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不談李義在這裡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眼,到底是真降還是假降一直都拿不定主義。由於出不了城,只能把這城除了那“軍事管理禁區”外的地形都踩了個遍,萬一將來派上用場呢?

而張鋒和於毐分別都在等,不同的是張鋒等的是這邊黃巾大營的消息,而於毐是等白饒發回來的動手信號,而整整兩天過去了,張村裡連只回家的蒼蠅都沒能飛出來。

張鋒這裡的探子卻已經完成了任務,根據線報,三大渠帥之一的白饒已經三天沒露過面了,而根據面貌的描述,這個“李義”,十有八九就是白饒本人。

眭固這裡得不到白饒的消息,更是急得團團轉,不知道他到底是被陷了,還是已經投敵了,兩個碩大的眼珠子幾乎掛在外面來了。

“于帥,你說這白小子會不會把我們給賣了?”一臉焦急的眭固問道。

“應該不會,他手下大部分人還在營裡呢,如果真是他變了節……就他帶去的二百來人,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他是個聰明人,這點應該想得到。我分析,多半是那張村裡面守衛嚴密,或者他根本就被別人囚禁起來了,消息沒辦法傳回來。”於毐摸着頭上那幾束不多的黃毛,陰陰的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不能老坐在這裡乾等吧,兄弟已經幾天沒出去打秋風了,都有怨言了。”

“再等等,如果明天晚上還沒消息回來……我們就只有來硬的了。”

張鋒這邊,知道李義的身份後,也在研究對策。

“再商量個屁啊,依我說,一刀把那幫賊子砍了算了。”黃敘雖然是黃忠的親生兒子,但張鋒看來,更象是那個素面謀面,但聞名已久的張飛的火爆脾氣。

會不會是當年出生時,同一個產房,被護士給抱錯了?哦,應該說是接生婆。

這一次黃忠都贊成他的意見,雖然對他時不時的爆出一兩句粗口很不滿意。

除了文聘不出聲,大家都一致同意把這個隱藏的禍害給做了。

“仲業,說說你的想法。”

文聘拱了拱手道:“主公,我在想,既然這白饒想來陰我們一把,爲什麼我們就不能陰他們一次呢?”

張鋒高居主位上,一舉手一投足,隱隱都有一種決斷殺伐的霸氣:“說下去!”

“不如利用這些人,放些假消息出去,到時候……”文聘做了一個雙手一抓的姿勢。

衆人默然,這個主意要比直接殺了白饒等人明顯要好。可是爲什麼自己就想不出來呢?

“這樣吧,我們先試探一下這個白饒,看看情況再說。我們已經把他晾了兩天了,再不見他,也許會被懷疑的。來人,帶‘李義’過來,就說要行賞。”

李義得到通知,張鋒要見他,直覺告訴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了,否則……後果很難說。

懷着不安而矛盾的心裡,李義隨着傳令兵馳出張村,進入濮陽城裡。與上次有些不同的是,不是去府衙,而是張鋒家裡。

如今的張府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樣子,除了雕樑畫棟,小橋流水,紅花綠草公,更多的時候看起來象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高大的正門口兩個柱子就有三個李義的腰這麼粗,兩邊各站着四個按刀而立的士兵,毫不收斂的殺氣,面目陰沉,讓一般的人看了都發抖,雖然李義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但心裡一樣打鼓,這不是要殺我了吧?

特別是那些士兵奇怪的盔甲,更是讓李義覺得心驚,那時候連正規編制的士兵都只能穿着一件剛好遮得住胸前一塊地方的皮甲,只有將領纔有鐵甲。這八個士兵則一身從頭到腳都是寒氣逼人的盔甲,全身上下只有臉部才露出一小塊,而他們的頭盔上居然還有一塊“四”字形狀的活動板,可以上下翻動的,當放下來時,完全可以保護眼睛不受外來傷害——如果送一個這樣的頭盔給眭固,就不用擔心他的大眼球會掉出來了,李義如是想。

有那傳令兵帶路,李義得以進入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那八個人根本連看都不看他。進得大門後就是一堵女牆,牆上有一排手掌大的孔,李義清楚的聽到這孔裡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他毫不遲疑,如果有人從正面衝進來,就算能在門口八個機器人一般的士兵手下進來,也很有可能死在這女牆下,誰知道這孔裡會有什麼恐怖的攻擊,也許是毒箭,也許是槍,也許直接伸出兩隻粗壯的胳膊,直接把人給活活掐死。

李義一邊幻想如果是自己闖進來的死法,一邊流着冷汗,半步不離散跟着那傳令兵。一路上行來,李義總覺得有好幾十雙眼睛盯着自己背上,只要自己稍有超出這些人想象之外的動作……李義懷疑自己死後的樣子還會不會讓人認出,這曾經是一個人。

等李義終於見到張鋒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打死他,再也不進這鬼地方了。

“罪人李義,叩見張大人!”李義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心裡沒有一點委屈或吃虧的感覺。

除了張鋒,二黃、王、文等人俱在,只是那些名義上的是朝庭官員的沒在。

“李壯士快快請起,不知這兩日,手下照顧的可還周道?”張鋒一臉和煦的問道,如三月春光,暖人心脾。要不是剛纔這鬼門關一般行來,李義根本就不能接受這個在自己心中越來越可怕的少年,就是這幾日讓自己大開眼界的始作俑者。

“多謝大人,李某幾日來吃得好,睡得香,這輩子沒這麼舒服過。”

“呵呵,那就好,來來來,壯士快快入座。來人啊,上茶!”

屏風後,一臉素妝的麗兒緩步款款,眼瞼低垂,長長的眼睫毛似一把小刷子,在李義心頭上刷呀刷,刷得他骨頭也酥了,口水也流了,眼睛也放光了。

柳眉挑、櫻脣紅,瓊鼻高挺,亦嗔亦喜的小嘴半噘着,美人似有心事?抑或春心已動?嬌弱不勝力的身體包裹在上好的絲綢錦緞中,惹人瑕想的曲線從白嫩的頸部開始伸延,到微有些不足的胸部,再到平坦的小腹,再到只憑想象就美好無限的雙腿……也不知那僅露出一點鵝黃緞面的繡花鞋裡,是怎樣盈盈一握的小腳?

“壯士請用茶!”檀口輕啓,那天籟一般的聲音頓時讓李義七魂六魄飛了個乾淨,要不是還記這是張鋒的地盤,他一定會喘着粗氣一把撲倒眼前這從小到大加起來見過的女人也不比不上人家一個小指頭的美女,然後讓她在身上嬌下承歡……

李義的醜態,讓冷眼旁觀的張鋒心中暗自有了決定。農民軍就是農民軍,爲什麼史上的農民起義大多以失敗告終?除了朱元璋,鮮有成功者?初中的歷史課本都有提到,因爲農民階層的“侷限性和狹隘性”,他們只關心自己,眼光並不長遠,等到他們取得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權力和財富時,便從一個可憐兮兮的被壓迫者變成一個比地主更地主,比豺狼更豺狼的狠角色,在進取方面停步不前,只是想着法子開始享受,似乎來彌補自己以前所失去的。

至少中國的農民就是這樣,在起義之前,逆來順受,只要有得命在,什麼都可以忍。如果嚐到暴力的甜頭……他們比草原上的惡狼更兇殘。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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