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此時終於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登時答道:“依主公之見,張魯並不會將注意力放在我等身上?故而我等可趁其權力抵禦曹丕之時抄了其後路,將漢中之地收入囊中?”
“不錯,張魯並非是無暇顧及我等,而是他漢中守軍抵禦曹丕尚且不足,他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得相信我剛剛取了益州之地,此時尚且是立足未穩之態,而曹丕,怕也是如此想來,既然如此,我等自然要給這兩方人馬一個驚喜,並且此番出征,曹操既未親征,也未將其麾下重要將領派遣而來,所爲者,定然是想要看看這曹丕究竟有何能耐,而我,恰恰也想看看這曹丕到底有何能耐……”
劉封自然是不能向黃忠說出他與曹植那君子協定,此事除了劉封與曹植,就連徐庶與龐統也知之不詳,故而劉封此時並不想將此事公之於衆,只想用他自己的方式,先幫助曹植一次再言其他。
說服了黃忠後,葭萌關之中的守軍便在黃忠與魏延的指揮之下,緩緩出了關,向漢中方向行去,而數匹快馬,也是在夜色中趕往了陽平關方向,劉封已然下了死令,一旦張魯與曹丕之間生了衝突,他定要第一時間知曉。
一夜之間,漢中兩端,已然是生出了諸多變化,張魯卻依舊如同往日那般,遣人在城頭之上警戒,觀察着曹丕大軍的動向。
讓張魯頗有些高興的是,這一日曹丕竟然並未如同往日一般,早早便到關外搦戰,這般變化,倒是讓張魯心中暗暗有了些喜色,期盼着曹丕終於發覺不能破關,可能是即將離去了。
但世間之事,往往皆是事與願違,正當午時剛過,張魯想要躺在榻上歇息一番時,只聽得門外急急有人來報,言曰曹丕率軍直奔關門而來,看其架勢,多半是來者不善。
張魯初時尚未慮及攻城之事,只道曹丕今日又來搦戰,但細問之下,那守軍言道遠遠看去,好似此番曹丕攜帶了諸多攻城器械而來,如此一來,張魯終於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雖陽平關有險可守,但曹丕八萬精兵,強攻之下,鹿死誰手仍未可知,聞言後張魯不敢託大,連忙將一衆將領盡皆召至近前。
“曹丕小兒終於忍耐不住,今日多半要發起強攻,但陽平關險要,又怎是其輕易便可以攻下之所?我等已然準備了數日,今日便叫其知曉我漢中兒郎之勇武!”
面對麾下將領,張魯自然是要做出一番信心十足之態,激勵一番後便將將領盡皆派上了陽平關城牆之上,對滾滾而來的曹丕大軍嚴陣以待。
當曹丕真正率軍到了陽平關關門下方之時,他比之之前在遠處觀望之時更加體會到了這陽平關的易守難攻之處,但軍令已下,自然不能因爲這關牆高聳險峻便退去,於是曹丕大喝一聲,高高舉起手中帥旗,算是給準備攻城的將士們打氣,曹軍將士此時也是士氣頗爲高漲,個個都是怒吼着擡起攻城所用的各種器械一路向城牆根部狂奔而去。
張魯與馬超張衛等人在關牆之上自然是看得十分清楚,見曹丕果然是意欲強攻,即刻命城牆之上的弓手全力射擊,一陣箭雨之下,城牆下的曹軍便倒下了一片。張魯在城頭之上見得如此情形,面色方纔好了不少。
但馬超此時卻是面色十分凝重,這曹丕顯然是早已經慮到了此等情形,這第一批衝鋒的軍士比之他之前交戰的那些,不論從鎧甲還是兵器上,皆是差了不少,馬超一看便知,曹丕是想要用戰力弱一些的軍士當先抗住城上的一輪齊射,待得漢中弓箭手臂力比之之前有所不如時,方纔會將真正的精銳派出。
雖是念及了此處,但馬超卻並未出言相勸,只因這乃是無解之局,縱然得知此時前來的乃是曹軍之中的弱者,自然也不能放任其衝殺到城牆之下,如果那樣的話,陽平關一樣不多時便會失守。
果然真如馬超所料一般,曹軍第一輪衝鋒在漢中弓箭書的箭雨之下收效甚微,但曹丕卻是並不慌亂,當第一波攻城軍士退去後,帥旗一揮之下,又是一隊軍士高喊着衝殺了過來。
這一次,不論是人數還是裝備,比之上一次皆是不可同日而語,只見前排的軍士將盾牌高高舉起,以期能夠抵擋住漫天落下的箭雨。
而此時漢中的弓箭手已然是經過了兩輪的齊射,臂力遠遠未能恢復過來,射出的箭矢並無之前那般力道,距離也是近了不少。
雖然對曹軍的這番衝擊也是起到了不少的緩解作用,但是此時已然有了不少曹軍在同伴的掩護之下將攻城器械帶至了城牆根部,到了這時,弓箭手已然是沒有用了,若是任憑衝擊到城牆根部的人在那裡佈置器械,不多時便會有很多曹軍攀爬上陽平關的城牆,那樣距離陽平關失守自然也就不遠了。
於是,張魯只得暫且使弓箭手到後方歇息,轉而派上了另外一隊人馬,將城牆之上早已經準備到了滾石等物紛紛推下城牆。
至此,最爲慘烈的攻防戰方纔算得上是正式拉開了帷幕,只見一個個巨大的石塊與木樁等重物自高聳的城牆之上滾落下來,城下的曹軍察覺之時,已然有不少同伴命喪在這些龐然大物之下。
他們此時所能夠做的,只能是一面加緊假設攻城的器械,一面祈禱這些物件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此時正是城牆上這些物件最爲充足之時,所以,那最先躲過箭雨,到達這城牆之下的曹軍,這一番又是去了十之七八。
但此時沒了箭雨,越來越多的曹軍滾滾而來,越來越多的攻城器械被運到了城下,此消彼長的是,城牆之上的石塊不再像之前那般密集了。
搭雲梯,撞關門,一幕幕慘烈的境況在陽平關上演着,數個時辰,就這樣在血肉之軀的隕落之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