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把陳登已經打得只能縮頭而不敢出擊後,周瑜開始頻繁的調兵遣將,派出大批小股的快速機動部隊,沿長江北岸一線向北開始地毯式的試探性攻擊,希望找出那些神奇的一年能成熟兩次的雙季稻。
江東的根底遠不如北方的曹操,那麼要面對將來曹操必然而然的攻擊,必然要想盡一切辦法縮短雙方兵力、後勤方面的差距,雙季稻,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不發餉,士兵還可以把仗打下去,可是沒飯吃……就算是劉禪也不會願意跟着你的。
周瑜不敢冒險,他怕北邊的反應太快,特別是夏候淵那個瘋子,搞不好就會被他帶着一些極度懷疑是長了翅膀的非人類給抄了後路,於是保險起見,他把大營紮在了長江南岸。
可是無論是董襲、呂蒙還是淩統,一連幾天都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呂蒙負責的搜索區域甚至就到了廣陵的眼皮子底下,卻始終沒有發現所謂的“神奇雙季稻”。
周瑜非常相信這種東西是確實存在的,而且有人親眼見過,雖然年年大地都有徵戰,可是無論是當初的袁曹,還是現在的曹孫,彼此之間民間、商業的往來並不罕見。
可是爲什麼一無所獲?
狡猾的陳登不會把它們全種在地下了吧?
而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周瑜就算是用耳朵聞,也能感覺到空氣中那種帶着點壓迫的危險……
曹操可不是什麼傻瓜和寬宏大量的人,孫權既然敢往北攻,他必然會有所反應。
只是看動作什麼時候來而已,還有就是派誰來……
其實周瑜倒是覺得派誰來都無所謂,雖然如果是某些人,可能會多費些手腳。
關鍵是自己在這裡喊得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真正的動及曹操的底線,也沒有攻下什麼城池郡縣,曹操應該不會發了瘋,搞個全民總動員,然後一古腦的把幾十萬大軍集結起來往南下堆纔是。
只要挫一挫來人的氣勢,拖點時間,早點找到雙季稻纔是。
而潛意識中,周瑜更希望來的是張鋒,儘管周瑜實際上是個非常謙和的人,可是骨子裡的驕傲讓他覺得,這個世人不是什麼人都合適當他對手的。
所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想到張鋒,周瑜不過輕笑了兩聲,在他眼中,張鋒不過是個運氣好一點,膽子大一點,臉皮厚一點,喜歡在文官裡耍大刀,武官羣中賣文章的裝逼者而已。
真才實學是有,不過卻不夠看。
那個郭嘉和賈詡倒是有點頭疼,不過他們是曹操的心腹,不是親征的話一般不會來。
那自己就放心了。
一是因爲自然不敢丟了廣陵,曹操和張鋒雖然信任自己,可是丟了郡守這種罪過卻不是光是信任可以穩穩保住腦袋的。
二是因爲他也是聰明人,看出來了周瑜並不想再北上一步,而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象堆沒頭的蒼蠅一般亂哄哄的竄,倒象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當然是爲了雙季稻!
但願曹操的援軍快點到吧!
陳登一面加緊廣陵的防禦,加固城牆,一面焦急的等待着北面的動靜。
張鋒終於來了。
三千前鋒急雨般的行軍,把大部隊甩開了大半日路程,陳登脖子都等長了,卻只等到了黃敘。
“陳太守,大將軍有封信交給你。”
這位一看就沒什麼太多頭腦,長得虎頭虎腦的先鋒官確認了這個長着兩撇小鬍子的年青人就是陳登,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交給他。
“人都快到了,還寫什麼信?”
陳登有些摸不着頭腦,拆開厚厚的牛皮套,摸出那封只寫了小字幾個的紙張,上面寫着:非戰之罪,等他到。
卻是曹操寫的!
陳登雖然性子非常沉穩,但是骨子裡也有自己的傲氣,敗在周瑜手上固然覺得可恥,可是曹操這寥寥數字,卻讓自己心裡泛起厚厚的知遇之感。
至於這個他,當然就是張鋒了。
但願大將軍會是這個周瑜的對手吧。
張鋒沒有急行軍,不代表放任江東軍異常的動作卻毫無作爲。
他早就派出大量偵騎,一方面大肆散播援兵即到的消息,一方面則爲了分析江東軍的異常行爲。
司馬懿隨軍,一眼就看出這必然是周瑜有所圖謀,極有可能就是爲了雙季稻,否則拆了你家防盜門,卻又不拿走觸手可及的現金和首飾,那不是別有所圖又是爲什麼?難道只是想你家更通風一些?
“依仲達之見,我軍人數並不多,應該速戰速決?”
“正是,周瑜想必也在拖延時間,一方面也爲了佈置埋伏以待將軍,我軍不如將計就計,但敵軍將軍勢分散,想必不會與我軍正面衝突,不如我們便攻敵之必救……”
“必救?”
“正是!”司馬懿終於有了機會一展才能,加上張鋒的庇護,怎麼能不盡力竭力的謀劃一下,談得唾沫橫飛,“只要我軍不理會敵軍小股的纏鬥,做出要渡江攻擊秣陵的姿態,孫權在那裡,周瑜必然傾全軍之力相阻,如此便可免得其四擾於廣陵境內,也可使雙季稻之密可以保留下去。”
張鋒偏着腦袋想了想,又問道:“那麼,如果周瑜如果不理我軍的渡江,而是趁我軍半渡之後從後面發起攻擊,而前面又有伏兵,爲之奈何?”
對於張鋒試探性的詢問,司馬懿胸有成竹的一笑:“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吾不能料敵先機,至少也能做到及時反應。若周瑜真的按兵不動,則轉詳攻爲實攻,不過卻不是秣陵。”
“那是哪裡?”張鋒似乎不問倒司馬懿不罷休,繼續發問道。
司馬懿笑,卻笑而不語。
*****就在張鋒終於姍姍出現在廣陵郡陳登等人的眼中,局勢終於因爲張鋒三萬大軍的到來而發生變化。
陳登敗後,唯一的任務就是死守,至於守什麼,怎麼守,沒人下達具體的指令,可是廣陵彷彿江東軍的後花園,任憑小股哪怕是十數人的小隊來來往往囂張於光天白日之下,也無人問津,可是當攜着一柄大弓的弓騎來到後,卻是開始了一面倒的驅逐戰。
黃敘的三千人也是分成小隊,以廣陵爲圓心,四散開來,四處捕殺那些人數較少的江東軍,本來江東軍騎兵就少,更別提那些散着腳丫子的步軍,於是本來氣勢洶洶的江東軍搖身一變成了嚇破了膽的老鼠,而原來縮頭烏龜般的駐軍卻象是變成了超級賽亞人,跟在弓騎身後揀漏,大有在這些大敗自己的江東軍身上找回尊嚴的架勢。
不管你多少人,只要進入弓箭的射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陣如雨的騎射,如果人數太多或者對方裝備優良,那麼射完之後拍拍屁股就走,只留下一路的灰塵給對方吃。短短三天內,原本如雨後春筍一般層出不窮的江東軍就象是一現的曇花,被機動力極強的弓騎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有抱成團,漸漸的收縮成一團。與南岸的周瑜大營隔江相望。
“報!都督!呂將軍求見!”
“哦?快快有請!”周瑜眼睛一亮,呂蒙這個時候回來,想必是有了好消息。
呂蒙抱着頭盔,大步而入,一手掀開門簾,頓時一陣清新的風隨之而入,將整個有些陰暗的帳內充斥得有些雨後陽光的味道。
“子明,可是找到了……??”周瑜沒發現,自己的聲音中都透着一絲很難覺查到的激動。
呂蒙從頭盔中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束捆在一起的植物,只是時間稍有些長了,已經開始脫水發乾,顏色也呈不健康的灰綠色。
“就是這個!”呂蒙四下看了看,沒找到期望中的水,口中實在是太乾了。
“在廣陵以西三十里處找到的,已經證實了,雙季稻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小玩意。都督,你恐怕也猜不到,陳登小兒太卑鄙了,居然把這玩意種在屋裡而不是野外,是說我軍怎麼遲遲都找不到!”
“屋裡?”周瑜一愣,然後展顏笑了起來,彷彿這一刻連空氣都歡快了許多。
“想必此物喜熱且溼,嘿嘿,總算不枉大家辛苦一場。”
“不過都督……”呂蒙見周瑜有些大喜過望的樣子,有些話嚅囁着猶豫是不是在這個時候說出口。
“但言無妨!”周瑜顯然心情大好,拿着手中已經幾近枯死的雙季稻愛不釋手的把玩着。
“因爲發現太晚,而且張鋒的弓騎又已到,因此來不及大面積的挖取,都督又命務必要連根一起,因此只有……”
廢話,他們要的是雙季稻的種子,當然是連根一起。
“只有半船……還是兄弟們拼了命,冒着弓騎的箭雨才搶回來的一點……”
生怕周瑜怪罪,呂蒙看了看他的臉色,並沒有什麼發脾氣的徵兆。
半船,說的就是半隻艨艟,這種當時極爲尋常的小船裝人也就幾個,可想而知只能有多少了。
而算上路上遺失的水分,這些雙季稻能活着栽種進江東的地面,知道要花上多久?能大面積的栽種,又要花上多久?
說不定那個時候,曹操都打過來了……
難怪周瑜的臉皮有些發暗。
不管了,反正大家都盡了力。
“子明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周瑜畢竟不是以一物而喜的人,稍微調整了下情緒說道。
眼前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張鋒畢竟還是親自來了。
該怎麼打這一仗呢?
呂蒙見周瑜又習慣性的陷入沉思,不敢打擾,行了一禮便轉身退出,留下他一個人靜靜的思考。