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把這次的進攻想得太簡單了些。
袁尚知道曹操的進攻遲早要來,而且也想到過有可能是並、兗、青的三面圍攻。
袁紹已死,袁家士兵的士氣一落千里,加上袁氏兄弟的不和,袁尚每天自己也是憂心忡忡。
袁尚既然被袁紹看中是繼位者,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並不傻,反而真的有幾分聰明,顏、文、高,死的死,降的降,袁尚當即提升張郃的職位,以及蔣奇等一併原本名聲不彰的將領。這讓一直沒什麼機會出頭的衆人很感激。
爲了收買人心,袁尚常常在府裡宴請這些人,還有許攸、審配、逢紀等人。
可是謀士們雖然人數少了很多,當年袁紹帳下的問題又一次暴露出來,互相傾軋。
意見常常相左不說,老是在背地裡互相下絆子,袁尚明白,如果不改變這種情況,他很快就要走上父親的老路。
“雋義,你說怎麼辦呢?”袁尚到哪裡,都喜歡帶着張郃,這讓他很有安全感。
張郃長得並沒有顏良、文丑那麼一看就讓人過目不忘,沒有一股子彪悍之氣,更沒有那種覺得自己了不起,天下無雙的那種傲氣。反而倒有種與年紀極不相符的沉穩,這從他深邃的眼睛裡就可以看出。
因此袁尚越來越發現這是一個可造之材。
張郃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知道有些事不該自己多嘴,見袁尚問到自己頭上了,濃眉一掀,國字臉若是配上單眼皮,倒有些象一個高麗棒子。
“主公,若依末將之見,這些鳥人皆自視過高,目中無人,一山不若二虎,如果去一,也許會化解也未可知。”
袁尚驚訝的看着張郃那種楞角分明的臉,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解開了自己的心結,或者有這樣那樣別的問題,可這也未免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想想父親在時,田、沮二人都是智謀過人,許攸、辛評也不是泛泛之輩,可是爲什麼總是自己人吵個不停?
逢紀、審配原本還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可袁譚帶着郭圖等人去了幽州,他們倆就開始搞事了。
許攸……只是慌着撈錢,袁尚故作不知,睜隻眼閉隻眼。
“那麼依雋義之見,當留何人,又去何人?”袁尚臉上的凝重,已經不是當初那種隨口問問的心理了。
“末將以爲,審先生雖然性剛,然據理以爭,可堪大用,而逢先生未免心狹了些,許先生嘛……”張郃說到這裡頓了頓,“如果是主公府上主簿,則足可勝任!”
“哈哈哈!”袁尚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自從袁紹死後,自己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
“雋義,以後全仰仗你的大才了。”重重的拍了下張郃的肩膀,使得這員身價水漲船高的驍將感激的跪下:“主公對某恩重如山,當誓死以報!”
許昌城的田母自從來了之後就心神不安,她很清楚自己被如做夢般的劫持到了許昌,絕對是因爲自己的兒子。
爲了不使這個老實,孝順的兒子爲難,田母都準備好了萬一被人脅迫,就一死了之,免得拖累兒子。
可是隻有一個瘦瘦高高的老頭上門來了幾次,噓寒問暖,另外帶了些錢糧、字畫什麼的,根本沒有一點半星要來強的意思。
那自稱姓程的老頭就有一次問過,能不能請她寫封信召兒子來歸,但是她拒絕了,那老頭看起來官職應該不小,但是一點架子也沒有,聽了之後再也沒提過這事了。
除了唯一的一個老僕,田家幾乎在這裡一窮二白。門口的士兵也很客氣,從沒爲難過田家的這兩人,但是田母總覺得不對。
一日,喚過老僕來,寫了一封信,令他交給正在壺關的兒子。
把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的逢紀趕到袁譚那裡,理由是大敵當前,以示交好之意。同時撤了許攸的軍權,留在府裡當文書,也就是一個私人秘書,跟手握兵權的軍師將軍相比,簡直就是發配到了索馬里。
“主公,不好了。”審配一頭大汗衝進袁府裡,自從全權任了袁尚的軍師,他自然感激袁尚的用心,全心全意的爲他打點一切。
“何事驚慌?”袁尚已經是冀州之主,舉止之間已有隱隱的一股霸氣。不慌不忙的伸手阻止了審配的行禮,引他上座。
“酯縣失守,想必壺關也易守了!適才探子來報,田豫投敵,開門揖盜,曹軍領頭是張鋒!”
袁尚居然沒有失態,略一沉吟道:“軍師有何高見?”
“依理來說……田豫不似個屈膝小人,必有隱情。不過壺關一失,曹軍可大舉進攻冀州,一馬平川……嗯,主公!可仿效當年顏良出司隸,張鋒之計。將並、冀之間的大小村、縣一律收走糧草,叫他顆粒無收!曹軍既然毫無聲息的就拿了壺關,想必是輕衣快馬,兵不甚多,糧也必然有限,索性讓他折騰去,沒了糧,不出幾日,就算是張鋒所率之軍也必亂!請主公守鄴城,配自引軍出魏郡,以兵塞泫氏,則張鋒進無可攻,退無可守,成甕中之鱉也!”
“果然好計!”聽着審配的描敘,當真是天衣無縫,如果一切順利,張鋒不是餓死,就是被擒。
“如此,全仰仗正南了!”袁尚深深一揖,頗有當年乃父“禮賢下士”之風。
審配慌忙扶住:“主公大恩,配銘記於心,沒齒難忘!再者此配之份內事,何以大禮?配必持張鋒首級以回!”
袁尚目送審配自信滿滿的大步跨出府,這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張鋒一向都有袁氏剋星之說,這次的計策雖好,但是能打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