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水軍緩緩靠近,一時間旌旗蔽日,波浪滔天!雖然水軍來勢比較緩慢,但數千只大小船隻的到來,還是壓迫的平靜的江面泛起層層大浪,彷彿一陣狂風襲來!
起伏不定的船頭上,周倉看着東吳整齊的水軍陣勢,也是心中喟嘆,果然不愧爲天下第一水師,只見前面兩排艨艟划水開道,帶着細細的浪花破水而來,到了與朱然部齊平之際突然停在江面上,沒有絲毫的錯亂,只有帶起的波浪搖晃着一條線上的船隻上下浮動,別有一番味道!
隨後而至的樓船十分高大,比周倉所在的船隻還要寬大幾分,大大的“吳”字彩旗隨風舞動,船弦上一排整齊的弓弩手盔甲明亮,嚴陣以待,樓船緩緩的停在艨艟的後面,向兩旁開過,中間留出了一個大大的空白區域!
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隨後出現的三艘高大的樓船,三艘船俱是五層,中間一艘比兩旁的高出一截,每層之上皆有精兵站立,槍箭如林、號角震天,船身豎起的一杆大旗上一個“陸”字十分醒目,乃是陸遜的中軍指揮艦!兩旁的船上分別是“丁”和“周”,正是丁奉和周泰二人所乘戰艦!
“那三艘大概就是情報中所說的‘鬥艦’吧?”周倉喃喃的說了一句,雖然安插在東吳的哨探也發來消息說東吳近幾年新研製的船隻名爲“鬥艦”,但具體情報卻是一無所知,現在親眼所見,周倉也是心中吃驚,看來任何對手都不能太低估了,尤其是在水上低估東吳的水軍,這也許是荊州造出的那艘航母搞的怪吧!
“鬥艦原來就是這樣啊!”周力卻是一臉的不以爲然:“如果這是東吳水軍的全部實力,俺看這天下第一水軍的名號要讓給俺們啦!”一想起軍中的那首航母,在周力的眼中,任何的戰艦似乎都是不堪一擊!
周倉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愣頭青,教訓道:“你小子還是太年輕了,以後給老子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敵,就算是佔有極大的優勢,也不能掉以輕心!”
周力看到周倉發怒,也是心中一顫,知道是爲他好,當下不敢答話,訕笑着站在一旁!
“將軍!中軍已到!”正在此時,哨兵報告!
“在這看好陣型,俺去接君候!”周倉瞪了一眼周力,往船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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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諸將來到指揮艦上,陸遜默默的又聽了一遍朱然的報告,看了一眼遠處的荊州先鋒水軍,半晌不語!
“這蜀軍哪來如此多的鋼鐵?”丁奉也皺起了眉頭,這荊州水軍居然沒有艨艟開道,真是十分出人意料,難道他們覺得樓船的衝擊力會比艨艟的更有效?
周泰也早就看到了那幾十艘比自己鬥艦稍微小上一號的荊州樓船,這麼多船隻底部要是全部用鋼鐵包裹,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這要是做成兵器和鎧甲似乎才更實在吧?作爲一個領軍將領,他更注重的還是裝備,想到荊州水軍船隻裝備居然如此奢侈,不禁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關羽下此戰書,並非無的放矢!”
陸遜點點頭,指了指遠處的樓船言道:“諸位將軍且看,這荊州水軍樓船比之當初送與劉封之船還要高大,且有些奇特,卻不知有何用處?”
幾人聽了陸遜的話,又看了一遍,這才發現這些樓船的確有些與衆不同,三層的樓船,在船頭的上半部分居然有幾個黑黝黝的洞口,一層的船弦上掛滿了剛環,上面吊着一排排的繩索,衆人都知道這就是朱然剛纔所說的抓走艨艟的東西!
在第一層和第二層船舷一排左右各有三個奇怪的木架,雖然上面掛着蜀軍的旌旗,但用這麼結實的木架來做旗杆,好像有些大材小用了;而第二層的空隙處和第三層更是擺放了密密麻麻的小木樁,每個木樁上一個彎曲的弓箭模樣的東西,彷彿一個個振翅欲飛的海鳥!要說這些都是裝飾品,那也太醜陋了一點,雖然上面都塗了一層油漆,但並不顯得多麼美觀!
“難道這就是蜀軍中的連弩?”就在幾人都不情願往這方面想的時候,孫桓稍微有點顫抖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很有可能!”陸遜也早就想到了,此時看諸將的神色便知道他們也想到了:“蜀軍的連弩能夠一弩十發,而且力道兇猛,諸位若是作戰,還需小心爲是!”
周泰幾人皺眉點頭,這不用陸遜交代,大家都心中有數,不過連弩雖然傳說厲害,但至今尚未見過,只是聽說劉封征討匈奴的時候才用過幾次,大家都是道聽途說,雖然吃驚,倒也沒有過多的擔憂!
隨着一陣悠長沉悶的號角聲響起,荊州水軍也緩緩靠近了!
“啊?這荊州水軍的船難道有那麼大?”孫桓看着對面出現的一個龐然大物,忍不住低聲喊道!
此時不僅孫桓驚疑不定,就連陸遜的臉上也出現了吃驚的神色,其他幾人都長大了嘴巴看着朱桓手指的那個不可能出現的大船!
已經不能用鬥艦來形容逐漸靠近的這個小山一般的戰艦,就算是在陸遜的意識當中,也沒想過要建一艘如此大的戰艦來,雖然這個戰艦也同樣是五層,但它的龐大程度要抵得上陸遜所乘指揮艦的三個有餘,裝載三千人馬恐怕沒什麼問題,陸遜心中暗自吃驚!
越靠得近,便越覺得戰艦的威勢,船頭上凸出來一個惟妙惟肖的銅鑄龍首,兩個高高揚起的鹿角中間放置一個檀木牌匾,寫着“尚衡號”,正是這艘戰艦的名字,當這艘戰艦造出來的那一月,全荊州軍士一片歡騰,尤其是水軍更是驕傲無比,一下子覺得比軍中的騎兵還要威武,馬鈞收到劉封的祝賀書信,並看到劉封要將戰艦以他的名字命名爲“德衡號”時,心中更是感激劉封的知遇之恩,但怎麼也不肯同意,最後還是關羽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取二人名字中各一字,命名爲“尚衡號”,不僅表彰二人造船之功,也寓意戰艦在水中平安無事!
令東吳士兵心中覺得有些遺憾的是,這個龍首雖然龍口大張,但能清楚的看到裡面那個黑幽幽的洞口,要是在嘴裡含一顆龍珠才完美,威風凜凜的龍首上面渡了一層金粉,在陽光下燦燦發亮,更覺得那個洞口顯得如此礙眼!
“尚衡號”的五層高度依次遞減,但就算第五層的船室,也和陸遜第一層指揮艦的高度差不多,最頂層一座高大的木架上支起一個圓形的鋼筒,同樣黑幽幽的洞口斜斜地朝着天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鋼筒身上一杆大旗,上寫一個大大的“關”字!
東吳諸將和所有的士兵都張着嘴巴望着似乎停在眼前的“尚衡號”,無論從視覺還是心理上,都是仰視,甚至忽略了戰艦周圍的幾艘鬥艦,比起“尚衡號”來說,這幾艘鬥艦顯得十分渺小,和鬥艦與艨艟的比例還要小上一點,但這幾艘鬥艦的規模實在是與陸遜的指揮艦一般大小,不過大家都被這個甚至在夢中都不曾出現過的“尚衡號”鎮住了,便選擇性的忽視了周圍的這幾艘鬥艦!
“希律律...”就在大家在一片沉寂中的時候,突然第一層的船頭響起一陣長長的馬嘶,將東吳水軍從吃驚中拉回來,有的士兵還扭了扭發酸的脖子!
船頭出現一匹駿馬,渾身一片火紅,鬃毛足有三尺來長,隨着戰馬前蹄高擡,鬃毛也隨風飄灑,十分俊逸,馬上一人一身金甲,紫黑色的面龐,兩道臥蠶眉下丹鳳眼冷然掃視着陣前的吳軍,三縷灰色長髯和長長的紅色馬鬃一起飛揚,身後墨綠色披風高高鼓起,左手持繮,右手青龍刀斜斜下垂!
不用誰來說明,大家都知道來得正是荊州之主、蜀帝皇叔、襄陽王關羽,胯下戰馬乃是羌人特意進貢的千里良駒“火焰駒”,雖然關羽花白的鬍鬚證實了歲月的痕跡,但他挺拔高大的身形和渾身勃發的濃濃戰意讓人忽視了這一切,有的吳軍甚至在關羽出現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
隨着幾聲“噔噔噔”悶響,火焰駒斜立在船頭,不停打着響鼻,關羽側身對着東吳諸將,丹鳳眼微睜:“東吳小兒,安敢犯吾荊州乎?”中氣十足的大喝聲隨着微風在空氣中鼓盪,好像敲擊在每一個吳軍的心上!
半晌沒人答話,又是一片沉寂,東吳軍士的沉寂有一部分是因爲關羽的氣勢,但更大的一部分是來源於關羽出現時居然騎着戰馬!在戰艦上騎馬馳騁,這是什麼?這還是水戰嗎?大多數人都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