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喊完就聽見轟隆隆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了過來,由於情況太亂,只有巴根周圍的人聽見他的喊話,紛紛上馬,其他的人都還沒明白過來,都往後看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騎兵帶着陣陣煙塵衝了過來,頓時都紛紛搶奪戰馬,河裡的人也沒人去接應了!
巴根匆匆的帶着一些騎兵準備迎戰,對方已經衝到了跟前,來的正是等了半個多月的鄧艾和治無戴,他們從早上注視着巴根這幫人,終於等到了最佳的戰鬥時機,帶着五千騎兵衝殺過來!
巴根提着馬刀衝向鄧艾,眼下的情況只有將對方的主將擊敗,纔有可能獲得一點機會,雖然他是一名醫生,但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他,也學了一些刀槍功夫,奈何他的對手是鄧艾,兩個回合便被擊落了兵器,鄧艾馬勢不停,回手一槍就將巴根刺於馬下,此時匈奴兵更是大亂,任由鄧艾和治無戴兩人帶領騎兵來回衝殺!
哈彥骨從聽到閻牧的喊聲就過來查看,還沒穩定岸上的士兵,遠遠就看到一隊騎兵突然出現在對岸,自己的士兵就像牧草一樣讓對方肆意砍殺,沒有絲毫的抵抗,頓時目眥盡裂,奈何自己不能過河,只氣得牙齒咬出血來!還未等他發怒,就聽自己的身後也是一陣大亂,一名匈奴兵跌跌撞撞的跑到跟前說道:“大將軍,有敵人從後方出現了!”
哈彥骨猛地拉緊馬繮,胯下的戰馬頓時一聲長嘶,人立起來,哈彥骨回身大喝道:“這些歹毒的漢人和羌人,既然這樣,各位勇士們,隨我一起和他們拼了!”
匈奴兵眼看撤退無路,又有敵人殺來,也激起了他們的血性,個個拿起兵器上馬隨着哈彥骨往回衝殺!
張苞和烏株、呼延泉幾人帶着一隊騎兵從正面衝擊,正好看到哈彥骨衝來,大喝一聲殺將上去,哈彥骨此時也是一腔的憤怒無處發泄,見到張苞二話不說兩人便殺在一起,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兩人的兵器都被盪開,胯下的戰馬都前蹄高擡,長嘶不已,哈彥骨大喝一聲,舞動長刀繼續砍向張苞,張苞大笑道:“來得好!”
兩人力量不相上下,哈彥骨仗着馬術高超,但張苞坐騎也配有馬鞍,一時間倒也分不出上下來!
只是現場的情形明顯不能讓哈彥骨全力而戰,因爲左右兩方此時也有兵馬殺到,正是姜維、俄何、燒戈幾人帶領的兵馬,閻牧和蘇德兩人也是左支右絀,根本抵擋不住,何況還有趙統的黑風騎橫衝直撞,匈奴士兵缺少將領組織,一時間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匈奴人原來的士氣和野心早就蕩然無存了!
哈彥骨一看周圍大亂,就有點分神,被張苞槍尖刺中胳膊,還待勉力支撐,突然戰馬一聲哀鳴,倒在地上,自己也被摔出老遠,旁邊的親兵馬上圍攏過來將他保護在中間!
張苞也愣了一下,看到哈彥骨坐騎腦門中間的三支箭,馬上就明白了是誰幹的,回頭果然看見趙廣在遠處朝他眨眨眼,張苞生氣又無奈!
此時劉封和烏里帶着中軍也已經趕到,看到哈彥骨被保護在中間,劉封命士兵將其圍在中間,騎馬走到外圍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匈奴的將軍哈彥骨了?”
哈彥骨長刀護在胸前,額頭上已經冒汗了,瞪着劉封:“要不是你們這些漢人,本將軍早就拿下這片土地了!”
烏里聞言怒道:“你們這些卑鄙的匈奴人,偷襲我們的領地不說,還想消滅我們?真是可笑!”
哈彥骨還要說話,劉封擡手阻止道:“兩位不必再爭了!”他指着遠處說道:“將軍請看,如今你的士兵已經潰不成兵,若是將軍不下令的話,只怕會造成更多的殺戮啊!”
哈彥骨也向四周看去,果然匈奴兵都是各自爲戰,又缺乏大將的統領,更是沒有招架之功,自己的境地更是毫無勝算,猶豫了一下將長刀扔在地上,側目不言!
劉封馬上讓人帶着哈彥骨的兵器去收服殘兵,命人將哈彥骨押下去,看看戰場上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尤其是哈彥骨被押走的身影已經被很多人看到,匈奴兵軍心渙散,更加無心再戰!
“燕王!”烏里此時眼睛裡都是笑意,摸着自己彎曲的鬍鬚道:“這次將匈奴人全部擊敗,不知現在如何安置這些俘虜?”雖然他對匈奴人的侵略十分痛恨,但讓他直接殺掉好幾萬沒有反抗之力的人他還是下不了這個狠心,放走又怕這些人再來!
劉封看着戰場笑道:“此事我早已做好安排,大王儘管放心,匈奴人以後絕不會再來了!”
烏里看着劉封臉上的笑意心中泛起一股寒氣,沒想到劉封看起來很和氣,殺人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這麼多人被殺,好像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不由問道:“燕王不會是要……”
劉封轉過頭來看到烏里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拍打着手中的馬鞭說道:“大王多慮了,我劉封並非好殺之人,但這些匈奴人卻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讓他們回去,過兩天自見分曉!”
烏里撓撓頭,不知道劉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知道劉封做事自己肯定想不到,既然他不明說,便不好意思多問,只好說道:“有燕王安排,本王就放心了,此處已經沒什麼了,不如先會大營吧!”
劉封點頭道:“甚好,我們正好去會會這個蒙古第一勇士!”
哈彥骨被五花大綁推進中軍大帳,看着上面坐的兩人,萬念俱灰!想起自己當然拜爲大將,帶着可汗和族人的祝福,意氣風發率領十萬騎兵一口氣突破祁連山,殺得羌人措手不及,節節敗退,眼看河西之地唾手可得,沒想到蜀軍突然插了一腳,不僅前功盡棄,而且全軍覆沒,腦子裡都是可汗的大笑和族人的驕傲,真不敢想他們得到自己戰敗的消息會是什麼心情!
“跪下!”就在自己心潮起伏的時候,一名押送的羌兵用長矛壓在他的肩膀上呵斥道!
哈彥骨挺了挺身,除了可汗,他還沒向別人下過跪,對於羌兵的呵斥不予理睬!
“不必了!”就在此時上面傳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哈彥骨將軍乃是匈奴第一勇士,豈會輕易屈膝?”
哈彥骨一怔,擡頭看去,正是剛纔的漢人將領,只見他正朝着自己微笑,不由冷哼一聲,對於漢人的心計,他雖然不屑,但也不得不防,索性不說話,反正到了這個地步,一死難免,卻也不能辱沒了匈奴勇士的尊嚴!
劉封似乎並不在意:“爲哈彥骨將軍鬆綁!”
“啊?”就連烏里也吃了一驚:“燕王,這……”
哈彥骨也是出乎意料,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燕王劉封!擡頭只見劉封對着烏里擺手笑道:“大王不必擔心,本王自有道理!”
羌兵見烏里不再說話,又對劉封敬重有加,只好爲哈彥骨鬆綁!
劉封又道:“爲將軍看酒!”
衆人都莫名其妙,但還是端了一碗酒上來!
劉封舉起酒碗笑道:“將軍乃匈奴第一勇士,今日一見,深信之!敬將軍一杯!”
哈彥骨冷笑道:“我雖然戰敗,但尊嚴還有,你們漢人奸詐無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想羞辱與我,卻是萬萬不能!”
“放肆!”跟進來的燒戈在一旁大怒,指着哈彥骨喝道:“手下敗將還敢如此不恭,來人,拉出去砍了!”
“且慢!”劉封起身說道:“將軍不必動怒,士可殺不可辱,此乃真勇士也!”回過頭來又道:“哈彥骨將軍如此勇猛,封欽佩在心,並無他意!”
哈彥骨神色變了一下,說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休要羞臊與我!”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
劉封笑笑,繼續說道:“此戰失利,非將軍之過也,乃是天意!將軍之敗,其因有三!”
“什麼?”哈彥骨愣了一下,不由問道:“有三?是何道理?”
劉封放下酒碗,豎起一根手指言道:“自古以來,羌人與匈奴以祁連山爲界,各自爲營,鮮有攻伐,此次興兵深入,有違天和,此其一!”
哈彥骨冷哼一聲,並不答話,在他看來,弱肉強食纔是遊戲規則,羔羊的命運就是被狼羣吃掉!
劉封繼續說道:“其二,匈奴侵略羌族,乃是受魏國唆使,師出無名,此乃不義之師!”
說到這裡,哈彥骨倒是心中震動,不知爲何他這麼肯定此事會和魏國有關係!回想一下要不是魏國使者許以好處,可汗也不會突然發兵攻打河西,但又想若非劉封出現,只怕已經拿下羌地了,不由瞪了劉封一眼!
劉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將軍可是覺得若非我軍出現,將軍已經大功告成了?”
哈彥骨又吃了一驚,沒想到劉封竟然能看破他的心思,但他並無懼意,嗔目道:“正是!若非你們這些蜀兵從中搗亂,本將軍早就抓住這些像羊羣一樣軟弱的羌人了!”
此言一出,羌兵頓時變色,烏里也站了起來!
劉封示意大家不必動怒,搖頭笑道:“將軍此言差矣!蜀軍前來,只是讓羌族少受損失而已,並非勝之關鍵!”
這句話倒是讓烏里也有些慚愧,忙道:“燕王過謙了,若非蜀軍相助,只怕……”
劉封回頭對烏里抱拳道:“大王心意封自知,但此戰告捷,乃是大王族下之人之功!”接着又問烏里:“請問大王,若是我軍未來相助或者不曾及時趕到,大王將如何應付!”
烏里皺眉道:“若得不到蜀軍相助,本王打算先將族人隱於後谷當中,重整士兵,再想對策!”又恨恨的向着哈彥骨說道:“不管怎麼說,誓死要將匈奴人殺回去!”
哈彥骨冷哼一聲,並未置詞,似乎對烏里的話不屑一顧!
劉封離案走向哈彥骨,笑道:“將軍孤軍深入,又無嚮導帶路,貿然挺進,準備不足,此其三也!”他看哈彥骨不服氣的神色繼續說道:“若羌人舉族藏匿,不留糧草於你,將軍可堅持幾日?”
哈彥骨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個問題,匈奴人打仗向來不帶糧草,都是靠劫掠敵人的物資,劉封這一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劉封又道:“羌人藏匿之地十分隱秘,想必將軍至今尚未找到!而羌族騎兵與匈奴騎兵戰力相差無幾,將軍所勝者,乃是突然襲擊,攜破竹之勢,使羌人措手不及纔有此大敗,若等其準備充足,反戈一擊,勝負尚在兩可之間!”這幾句話說得哈彥骨臉色劇變,若是羌人真有那麼弱,只怕早就被匈奴人拿下了,哪裡還等到魏國相助!烏里等人也對劉封投去感激的神色,畢竟面子是誰都喜歡要的,頓了一下劉封又說道:“縱使將軍舉全軍之力找到羌人聚集之地,若發兵來攻,此處乃羌人最後之退路,焉能讓將軍輕易奪取?困獸猶鬥,將軍可有全勝之把握?”
一番話說得哈彥骨啞口無言,只是吃驚的看着劉封,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裡怎麼能想這麼多東西,卻見劉封又道:“將軍之敗,非封一人之見,只怕魏國上下,亦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