨,還是以何進爲首的外戚一派,都是選擇了冷眼旁觀。其中袁術更是側頭望來,冷笑連連。馬縱橫卻是看着曹操,見他毫無動靜,哪肯就此束手就擒,大聲喝道:“陛下且慢!曹孟德身上有蹇黃門近年貪贓枉法的賬本,還有劉荊州彈劾的文書,陛下何不先是過目,讓微臣死個明白!?”
馬縱橫喝聲一起,如同洪鐘震響。那些禁衛剛是擁到,忽然劉宏冷聲叫了起來:“慢!”
那些禁衛聽令,忙是停下腳步,退到一邊等候。劉宏冷冷地瞟了馬縱橫一眼,遂是一甩衣袖,向前走去。須臾,劉宏坐於正堂高座,俯視衆臣後,把眼光定在了曹操身上,道:“孟德,你身上可真有景升的文書?”
曹操聞言,把頭一擡,急把書信還有賬本取出,道:“微臣恐驚擾陛下,未能及時奉上,還請陛下恕罪。”
劉宏一聽,果然如此,又見曹操取出實物,面色又冷了幾分。趙忠忙是趕下,取過文書和賬本遞給了劉宏。劉宏先取過文書,拆開書信一看,見信上字跡,帶着幾分驚疑地道:“果然是景升的字跡。”
隨後劉宏便開始細看起來,一陣間,神色連變,似乎因爲憤怒,連蒼白的臉色,都紅了起來,信一看畢,隨手一甩,急搶過賬本來看,越看越是驚心。須臾,劉宏把賬本看罷,朝旁邊的趙忠猛地丟去,怒聲喝道:“蹇碩這閹人,竟敢如此無法無天,不但強徵稅賦,還敢向下屬要‘孝敬錢’,使得人人只得迫害百姓,難怪這天下會民怨滔天,大漢百姓都恨不得朕這皇帝早日駕崩!!!張讓、趙忠你等乃常侍之首,蹇碩的勾當,你倆難道不知!?”
本在旁侍奉的張讓,嚇得忙趕落階下,跪伏在地,急道:“陛下恕罪,老奴實在不知。”
而剛纔被砸個正着的趙忠,連忙也趕落到階下跪好,叩首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蹇碩自從把握宮中重權,就少有把我倆這兩個老奴才看在眼裡,我倆弟兄也是無可奈何啊。”
“哼!”劉宏冷哼一聲,遂把目光投向馬縱橫處,問道:“今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馬縱橫聞言,遂把當初來到洛陽時與牛強交惡,後來與文秀相識之事,再到牛強僞裝成馬賊殺人打劫,還有蹇碩今夜把他強留宮中之事一一簡潔說出。至於殿內的人,似乎都各有所思,倒也沒打斷馬縱橫。
“蹇黃門忽然發作,要取微臣性命,又說自能定微臣罪名。微臣逼不得已,只能奮而反抗,殺出血路,再懇請陛下主持公道。哪知蹇黃門命兵衆圍堵,誓要殺微臣不可,後來還和微臣交手,微臣奮力斷其一臂,蹇黃門最終卻被自己的屬下流矢擊中而亡。”
馬縱橫徐徐而言,劉宏越聽越是驚異,聽罷,皺眉問道:“你是說,你單憑一人之力,與蹇碩那閹人還有他的黨羽惡戰近一個時辰,卻不但沒有被衆人所殺,反而擊殺了蹇碩那閹人!?”
“微臣不敢欺瞞!”馬縱橫面色一凝,慨然應道。劉宏見他渾身血跡斑斑,身材魁梧,眼神清澈凌厲,看了好一陣,遂才相信,驚歎道:“不愧是將門之後,昔年威震匈奴外番的馬伏波,後繼有人也!”
劉宏話音一落,這時何進忽然拱手說道:“陛下,我看這馬縱橫年少有成,更有舉世無雙之勇,又是鼎鼎大名的馬伏波之後,此番除賊有功,理應賞之,以來昭告天下,陛下皇恩之浩蕩,也好使天下各地年輕俊傑,向而往之,投入朝廷,以扶持我漢室。”
劉宏聽話,沉吟一陣後,略一頷首,應道:“大將軍所言是理。只不過今夜尚有許多事情未曾處理,待一切明瞭,朕再一一封賞。夏惲,你且領他下去到太醫那做些治療。”
劉宏令聲一落,常侍之一的夏惲忙是領命。就在此時,袁術卻忽然叫道:“陛下且慢!微臣聽說今日動亂,且是先由麒龍府中大火開始,宮中禁衛大半都去了救火,才被賊子有機可乘。馬縱橫身爲麒龍令,若是與賊子私通,那又如何?”
袁術此言一出,劉宏面色頓時一變。馬縱橫卻是面色依舊,拱手急道:“陛下,當時微臣早被蹇黃門叫去,如何能與賊子私通?”
劉宏聞言,卻也覺得有理,正是猶豫不決時。曹操忽然稟道:“陛下,微臣剛纔平定亂賊時,擒下了賊首史阿。不如召他進來審問,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馬縱橫聽話,心頭不由一跳,暗暗惱恨道:“這曹孟德適才分明故意不把文書和賬本取出,如今明裡是要幫我,可暗裡恐是存有歹心。哼,這筆賬我且是記下!”
馬縱橫此下也只能祈禱史阿不會出賣自己,否則自己恐怕今夜是難逃一死。
就在馬縱橫思索間,這時劉宏已教夏惲出殿召入。須臾,被五花大綁的史阿被兩個禁衛押了進來。劉宏見了史阿,面色一震,便是問道:“史阿你身爲禁衛統領,爲何卻甘願淪爲反賊,禍亂宮廷!?”
“哈哈哈哈~~!!我卻想問一問陛下,宦黨禍害朝綱多年,作惡多端,天下百姓無不痛恨,數年前更因此爆發黃巾之亂!爲何至今,陛下還不醒悟,下令剿除宦黨,還天下太平!!?”史阿聽話,卻是一臉瘋狀大笑。
“你!!”劉宏眼睛一瞪,氣得渾身發抖,卻又強忍住,冷道:“此事可是你一人策劃?若你肯供出同夥!?朕或者還能從輕發落!”
史阿心知必死無疑,豈會中計,不過他卻是發現了馬縱橫,神色有些許變化,即答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恨未能殺盡宦黨,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史阿此言一落,殿內不少人神色都是發生了變化。其中馬縱橫高懸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也暗暗爲史阿覺得惋惜。
劉宏眼見史阿坦坦蕩蕩,不由深吸了一口大氣,這些年來他實在處死了太多的忠臣,或是人到了將死之時,這大半年來劉宏回想昔年種種,也是後悔不已。
一時間,面對慨然赴死的史阿,劉宏並無龍顏大怒,反而默而應之。
這時,何進暗向素來機敏的曹操投去眼色。曹操會意,忽然張口稟告,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誒,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劉宏長吁了一口氣,擺手而道。
曹操一拱手,遂答道:“適才臣在剷除反賊時,卻是發現東北一處荒廢的宮廷下,竟有一個地下密室,這密室四通八達,如同迷宮,稍有不慎便會迷路。而在正廳位置,建有平臺,平臺上有一巨大的煉丹爐,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裡氣氛陰森可怕至極,竟有無數個鐵籠子,鐵籠子裡竟裝有一個個大活人。而且微臣又發現裡面有許多死囚犯,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年來他們竟一直都在這裡作爲奴隸被人驅使,而且他們還說那些鐵籠裡的活人,全是用作煉丹的材料!這些年來,起碼有數千人因此喪命,其中竟還有不少是年幼的孩童!!”
隨着曹操的話不斷說出,劉宏渾身顫抖得愈加厲害,那跪在前面的趙忠更是瑟瑟發抖,至於那張讓則好似僵硬一般,紋絲不動。
何進見劉宏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自是心花怒放,想着只要今夜把這些宦官一網打盡,日後朝廷就是由他一手遮天。曹操正要接話時,忽然袁術搶先說道:“還有,臣等又發現,在這密室裡竟有數百禁衛還有太監,趕到時更見常侍曹節與反賊廝殺,不久死於動亂之下,而後來平定亂事後,卻又發覺了郭勝、侯覽另外兩位常侍!據死囚所言,這密室乃是由張、趙爲首的十常侍暗中掌控,麾下更有一羣煉丹師,這些年來一直爲了尋找長生不老之術,做盡有傷天和之事!!”
“誣衊~~!!奴才對此事聞所未聞,陛下他在誣衊奴才,你萬萬不可信啊!!”
一直瑟瑟發抖的趙忠,聽袁術把話說完,頓時面色大變,還帶着幾分哭腔,向劉宏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