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躺在牙牀上,身邊坐着徐晃,帳外的大雨一點沒有停歇的意思,撲撲撲撲打在帳篷頂上一片的悶響。
事先沒有料想到會有這種突如其來的大雨,雨水已經流進了帳篷裡,形成幾股絹絹細流。
“將軍,這大雨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不如尋一高處另行紮營?”徐晃沒有戴頭盔,N頭沒洗過頭,頭髮『亂』蓬蓬的束在一起,跟囚犯沒什麼兩樣。
“這種小事,公明你拿主意就是了。這匈奴人一來,晉陽更難打了,這可如何是好?虧我在主公面前誇下海口,冀州去不了,幷州又打不下,唉……”張鋒眉『毛』鬍子愁得擠到一起。
徐晃正準備說幾句安慰的話,門簾外有親兵報道:“將軍,士兵們擒住了一個自稱風二的人,說有要事求見將軍,不知……”
風二?老熟人了!
張鋒一聽來了勁,一躍從牀上跳起來喊道:“快快有請!”
不多時,一身蓑衣的風二從外鑽進來,取下水滴成雨簾,遮住了大半個臉的斗笠,依然一道與猥瑣外表毫不相稱的清亮眼光,笑嘻嘻的說道:“將軍,又見面了。”
風二自顧自一屁股坐在張鋒的牙牀上,蓑衣上的雨水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潤了牙牀,以他屁股爲圓心的牀上慢慢的顏『色』越變越深。
徐晃見了眉頭一皺,不過見張鋒都沒吱聲,也沒開口就是了。
“老二,怎麼又跑來了,這次可有什麼好消息?”張鋒一開口,徐晃和風二兩人同時咳咳的被嗆住了。
這瘋子,一說話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聽說過那位杜畿的事蹟,對於這種名字中有被張鋒所利用的倒黴同僚有種說不出的同情。
“將軍,你還真是……咳,這次我來呢,是帶了些消息,不過對將軍來說,恐怕不是好事。”風二一臉的無奈,那張平淡的象是在地裡埋了幾十年的皺巴巴的麪皮也滑稽的擠到了一起,雖然他跟張鋒不是從屬關係,但是不代表他敢大聲咆哮:“有種你跟老子再說一遍?”
“沒關係,是消息就行。”張鋒一臉的期待,眼睛的亮着希冀的光。完全沒有剛纔才戲弄過別人的覺悟。
“城中傳來消息,這次匈奴人帶隊的不是左賢王,”彷彿知道張鋒的心中所想,一見他『露』出詫異的樣子,嘴邊一翹,對他的這付表情很滿意,“而是單于親自帶隊,右賢王去卑也來了,今天跟將軍交戰時,二人俱在。”
“乖乖,難怪這些匈奴人如此強悍!”想當初就連呂布第一次遇上六花陣時也是掉頭就跑。
“現在匈奴人都進了城,那個傳消息的兄弟說,正在城裡劫掠財物,『奸』『淫』『婦』女……”風二說到這裡,眼睛裡沒有了剛纔那種明亮,代之的是一股黯然。
自己同胞被別的民族蹂躪時,誰還有心情自我阿Q:這是民族大融合的必然規律,是產前的陣痛。
去他媽這些傻比!要陣痛你來試試?你的家人被別人陣痛時,看你還放不放得出這種屁來!
徐晃是河東人,那裡的胡人也不少,自是非常清楚胡人的作風。張鋒更是清楚幾千年來漢族的血淚史,雖有自己懦弱的因素在裡面。
三個人的關節齊齊爆出一陣陣噼噼啪啪的響聲,又彼此互望一眼,眼中有了些志同道合的理解與默契。
“高幹該殺!”良久,張鋒迸出一句話來。
他是清楚高幹是典型的二五仔,兩次投降,兩次反叛,簡直有追上呂布當年成績的趨勢。
“不過匈奴進了城,總比在城外互爲犄角要好應付。”
“將軍先別急着鬆氣,左賢王劉豹正帶着援軍趕來,要不是這場大雨,只怕是已經到了。”
又一陣寂靜得出鬼的沉默。
匈奴騎兵在野戰時的威力,親眼所見,如今還有援軍來,如何是好?再說這次出征沒有強弓硬弩,重甲又只那麼點,總不能揹着象座山一樣沉的盔甲跟着匈奴馬屁股後面跑吧?
匈奴死傷了大概四千人,而曹軍輕步兵本就不是六花陣的主力,平時這方面的訓練也少,一般只有重甲配六花纔是王道。因此一與匈奴接戰的那一刻劣勢便顯現了出來。
腳下的水流越來越多,面積越來越大。
“將軍,匈奴慢慢再議,屬下先令將士們移營高地。”徐晃站起來請令道。
移營?
啊!有了!
特意給呼廚泉和去卑留出的一間大宅子裡,二人正對坐而飲,派來的幾個使喚丫頭,象如置冰窖一樣渾身簌簌發抖。
呼廚泉脫去了帶着兩條長長掩耳的狐皮氈皮,『露』出一個裎亮油滑的光頭,雙手上的油漬,一點也不失『色』他的光頭。
雖然接受過漢族的文化,但是異族就是異族,對着面前的大盤酒肉,雙手一抓一個,用力撕啃,卡着幾條肉絲,黃得發黑的大板牙不時還流出兩道哈喇子。
幾個丫頭都不敢睜開眼看了,這胡人天『性』兇殘,連吃東西都是這麼窮兇極惡,跟野人似的,不知道一會還會不會有別的要求?
右賢王去卑則斯文得多,當然是跟呼廚泉相比,手裡一把銀『色』的小刀,把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再用刀叉起來送進嘴裡,細嚼慢嚥。
“他孃的,這雨還真是及時,否則那曹軍都已經被我們打退了。”呼廚泉大口大口吃飽了,滿桌的骨頭,而去卑面前則是可憐兮兮的幾根。
你還真會吹,去卑心中暗笑,不過面上一點筆意也不敢流『露』出來:“單于,這曹軍可不能小看了,不談那重甲武士,就是那普通士兵,一旦結起那個狀如梅花的陣來,也是戰力非風,我匈奴鐵騎打遍天下,還沒遇到這樣的對手啊。”
呼廚泉一雙『色』眼朝幾個丫頭一掃,被掃到的人彷彿被雷噬一般一個激靈。最後朝一個面容最嬌媚的女子勾了勾手指頭,拍了拍自己大腿。
那倒黴的女子明白他的意思,咬着下脣,象上刑場一般小步挪着身子,蹭到呼廚泉面前,將他右腿擡起,放在自己大腿上,脫去靴子,用自己一雙柔嫩的小手給他按摩起來。
呼廚泉滿意的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全寫着舒服:“我的右賢王,你也別太擔心了,劉豹也許明天就能趕來,這些曹軍倒有些鬼門道,但也絕不是我匈奴兒郎們的對手!”
去卑臉上有些猶豫:“單于,只是曹軍戰力遠遠勝過袁家,而且現在曹『操』手裡有漢家天子,又統率四州,依小王的愚見,倒是應該……”
呼廚泉不耐煩的揮揮手:“夠了夠了,我已經不想再聽,你都說了幾次了。袁紹生前對我們可是不錯的,年年送糧送錢,我們雖然是匈奴人,漢人口中的胡人,但是我們也是講感情,重情義的,怎麼可以人家剛死不久就背信忘義呢?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去卑聽了,只是唉的嘆了口氣,窗外的風聲雨聲雖大,卻掩不住一陣陣傳來的匈奴士兵的獰笑和女人的尖叫求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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